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新朋友，老朋友

　　「讓你去你就去，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哪兒來那麼多廢話，難道還怕我把你賣了不成？別磨蹭了，快點好好去梳洗一番，我去幫你挑選適合穿著的衣服，收拾得精神點，免得一副邋遢的模樣出去見人，連帶得讓我也沒面子。」阿風幾乎是強拽著我拉向洗手間，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麼興奮劑，表Z得這麼暴力。

　　看著阿風襯衣領帶，外套一身新買的高檔西服，腳上皮鞋锃亮，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標準的小白臉造型，配上一臉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透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實在是讓我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要帶我去見什麼朋友，需要這麼正式，好像是要去相親似的。

　　相親？我不由得面色一變，立刻伸手撐住了洗手間的門，強扭著不肯進去，回頭對正在用力把我往裡推的阿風說道：「別在那裡遮遮掩掩的給我打馬虎，老實交待，什麼見朋友，是不是要介紹什麼本地的女網友和我認識？」自從他和雪無暇確定了關係、進入了穩步發展期，卿卿我我之餘，對於我的終身大事卻是越發的關心起來，說什麼我也老大不小、快奔三十的人了，至今還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吊，不要說是正式的，連個親密一點的女（性）朋友都沒有，生活也太單調乏味了，一直在熱心的致力於爭取盡快解決我的個人問題，特別是在他和雪無暇「比翼雙飛」之後，表現的就更加的積極。

　　因為職業的關係，在《天下》中我大半的時間都需要在「死靈空間」中獨自奮鬥，即便是和其他的亡靈巫師也缺乏交集，更不用說是其他職業的玩家了，沒有多少時間進行溝通和交流。就連同屬同心盟、關係比較近的小月，忙起來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一次面也都是常事，平時只能靠互發短信進行聯繫，即便是雪無暇和阿風等其他的同伴從中費心撮合，關係卻一直不能夠再進一步，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突破。看似近水樓台，卻是無力撈起那水中月。無奈之下，阿風就想給我介紹居住在鵬城的女網友，容易見面，而且我又斥資百萬買了一套還算不錯的新房，有足夠的條件進行「同居」生活，應該會比較受歡迎。利用他在《天下》中頗為廣博的人脈四處去暗訪居住在鵬城或者臨近地區的單身PLMM，意圖介紹給我認識。近些時日已經給我吹了不少風了，雖然起初遭到了我的嚴詞拒絕，卻仍然不肯死心，一定要讓我盡快體驗到幸福的感情生活的滋味。整目裡死拉活纏，軟磨硬泡，簡直都快要把我給煩死了，由不得我不妥協。之前都是先要我在《天下》中見面的，看一看對方的虛擬長相來推測基本的樣貌水平，聊一聊看是否志趣相投，推卻不過他和雪無暇的盛情好意，我已經參加過好幾次類似的「見面會」了。幾位女玩家至少也是中上之姿，樣貌談吐還算不錯，不是我在《天下》中這麼威風，換了沒有發跡之前，我還真高攀不上，但大概是沒有緣分吧，都勾不起我的興趣，找不到感覺，借口遊戲事忙，沒有再進一步和她們深入聯繫和交往。不過阿風一直不肯死心，記得在給我「上課做報告」的時候曾經發表過「虛擬的遊戲世界中認識得不夠真切，或許換了現實中就能夠打動我這顆長欠缺乏愛情滋潤的冰冷的心」等類似的言論，當時左耳進右耳出，渾不在意。猛然間回想起來，再聯繫他今天表現得這麼詭異，莫不是他真的打算先斬後奏，硬拉著我去和陌生的女網友展開面對面的真實交流吧？依照他的性格，這等「陷害」我的事情他可是絕對能夠做得出來的。

　　阿風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你想到哪裡去了，放心好了，這次肯定不是帶你去『相親』，看把你嚇的，好了，別再耽誤時間了，快點準備好，見了面你就清楚了。」

　　緊盯著阿風，從神態上來看不像是在騙我，方才鬆了—口氣，順著他的推力進入了洗手間。其實我倒不是害怕和女網友見面，而是都二十好幾快奔三十即將到而立之年的男人，還要以這樣的方式來結交女朋友，總感覺有些不自在，也太「單純」了，容易遭人笑話。

　　沖了個澡，理順了頭髮，遵照阿風的指示，把鬍子給細致地刮了一遍，然後披著浴袍回到臥室，穿上了阿風給我挑選出來準備好的衣服。這些都是在阿風的建議下最近才買的，從頭到腳、裡裡外外都是名牌，花了不少的錢，讓平素不太注意穿著、經常被阿風批評為沒有品味的我隱隱心疼了好幾天。不過俗話說人要衣裝，還確實有幾分道理，經過這麼一打扮，站在鏡子前面，感覺原本其貌不揚、長相平凡的我倒是真精神了許多，彷彿多了幾分出眾的氣質，手中有錢，心中不慌，目光和神態不知不覺也顯得自信了許多，不再是之前那總覺得矮人一頭的落魄青年了。

　　和阿風上了出租車，直奔中心廣場開去，不巧路上碰到了堵車，耽擱了一些時間，又讓我落了幾句埋怨，什麼廢話太多，動作太慢，恨不能肋生雙翼甚或召喚出他的坐騎聖魔寵鳳凰從空中迅速的飛過去。抵達了中心廣場附近，先進了一處鮮花店，取了阿風已經訂購了的九十九朵紅玫瑰，看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卻讓我一陣擔心。直到看著是捧在他的手中，沒有轉給我的意思，方才鬆了口氣，應該不是騙我去和女網友見面，想想也是，哪有第一次見面就送玫瑰的，也太突兀了吧，杯弓蛇影，是我多心了。等等，送玫瑰，阿風要向誰獻上玫瑰表達愛意呢？在《天下》中明顯已經和雪無暇確定了關係，打得火熱，難道在現實中又勾搭上了一個，在腳踏兩條船？也不像啊，阿風可不是這樣的人，表面油嘴滑舌，內裡對待感情卻相當執著，要出軌的話早就做了，不會等到現在的。那莫非是去見雪無暇？可根據我的了解，雪無暇的居住地肯定不在鵬城，可能是千里之外的海城，難不成她已經飛過來了？可惜我一直在「死靈空間」內活動，不大注意同心盟的日常事務，也不清楚雪無暇這幾天究竟在沒在線，是不是再也按捺不住兩地分離相思苦，千里尋夫覓團圓來了？

　　大概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點，阿風顯得越發的焦躁不安。一邊小心的捧著一大束整理好的玫瑰花，深怕弄亂了，一邊急切的快步走進了中心廣場，目光一直望向最中心的雕像噴水池區域，應該是在尋覓著什麼人。我原本想再問問究竟見的是誰，著他這麼心急找人，心思全放在了上面，估計也無暇理會我的詢問，便忍住了，反正再過一會兒謎底就會揭開，看看是不是如我所料，見的是雪無暇，甚或是懷疑已久的那個人？

　　阿風的目光終於鎖定了一個人，有些急躁的表情頓時被燦爛的笑容所取代，大踏步的走了過去。我沒有緊跟上去，有意的落在了後面。順著阿風的目光看過去，應該是那個女人，也在衝著阿風露出開心的微笑，絲毫沒有因為他的遲到而表現出不滿，衝著阿風也緩步迎了上去。看上去很漂亮，氣質也不錯，給我的感覺很舒服，和阿風這個小白臉確實挺般配的。雖然不能確定她就是雪無暇，但相貌我卻似曾相識，很像是阿風的前任女朋友——沒有見過真人，卻從阿風那裡看到過她的玉照，相比照片中的青春美麗，真人看起來更加的靚麗動人，還多了一股成熟的風情，更增添了幾分誘惑，直讓我感嘆阿風的艷福無邊，難怪會讓他一直念念不忘。如果真像我所猜測的那樣，她們兩個是一個人，沒有腳踏兩條船的負擔，對了阿風而言應該就算是最為理想的結果了，更可以徹底擺脫以前的痛苦。

　　遠遠的看著接受了阿風獻上的九十九朵紅玫瑰的美女一臉動人的笑容，兩個人在那裡卿卿我我，看樣子應該是分別這些年以來的初次相會——至少在現實中沒有相見過，我識趣的沒有靠上前去。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欣賞著這破鏡重圓、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感人一幕，臉上也洋溢著笑容，為阿風的幸福生活感到高興。大概第一次在現實中重逢，兩人黏在一起有著說不完的話，把陪同的我給晾在了一邊，忘記了招呼。這種時刻，我也能夠理解阿風的心情，不能怪他重色輕友，只是一對有情人久別重逢，第一次約會，為什麼要把我強拉過來當電燈泡，就算作為阿風最好的朋友，要介紹我們認識，也盡可以等待以後，還怕沒有機會？人家一對如膠似漆甜甜蜜蜜，我一個人插在裏面多尷尬呀，阿風平素精明，怎麼在這麼關鍵的場合會辦出這種糊塗事，也不怕有我在影響到他們的纏綿？真想扭頭離開，不過已經來了，也不好不見上一面打聲招呼，很可能要成為風嫂，又有過之前的那段糾葛，我會不想貿然離去被誤會為對她有意見，只好繼續耐心的等待下去。正一邊欣賞著那對戀人纏綿的表演，一邊尋思著待會要如何應酬才更得體，猛聽得身邊有人問道：「請問，你就是阿呆麼？」

　　下意識的剛想回答，入目周圍的人群，我馬上醒悟過來，這不是在《天下》的虛擬空間中，而是身處現實的世界，我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李代，可不是那個叱咤風雲、名動《天下》的「天下第一高手」亡靈巫師阿呆，怎麼會有人認識我呢？聽口音是女聲，很動聽，卻也很陌生，沒有什麼印象，又是詢問的話氣，應該不會是知悉我這個「外號」的同學，當下不忙著答覆，抬頭望了過去，確定一下是不是在問我，對方是什麼人？

　　不遠處站著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和阿風的女朋友應該是同一級數的美女，年齡明顯要小上幾歲，缺少了那股成熟的風情，卻多了幾分可愛，目光毫不避諱地注視著我，表情也透露出詢問之意，剛才應該就是她在問我了。初步可以確定，我不認識她，這麼漂亮的美女，如果相識的話，就算一時記不得名字，我也應該會有印象的，可翻來覆去回憶了幾遍，肯定從來沒有見到過，她怎麼能叫出我「阿呆」的名號呢？

　　看我愣愣著一直沒有回答，美女又問了一遍，「請問你是阿呆嗎？」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對方一個單身女性，似乎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我在《天下》中凶名遠播，殺死了不少的光明玩家，結怨甚深，難保不會有心胸狹小之輩懷恨在心，在《天下》中拿我沒轍，或許會意圖對我實施真人PK。按照阿風介紹的經驗，這等事情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不得不防。眼前美女垂詢，萬一施展的是「美人計」，存心套我的話加以確認，本身看似無害，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不好惹，背後說不定有誰在撐腰，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弱質男流」，可沒有實力在現實社會中和人PK，決不能輕易的暴露了《天下》中的身份。只好實施緩兵之計，看著面前的美女，帶著一點茫然的表情反問道：「你是在問我麼？」

　　美女莞爾一笑，「也許應該叫你李代才對。《天下》中的『萬人屠』阿呆！」

　　我的心中一沉，果然是牽扯上了《天下》，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神通廣大，居然能夠查出我的真實身份，還找上門來了。當下竭力保持鎮定，免得損及「天下第一高手」的威名，「請問你是誰？」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究竟是不是阿呆？」

　　對方肯定已經確認了，我否認還能有什麼意義？事以至此，也由不得我退縮，點了點頭，「不錯，我就是阿呆。」

　　美女的反應卻出乎了我的意料，聞言大方的伸出了右手，「你好，很高興見到真實的你，我叫月清柔，你可以叫我小月。」

　　話一出口，我便緊張的關注著美女的反應，在聽到我自承身份之後依然滿臉善意的表情，並沒有勃然變色惡語相向，不像是和我積有私怨來找麻煩的樣子，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略微安心了一些。眼看著美女主動對我伸出了「橄欖技」，更不像是帶有什麼惡意，不管是心虛還是出於禮儀，都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兩步輕輕的一握。隨即便聽到美女自報姓名，月清柔，人漂亮，名字也不俗，比我的李代可是強多了，正準備搜腸刮肚砌詞恭維幾句，猛然回味過來，咦，小月，讓我叫她小月，什麼意思？是巧合，還是別有意義在其中，向我暗示著什麼？看著美女那溫和的笑容，頗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彷彿在另一個美女的身上經常看到，我終於有些明白了，「你是小月？真的是你嗎？」

　　「沒想到我會找到你吧，還懷疑我的身份嗎？要不要對一對暗號，呆頭鵝？」

　　我來不及阻止，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只能夠遵照約定，老老實實地做出了回應，「鏡花水月！」這是前些天和小月在《天下》中閒聊的時候定下的接頭暗語，方便我們在現實中見面的時候進一步確定彼此的身份，她非要叫我「呆頭鵝」，我則回她一句「鏡花水月」，當時只是純粹的玩笑之語，並沒有抱什麼過高的期望，沒想到居然還真有用上的一天。

　　「你不是家在海城麼，怎麼突然到鵬城來了，又是怎麼認出我的？」就算小月知道我在鵬城，可《天下》中的並不是我真實的相貌，我可沒有和現實中的她有過直接的聯繫，不可能知曉我的模樣，我長得又十分普通，既不帥也不酷，根本不招人注意，她即便是聽阿風形容過我真實的相貌，中心廣場人來人往，類似的人也多了去了，怎麼會那麼確定的直接找上我？

　　「樣貌普通，和《天下》中的阿呆屬於同一水平的，又毫不避諱的盯著風哥和雪姐看，久久不肯離去，從神情上看不像是色狼，應該是認識他們，在一旁等待，除非阿呆沒有來中心廣場，否則沒有誰比你更像是他了。」

　　「雪姐？」我注意到了她的這個稱呼，肯定是指正和阿風在一起的他的前女友，據我所知他的女友現實中並不姓雪，小月叫得這麼熟悉，難道她真的就是《天下》中的雪無暇？「你是說，她就是我們同心盟的團長雪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