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殺死一頭恐龍(57)
下午我決定去找喜兒。我實在是太想念她了,所以還是原諒她吧。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完美的。
我爬上四樓,按了喜兒的門鈴。
按了好幾聲都沒人回應,我打手機給她,卻聽見喜兒的手機在屋子裡響,最後喜兒接起來了,在門外可以聽見她在對我說話。
「我在妳家外面啦。」
「喔。」
喜兒掛了電話來開門,都下午好幾點了她還穿著睡衣,頭髮亂亂的散在肩上。
「阿光呢?」我問。
「不知道。」
「想喝什麼?要不要我煮咖啡?冰箱裡有蛋糕。」喜兒找到一個藍色毛線髮圈,把頭髮梳好束成馬尾。
「好,一樣,拿鐵。」我考慮了一下,「冰的好了。」
喜兒去煮咖啡,我從冰箱裡拿出蛋糕紙盒,打開來揀出一個栗子蛋糕咬一口。
「喜兒!」
「啊?」
「那天妳到底怎麼啦?大家都嚇一跳。」
喜兒沒有回答,只聽見她轟隆隆開磨豆機的聲音,我又吃了一塊大理石起司蛋糕。
「來,冰拿鐵。」
喜兒自己喝的是熱咖啡,她抱著杯子好像很冷似地縮在沙發上,兩隻腳縮進睡衣裙子裡。
「梅梅,」喜兒喝了兩三口的咖啡後才又開始說話,「那天真的很不好意思。」
「其實也還好啦,只是覺得妳怎麼突然那麼奇怪而已。」
「梅梅我想請妳陪我去一個地方。」
「好啊哪裡?」
我們一起坐計程車到南京東路的一家診所,招牌上寫的是某某某婦產科,進去喜兒先去櫃台跟護士講話,然後拿了一張表格回來填,填好叫我在保證人的欄位簽名。
「隨便簽一個假的就可以。」喜兒在我耳邊低聲說。
我定睛一看果然表格上寫的都是一些奇怪的資料,喜兒的名字叫鄭寶妹,年齡25,身分證字號很潦草,電話地址看起來也都很陌生。表格最前面寫的則是人工流產。
我抬頭看著喜兒,喜兒點點頭。
我低頭簽了名,可是不小心簽了真的,趕緊塗掉,可是又突然腦中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假名。想了好久好久,久到護士都看過來了。
最後我簽上「吳可竹」。我有點抱歉地跟喜兒說:「我們家就少了一個竹。」喜兒笑著搖搖頭。
她去交表格時我左右看看,發現病人果然都是女的,有點很年輕有的很老了,老到我真懷疑她怎麼還可能懷孕。
「謝謝喔梅梅。」喜兒的手伸過來,用力握握我的手。
我有點想哭,沒幾下眼圈就紅了。
「神經啊!哭什麼哭?」喜兒壓低聲。
「不知道,電視電影演到這種都會很悲傷。」
「傻瓜,弄掉並不悲傷,留著才悲傷吧。」
「說得也是。」我拿出面紙來擤鼻涕,「阿光怎麼不陪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