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五宗罪

　　屍巫，根據《亡靈生物大全》的記載，是一種相當於黑武士級別的魔法師類高級亡靈，一具乾屍，平均身高大約在一米七左右，體格偏瘦，披着一件灰白色的魔法長袍，手中一根將近一米長的白骨魔法杖，施展「死亡雲爆彈」進行攻擊，應該是「死亡之雲」的升級版本，釋放出一個籃球大小的紅黑色魔法彈，攻擊速度快，射程相對比較遠，威力也要高出不少。單以攻擊力而論較之暗黑騎士也毫不遜色，不過防禦能力太低，行動也比較遲緩，比一身重鎧的黑武士還要差上一些，一旦被敵人近身基本上是死路一條，這也是魔法師類職業的通病。

　　我早有意要收服屍巫，實現兵種的多元化戰鬥配合，不過它們總是聚群而居，而且警覺性很高，極富攻擊性，異類稍有接近便會被發現，遭到迎頭痛擊，屬於極度危險分子。我曾經不死心的去試探過幾次，每次都是挨上幾記「死亡雲爆彈」，被打的落荒而逃，別說去擊敗收服它們了，就連近身也難以做到，為此還白白的陪上了幾個黑武士和暗黑騎士的性命，最後不得不放棄。

　　隨着對遊戲越來越投入，我越發渴望強大的力量，需要強大的力量，我想被人認同，我想獲得成功。在現實生活中，我普普通通、碌碌無為，虛度二十幾載春秋，成功的事業、溫馨的家庭……，所有夢想中的一切還彷彿是那麼的遙不可及，看不到有一點兒實現的可能，我灰心，我沮喪，我幾乎喪失掉了對自己的信心。可如今在這虛擬的遊戲世界裡，我有了一個近似於完美的開始，只要繼續的努力下去，成功並不只是夢想，機會既然出現了，我就一定要把握住，在現實中所犯下的錯誤，決不能再在這裡重演，我要找回失去的信心，我要體現自己的價值，正像阿風經常說的那樣：遊戲也可以是一種職業，態度決定一切！

　　期望越大，對自己的要求就越高，我越來越不滿足於自己的實力，我不願意看到失敗，但收服血蝠夫妻倆這麼長時間了，卻一直無法再取得突破，我擔心，我鬱悶，心急如焚啊！當新的一天我又連續宰了三個不肯歸順的恐怖巨熊騎士以後，滿肚子的邪火越燒越旺，我終於爆發了，做出了最大的一次賭博。

　　沒錯，這絶對是一場空前的賭博，不同於以前的小打小鬧，傾整個殭屍界之力去攻打其它的物種的地盤，應該是「死靈空間」前所未有的壯舉吧，相信那些頭腦僵化的各類亡靈中的皇者一定不會產生這樣瘋狂的念頭，投入數量超越千萬的殭屍參戰，絶對會引發與屍巫之間全面的亡靈戰爭，而且這種超大規模的戰爭將會釀成什麼樣的後果，會不會引來其它勢力的干涉，我都無法預料。失敗也許是注定的，面對強大而數目不詳的屍巫一族，弱小許多的殭屍僅憑數量也許還不足以佔據優勢，但這些都不是我所考慮的，我只是要發洩自己壓抑許久的憤懣，只關心從戰爭中能得到多少利益，能藉機收服多少個屍巫，甚至我對記載中的屍巫王也很感興趣，頗想見識一番。我承認我衝動，我瘋狂，可有一句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嘛！謹慎處事，循規蹈矩，是不會平白掉下來金餡餅的。

　　我把「殭屍儲備基地」擴充到五十萬的規模，其中還有一百多個千年屍王，以備殭屍滅族之後的不時之需，順便也給其他的同行留下一點兒火種，免得斷了他們一個兵種的來源。然後召集三大屍皇下達了戰爭總動員的命令，奇怪的是自從歸順以後一向必恭必敬、惟命是從的三大屍皇這次居然破天荒的產生了牴觸情緒，遲遲不肯做出回應，彷彿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不知道是不捨得成為「光桿皇帝」還是一時無法適應我這個打破規則約束的「瘋狂」舉措。唉，真是陳舊勢力的代表人物，中舊規則的毒害太深，一時無法完全的解放思想，看來還有些戀棧自己的權位，我以第一屍皇的身份結合「靈魂契約」狠狠的教訓了它們好半天，一通咆哮怒吼，方才逼迫它們接受了命令，開始四處的調兵遣將，準備進犯屍巫的領地。

　　殭屍的地域簡直太熱鬧了，上千萬的殭屍紛紛集結起來，或由千年屍王帶隊，或者獨立行動，在三大屍皇的引導下，絡繹不絶的朝着屍巫的領地進發，在外圍進行集結，等到匯齊了人手，就展開強攻。也幸虧屍巫的領地獨立成片，可以從低級亡靈生物區直接抵達，並不需要穿越黑武士或者亡靈騎士的活動區域，否則和屍巫之間的亡靈戰爭恐怕根本就沒有機會打起來——沒有哪種高級亡靈會容許這麼一支低級亡靈大軍從自己的地盤上「借道」的。

　　調動上千萬的大軍，又是行動遲緩的殭屍，就算是找到了一條比較近的路徑，先頭部隊沒有三五天也休想能趕到，方針既定，我也不在乎再多等待幾天，每天除了查看一下進度，督促三大屍皇加快行動，其餘的時間大肆的收服暗黑騎士，多增加一些人手護衛在身旁，攻打屍巫的時候就多一重保障，對於像淘淘、小白、紅星和血蝠這樣的珍稀品種，我自然是不捨得讓它們去冒險，完全交由暗黑騎士負責保護，數量少了這心裡不踏實。說實在的，這麼大規模的戰爭，真正打起來到底是如何混亂的場面，我根本就無法想像，去請教阿風，他目瞪口呆驚訝半晌，然後苦笑着告訴我一句：隨機應變、自求多福。

　　先頭部隊已經到達了指定地點，後續部隊正在源源不斷的趕過來，放眼望去，天地間似乎皆是移動着的殭屍，看不到邊際。我還在等待，當然全軍集結是不現實的，只不過是要再多積聚一點人手，讓落在後面的部隊加緊趕上，整個殭屍大軍可以連接起來，不至於在激烈的戰爭爆發後出現斷檔，人員供應不上。等到我養精蓄鋭，再一次進入「死靈空間」，就可以向屍巫開戰，去取得我想要得到的東西。

　　意外，許多時候我非常討厭這個詞，逢凶化吉、轉危為安的沒幾次，伴隨着它的往往都是橫生枝節、禍從天降。當我重新進入「死靈空間」的時候，在我眼前，在千萬殭屍大軍的前方出現了一個怪模怪樣的傢伙，看上去類似西方魔幻小說中描寫的半人馬，更確切點兒說是一個半屍骷髏馬，上半身是高大的乾屍，右手握著一根長槍，不過握的是槍身的中部，感覺更像是一桿可以投擲的標槍，腰部以下是馬的下半身，而且是骷髏馬，組成軀體的骨骼比淘淘還要粗壯許多，明顯是以力量見長。一個殭屍和骷髏的混合體，似乎還像是一個騎士，真是顯得不倫不類，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種亡靈生物存在，如此突兀的出現在面前，我在看到它的剎那就有一種預感，這麼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出現這麼一個怪傢伙，應該不會帶來什麼好消息。

　　等到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進一步證實了我的直覺，讓我更為心驚的是三大屍皇對半屍骷髏馬的態度，那是驚畏，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跟被迫屈服在「靈魂契約」之下完全不同，感覺不出一絲的勉強，就連包括上千個千年屍王在內的殭屍大軍也是如此，都違背了我的命令，停止了行動，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我憑藉著第一屍皇和「靈魂契約」的聯繫強行對三大屍皇發出指令，卻入石沉大海，收不到一點兒回應，彷彿已經無視了我的存在，而那些普通的殭屍雖然不是我的直屬部下，但我這個第一屍皇好像也失去了權威，一樣無視我的命令，一陣忙亂，只是證實了一件事情——我被架空了，這千萬的殭屍大軍脫離了我的掌握！

　　幸好，這樣的意外只發生在殭屍身上，急忙聯繫了一遍，附近的上百個暗黑騎士和黑武士立刻聽從命令將我環護在中央，遠方的紅星和小白它們也都第一時間做出了回應，顯示出「寵物契約」和「靈魂契約」在非殭屍類亡靈生物身上並沒有失去效力，總算讓我略微安心了一些，即使出現了什麼意外，也不至於任人宰割，完全的失去自保的能力。

　　這一切其實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說起來我在「死靈空間」裡也經過了不少的風浪，知道這裡什麼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見到任何不尋常的事情都應該提高警惕，而且莫名其妙的破規矩不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觸發導致一些特殊事件，我對殭屍的指揮權被剝奪肯定同眼前這個半屍骷髏馬模樣的傢伙有關係。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別又是當初「屍皇事件」的翻版，我在什麼地方又礙着了哪位「大神」？

　　我在謹慎的打量着這個半屍骷髏馬，它也在看著我，對於我調動暗黑騎士和黑武士自我保護的行動並沒有進行干涉，聽之任之，讓我又有些迷惑，如此大大咧咧，是遵循某種規矩或者秩序下的產物，還是對自己的實力有着絶對的自信？

　　「你就是第一屍皇阿呆？」 半屍骷髏馬終於通過精神聯繫與我開始進行溝通。

　　「是的，你是誰？是來找我的嗎？」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叫桑托斯，是『死靈空間』裡的一個『執法者』，此次是專程來找你的。」

　　「執法者」？聽起來似乎是個了不得的職位，難不成我犯了什麼「天條」，要對我施加什麼懲罰？「『執法者』是負責什麼的？」根據經驗，只要不違背繫統限定的規則，一般的NPC或者特殊性質的怪物還是能做到有問必答的。

　　「『執法者』是一類特殊存在的亡靈，平時並不介入亡靈生物正常的活動，主要職責是執掌『死靈法則』，維護『死靈空間』相對的平衡，避免被一些過於強大的個體破壞而導致原有體系的崩潰，從而影響『死靈空間』正常的運行。我是執掌骷髏和殭屍兩大種群的『執法者』，凡是與它們有關的嚴重違背『死靈法則』、危及整個『死靈空間』的事情都由我負責。」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好大的來頭，敢情是骷髏和殭屍兩大種群的更高級別的守護者，難怪能如此輕易的剝奪我這個第一屍皇的指揮權。儘管已經判斷出了它的來意，不過還是抱著萬一的想法問了出來，「請問你突然出現，找我有什麼事情？」

　　「很簡單，讓你退位，交出『至尊屍皇冠』，解除對三大屍皇的控制權。」 桑托斯說的很輕鬆，彷彿只是小事一件，不過對我卻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原本以為最多是逼迫我退兵，沒想到它做的更絶，竟然直接要剝奪我的皇位，不能控制普通的殭屍倒沒什麼，可交出了「至尊屍皇冠」，不僅少了增加的一倍的精神力，實力大減，而且也無法再施展「精神攻擊」，對於我來說絶對是難以承受的損失，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為什麼？」聞聽這麼一個極為無理的要求，我心中的邪火禁不住又升騰起來，不過既然有資格擔當「執法者」，就絶對不會是易於之輩，實力之強悍肯定超出我的想像，勉強按捺住火氣，儘量放緩了語氣問道，看看有沒有其它解決問題的辦法。

　　「你藐視傳統，借助外力奪得第一屍皇的位子，此罪一；將三大屍皇盡皆收服，建立起獨裁統治，此罪二；沒有了其它屍皇牽制，你一個人肆意妄為，通過殺戮限制其它千年屍王向萬年屍皇進化，將精壯的殭屍挑選出去犧牲，間接的影響普通殭屍向千年屍王進化，已經嚴重的損害了殭屍體系的正常發展，此罪三；任意差遣其它三大屍皇長時間的遠離殭屍的領地，擅離職守，此罪四；更無法容忍的是，你這次竟然窮兵黷武，為了一己私利，傾千萬殭屍之力，妄圖挑起與高等級的屍巫之間的全面戰爭，將整個殭屍種群帶入覆滅的危機之中，破壞『死靈空間』正常的秩序和發展，此罪五。有此五宗大罪，你這個第一屍皇還不退位，天理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