第三百零六章 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皇阿瑪,”四阿哥見康熙把茶碗砸了,也沒敢躲,好在他比雲錦要幸運的多,四濺的碎片就沒一個打到他的,不過,說不得四阿哥不會覺得這是幸運,他備不注還想因此受一點兒傷呢,這樣也許康熙看在他流血的份上,怒氣就會小一些了,可是既然現在沒有受傷,四阿哥只好一個頭磕在地上,面帶惶恐的問道,“不知兒臣所犯何事,引得皇阿瑪如此動怒?”
“听說,”康熙閉上眼楮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冷冷的看著四阿哥問道,“雲錦的眼楮瞎了,這事兒你還打算要瞞朕多久?”
四阿哥一听就愣住了,心中納悶,這雲錦劃傷了額頭的事兒才剛晾了一宿,怎麼就傳成眼瞎了?是誰這麼嘴快,府里的事兒隨便往外說,而且還是胡說八道、隨意夸張,等我查到了,看怎麼收拾他。不過四阿哥生氣歸生氣,當知道康熙是為雲錦受傷的事兒生氣後,緊張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回皇阿瑪,”四阿哥急忙跟康熙回道︰“雲錦的眼楮並沒有什麼妨礙,只是額頭上不小心被劃傷了,沒想到居然會勞動皇阿瑪探問,兒臣實在是惶恐。”
“你是說,雲錦的眼楮沒事兒?”康熙瞪大了眼楮盯著四阿哥問道,“並沒有瞎?”
“沒有,”四阿哥肯定的回答,“雲錦的眼楮沒瞎。”
“不是說眼楮里全是血嗎?”康熙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回皇阿瑪話,”四阿哥一听誤會原來從此而來,馬上解釋著,“眼楮里有血這事兒是有的,但那只是額頭上的血流到眼楮里了,洗出來就沒事兒了。”
康熙听到四阿哥這話,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四阿哥應該是不會撒慌的,那這麼說,雲錦的眼楮並沒有事兒了,太後和自己都是虛驚了一場。看來元壽畢竟是小孩子,見雲錦受了傷,怕是嚇壞了,也沒弄懂是怎麼回事兒,就跟太後說了,結果把大家都搞誤會了,不管怎麼說,沒事兒就好,只要雲錦的眼楮沒事兒,以後的事兒就都好辦了。
剛放下了心,又升起了火,老康的心里更是氣了,他恨恨的瞪著四阿哥,好哇,你的側福晉劃傷了額頭,卻讓朕在寧壽宮下了跪,還在貴妃、宮女、太監面前丟盡了臉,當皇帝當到如此地步,也真應了雲錦那句話,算得上是“千古一帝”了。總是說老四治府嚴謹有方,卻原來是不出事兒則已,一出就來個天翻地覆,直接就鬧到太後那去了,沒能照顧好雲錦,讓她受傷了不說,連自己這個當阿瑪的也跟著受連累,被太後訓的抬不起頭來。這個沒用的東西,哪怕他能早點兒跟自己說一聲呢,也不會讓自己這麼被動。
“不小心劃傷的?”康熙背過身去,留給四阿哥一個冰冷的後脊梁,聲音也依然是冷的,“是雲錦自己不小心劃傷的,還是別人不小心劃傷的?”
“回皇阿瑪話,”四阿哥跪在地上,低著頭恭敬的回答,“是茶碗不小心打碎了,碎碴兒濺到雲錦額頭上了,這才劃傷的,大夫已經做過處理,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沒有大礙了?”康熙轉過身來,目光目醋潘阿哥,“朕怎麼听說,大夫說會破相呢?”
“這個,”四阿哥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大夫倒是說過這話,但”
“但什麼?”康熙生氣的打斷了四阿哥的話,“你到現在還不跟朕說實話,還想瞞著朕?”
“兒臣不敢,”四阿哥又磕了個頭,“大夫只是說有可能,還說如果有宮里的復容霜,應該就不會破相了,兒臣本來是打算今兒個跟皇阿瑪求取此藥的。”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康熙搶白著問道。
“回皇阿瑪話,”四阿哥恭敬的說道,“只因這是兒臣府內的私事,不敢耽擱國事,兒臣本想是早朝散後再跟皇阿瑪提的。”
“你剛才說,”康熙听四阿哥這麼一說,也發覺自己挑的這個毛病是有點兒佔不住理,但他當然是不會認錯的,而是馬上就把另一問題抬了出來,這時候可不能弱了氣勢,“是茶碗不小心打碎了,碎碴子劃到了雲錦的額頭?是這樣的嗎?那是誰這麼不小心啊?”
“這個”四阿哥又猶豫了一下。
四阿哥猶豫著不說,當然不是因為他對以晴有什麼維護的心理,這個人只是自己的佷女,又不是女兒,而且她還傷到了雲錦,自己心里對她氣恨還來不及呢,雙怎麼可能會對她有什麼憐惜維護之意呢。只是以晴畢竟是康熙的孫女,又是他強塞給雲錦撫養的,她本身年紀又不大,四阿哥不能不考慮到,如果自己就這麼直截了當的告狀,康熙的心里會不會有什麼不滿,認為自己對一個孩子如此刻薄,太沒有容人之量,也缺乏親情什麼的,如果在他心里留下這麼個印象,那自己就別想再爭那個大位了,因為有了這個顧慮,所以四阿哥之前才會說什麼“不小心”之類的話。
四阿哥的本意,是想著慢慢的把這事兒說出來,話既要說的委婉,最後還要讓康熙明白真相,從而到既給雲錦出了氣,又不會讓康熙覺得自己對以晴太過冷酷。可是康熙這麼一追問,讓四阿哥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應對才好,瞧康熙這樣子,太後和他應當是已經知道真相了,那麼現在能不能處罰以晴給雲錦出氣,已經不用四阿哥操心了,有太後出面,必然是不會讓這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的,剩下來的就是四阿哥自己如何表現的問題了。
按說處罰以晴已經是必然的事兒了,四阿哥正好可以簡單的為以晴說上那麼幾句好話,在康熙那里給自己留下個大度和寬容的好印象,可是現在康熙的態度卻有讓四阿哥無所適從,看他現在氣成這樣,不象是希望自己為以晴說好話啊。
“回皇阿瑪,”四阿哥最後還是決定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針來,就算是康熙現在表現出來的是讓自己能把以晴犯的錯處全都說出來,可如果自己真這麼做了,等過些日子康熙來翻過頭來一想,還是會覺得自己沒有容人之量的,“是二哥家的以晴格格,一不小心打碎了茶碗,碎碴撞到桌角崩了出去,這才傷到雲錦的。雲錦固然是受了傷,但以晴卻也不是有意的。”
“到這時候了,你還在瞞朕,”康熙又用眼掃了一圈,鎮紙太重了,別敲出個好歹來,還是用扇子吧,雖說大冬天的用不著扇風,但桌子上還是擺了一把折扇當擺設的,現在正好可以用的上,康熙抄起折扇來,走到四阿哥的面前,使勁兒的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大聲斥責,“碎碴子崩的?怎麼就崩雲錦的頭上了,朕看應該崩在你腦袋上才對,省得你拿話來糊弄朕!”說到氣憤處,康熙又一扇子敲過去,“明明是朕賜給元壽的瓷碗,讓你說成了一般的茶碗,明明是負氣摔碎的,你非說是不小心打碎的,你倒真是大方,雲錦都受傷了,你還來裝好人,看來太後說著了,雲錦在你府里就是個受委屈的,弄得元壽現在回去一趟,還要送禮物討好別人,現在太後連朕都怪上了,你這個家當得真是好哇!”
四阿哥的腦門已經讓康熙敲紅了,但他也只能硬挺著,心下里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這話是怎麼說的,弄得好象雲錦娘兒倆在他府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再說下去,怕是連下人都不如了。現在自己可算是知道誰在太後面前胡說八道了,肯定是元壽,背後指使的,自然就是他的親額娘雲錦了。
好個雲錦,面上和我是一派和氣,弄得我心里還直覺得內疚過意不去呢,結果她反過身來,就到皇太後祖母和皇阿瑪這兒給我上眼藥,就算是自己和她鬧了別扭,也只需在府里解決就好啊,哪能跑宮里告狀呢?更何況告的還是瞎狀。
“兒臣治家無方,”四阿哥心中有氣,面上卻還是很平靜的,“還請皇阿瑪責罰。”
“怎麼?”康熙見四阿哥沒有惶恐之色,眯起了眼楮盯著他,“朕說錯你了?你可是有什麼不服的?”
“兒臣不敢,”四阿哥又磕了個頭,態度恭敬的說道,“皇阿瑪將以晴格格放到兒臣府中撫養,本是皇阿瑪對兒臣的信任,現在卻鬧到如此這般,還驚動了皇太後祖母,讓她老人家和皇阿瑪擔心,確實是兒臣做事兒不周全,皇阿瑪教訓的是,兒臣應當受罰。”
“罰是肯定的,少不了你的。”康熙盯著四阿哥看了一會兒,然後走回到桌案旁坐了下來,吁出了一口長氣,語氣稍微的放緩了些,“雲錦傷了的事兒已經驚動了太後,總得給她老人家一個交待,雖然朕也派太醫到你府上去了,但恐怕太醫的回話太後未見得相信,如果雲錦確實傷的不重的話,朕就下旨讓她進宮來拜見太後。”
“皇阿瑪放心,”四阿哥馬上說道,“雲錦的傷真是沒那麼嚴重,進宮肯定是沒問題的。”
“那好,”康熙點點頭,“你這就回去,把雲錦帶到寧壽宮,朕已經著貴妃娘娘和元壽在那里陪著太後了。”
“是,兒臣即刻回去辦。”四阿哥沖康熙磕了一個頭,因為跪得太久,腿已經酸麻了,所以起身的動作有些慢,就在他將起身還未全起來的時候,康熙那兒又發話了。
“還有,把以晴也一並帶進宮來,”康熙淡淡的說道,“不過不要讓她去見太後,先送到我這里來。”
“是,兒臣遵命。”四阿哥只得又重新跪好,再磕了一個頭,起身起到一半,康熙又再次發話了。
“讓雲錦盡量掩飾一下傷口,”康熙囑咐著,“別驚著了太後,她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能再過傷心。”
“是,兒臣會吩咐她辦的。”四阿哥又再跪了回去,又磕了一個頭,這次還沒等起身呢,康熙那兒就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得,也不用起了。
“什麼吩咐?”康熙恨恨的對四阿哥說道,“你這腦袋到現在還轉不過彎來,不是吩咐,是商量,是好言好語的商量,你懂不懂?雲錦哪怕是有那麼一星半點兒的委屈之意,太後還能善罷甘休嗎?你當真要把這事兒鬧大了不成嗎?”
“是,兒臣錯了,兒臣會跟雲錦商量的。”四阿哥又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結果老康又在他將起身未起身之際發話了。
“那個復容霜,”康熙跟四阿哥說道,“你這次就一並帶回去,也好在雲錦那里賣個好,告訴那些個太醫們,一定不能讓雲錦破了相,否則朕饒不了他們。”
“是,兒臣謝皇阿瑪的恩典。”四阿哥又磕了個頭,只是這回兒,他也不再馬上起身了,而是跪著那里不動,等著看康熙還有沒有什麼吩咐。
“還不”康熙看四阿哥答應完後,居然跪在那兒不動了,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說道,“跪在那兒干什麼,等著領賞不成?”
“是,兒臣告退。”四阿哥終于得以徹底的站起了身子,退出了南書房。
皇阿瑪還真有勁兒,四阿哥回府的途中,不時的用手揉著自己的腦瓜頂兒,雲錦傷口的紅腫退沒退不知道,自己這兒肯定是腫起來了。四阿哥一路走一路生氣,好哇,雲錦,你居然給爺來陰的,雖說是之前爺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你也不帶這麼整人的,讓爺當了一早晨的磕頭蟲不說,這腦袋上還挨了好幾下,爺都多少年沒挨過打了,居然因為你被皇阿瑪打腫了頭,這要讓兄弟們見了,還有個好說的。
這事兒明擺著的,雲錦教唆元壽在皇太後祖母那兒告瞎狀,弄得她老人家沒等皇阿瑪下早朝,就給叫過去了,沒別的,皇阿瑪肯定是在太後那兒被訓了一頓,吃了一肚子氣,這才把這股火發到自己頭上來的。行,雲錦,你行!雖然說你受了傷,但又不是不能治了,你至于這麼興師動眾的嗎?把家事兒鬧到影響政務的地步,傳出去,還不得說我老四治府不嚴、治家無方啊。
不行,這股風一定要止住,皇阿瑪不是叫我跟你商量嗎?那爺就好好的跟你商量商量。
雲錦在現代的生活規律基本上是以“夜貓子”的生物鐘為基準,晚上精神,白天睡覺,穿到了清朝之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這個生物鐘已經被打破了,但是白天偶爾還是會睡會兒覺的,尤其是早上起得比較早的時候,象是去給烏喇那拉氏請安,或是如今天一般服侍四阿哥上早朝之類的,這樣算下來,雲錦白天睡覺的機率還是很多的。
也別說雲錦大白天的總睡覺,在古代一沒電腦二沒電視的,能做的消遣就那麼幾樣,現在元壽也不在自己身邊了,閑下來的時間不睡覺又能如何,不是有話說,“春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嘛,也就是說,一年四季的白天其實是都是有睡覺的理由的,尤其雲錦被四阿哥禁了足,不用出院子管事兒,再加上她現在的身子與常人又不同,是有傷加有孕,更是可以睡得理直氣壯,睡得光明正大了。
“主子,主子。”就在雲錦象一只懶貓一樣,窩在她暖暖和和的被窩里睡得正香的時候,一個很輕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的呼喚著,對于熟睡的雲錦來說,這個聲音就象是夏夜里的蚊子一樣討厭,她在睡夢里皺了皺眉,從頭到腳都縮進了被子里。
“哎呀,來不及了,”站在炕邊的翠屏急得直扯自己的衣服角,沒辦法,用叫的不行,直接上手吧,她略微用力的推著雲錦,嘴里還在焦急的呼喚著,“主子,快起來,出事了。”
啥?出事了?這三個字一鑽進雲錦的耳朵里,就讓她的頭腦激靈一下子,終于清醒了,這又是怎麼了,自己這剛睡著個回籠覺就又出事兒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雲錦睜開腥松的睡眼,入目見到的就是翠屏慌張的臉,忽然有一個想法就撞進了腦子,不會是以晴為了怕受到懲罰,做了什麼傻事兒了吧?因為有了這個想法,雲錦“呼”的一下子掀開被自己捂得熱乎乎的被窩,坐了起來,“是不是以晴那兒出事兒了?”
“沒有,主子,”翠屏趕忙搖頭說道,“不是以晴格格,是爺,爺來了,在外間等您呢。”
老天!雲錦心下松了一口氣,不禁用手扶了扶頭,讓她嚇死了。
“翠屏啊,”雲錦一邊起身收拾自己,一邊對翠屏說道,“你也是的,爺來了你慌什麼,他又不是第一次白天過來。”
“主子,”翠屏仍是慌里慌張的手上忙不停的幫雲錦拾掇著衣服、頭發,“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雲錦沒怎麼在意,從四阿哥早起的表現來看,他對自己前陣子的所作所為是有了悔意的,似乎也有意思想要彌補自己,估計現在就是想采取實際行動了。至于說翠屏說的和以往不一樣,想來是四阿哥不好意思讓下人們看出來,裝冷酷裝得有些過了頭,這才讓翠屏誤會了。唉!他從來就是個別扭的人。
“走吧。”雲錦收拾好了,準備往外走去,雖然她已經決定不在四阿哥的身上做進一步的感情投入了,但有人送上門來討好,還是要享受下的。
“主子,”翠屏小聲的提醒雲錦,“爺今兒個是踹開院門進來的。”
啥?雲錦差點兒讓她這句話絆個跟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