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風雨信貸科
第84章
何處過年

、市行調研組離開縣前，召開了全體職工大會，會表市行對姜楓個人問題的調查正式給出了結論，不但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對他銳意進取、革新開拓的精神提出了表揚，嚴厲批評了那些妄圖阻礙改革發展、意圖報復的寫匿名信的頑固分子。
　聞副行長則代表省行把縣行開展的作風整頓活動上升到了改革先鋒的高度，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至此因開展作風整頓活動而引起的匿名信事件終於告一段落，以超出預想的完美結果落下帷幕。
　送走了省市行領導，蘇曼立刻召開了行長辦公會，研究處理那兩名寫匿名信的誣告者。郭強自從上次請假之後，一直沒有露面，因此行長辦公會只有蘇曼、姜楓和王副書記三位元領導和負責會議記錄的杜明。
　會上，姜楓力主，因開展作風整頓活動而引起的匿名信事件應該就此打住，對兩名寫匿名信的誣告者不要再追究了。
　蘇曼和王副書記顯然不太贊成姜楓這種軟弱、養虎為患的意見，不過身為當事人的都提出不追究了，兩人也不好再深說什麼。
　姜楓看出他們不贊成自己的想法，遂解釋道：“隨著省、市行調研組的到來，行裏人心凝聚、群情振奮，積極進取、開拓向上的精神空前濃郁，若我們現在追究那兩名寫匿名信的，勢必將大家的注意力分散轉移到這方面來，很容易破壞目前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團結、向上的氛圍，得不償失，這是一；再者說，那兩人目前已經遭受到了來自周圍空前巨大的壓力。被孤立、被無聲譴責，這種空前地心理壓力會讓她們深刻反省自己的過失的，因此我們沒有必要再畫蛇添足，給予這兩人逃避心理壓力的藉口。呵呵，我們的出發點畢竟是治病救人嘛。”

　蘇曼豁然開朗，微微點頭，他說得不錯，目前的輿論氛圍已經夠那兩人受的了，痛打落水狗，難免給人以強淩弱的印象。也太抬舉她們兩人的分量了。
　王副書記抽了口煙，贊許的看了姜楓一眼，眼前地年輕人越來越成熟老練了，慢條斯理的說道：“進一步的處分可以不給她們，但組織的態度必須跟她們交待清楚，不能讓她們心懷僥倖心理，把寬大當成軟弱。要讓她們明白，每個人都必須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任和承擔後果的。”

　蘇曼點點頭。贊同地說道：“還是老領導考慮的全面周到，我贊成。嗯，我看找她們談話地任務就由你負責吧，你看如何？”

　王副書記又抽了口煙，對蘇曼笑笑，說道：“行啊，由我這個黨委副書記跟她們談話，正好名正言順。”

　會議隨後又研究了春節放假值日值宿的安排和節日福利等事項。畢竟還有十幾日就到春節了。
　隨著春節的臨近，到哪里去過年，驟然成為讓姜楓頭疼的問題，乾媽已經打來電話讓他到市里去過年。馬處長也來了電話，問他能否去省裏過個團圓年，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荀梅也來電話約他去她家過年，話裏話外都透露出她父母想相看他的意思。
　姜楓一律以到年底看看行裏如何安排再決定的藉口，暫時拖過去了。其實他心底最盼望的還是蘇伊兒的電話，這是他自己最迫切地希望，也是蘇曼、溫茹最樂見的。可惜直到陰曆小年了，蘇伊兒仍然不見任何音訊。
　倒是蘇曼的姑媽、蘇伊兒的母親小年這天給蘇曼來了電話，要她回家過年。蘇曼看了姜楓一眼，含糊其辭地搪塞了過去。
　溫茹看了蘇曼一眼。然後望著姜楓，有些替他發愁，問道：“伊兒一直沒來電話？”她是今天特意趕回來跟姜楓、蘇曼過小年的。
　姜楓已經把乾媽、荀梅來電話的事跟蘇曼、溫茹說了。當然馬處長的電話他還是刻意隱瞞了，過年去馬處長那是根本不現實的。他對溫茹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蘇曼端起杯抿了一口紅酒，柔聲說道：“伊兒的事沒有結果前，你最好還是不要去荀梅的家。等我再跟姑媽說說，看看能不能不回省裏。若是不行的話，你再答應你乾媽，你們看這樣行嗎？”

　溫茹首先表示贊同，她文靜的笑笑，說道：“嗯，我贊同小曼姐的意見，伊兒心裏本來就有道坎過不去呢，若你去荀梅家過年，恐怕她更有了打退堂鼓地理由。最好是小曼姐不用回省城，這樣，你就可以哪也不用去了，我正好也可以抽時間過來聚聚。”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小臉越來越紅。
　蘇曼笑吟吟的望著溫茹，美眸裏充滿了溫馨的笑意。溫茹接觸到她地目光，小臉更紅了，不由低下了頭。
　姜楓饒有興致的欣賞著兩位佳人的動人形態，笑呵呵的說道：“一切等年前再說吧，也可能我哪里也去不了呢。你們想啊，春節期間總得有一位領導在行裏坐鎮吧，王副書記那麼大歲數了，讓他過節在行裏代班于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郭強一直請假沒上班，基本指望不上。總不能我去別的地方，讓小曼留在這裏代班吧，那我于心何忍啊。所以說，我留在這裏應該是最符合情理的。若小曼不用回省裏那是最理想的，我們三人也可過個團圓年，公私還可以做到兼顧。”

　溫茹自然最希望蘇曼和姜楓誰都不離開這裏了，抬起頭來，吃了一口菜，輕聲道：“那小曼姐還是好好跟姑媽說說，就留在這裏過年吧。”

　蘇曼目注溫茹，嫣然一笑，柔聲道：“我也是十分希望能留在這裏過年，這樣我們三人誰也不用牽腸掛肚的，團團圓圓的過一個團圓年。”

　姜楓臉上蕩漾著溫馨的笑容，說道：“嗯，我
　麼想的。小曼，現在就看你地了。”

　蘇曼點了點頭，柔聲道：“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說服我姑媽。”

　—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間到了陰曆二十九，蘇伊兒仍然沒有打來電話，姜楓之前已經委婉回絕了乾媽、馬處長和荀梅，他已決心留在這裏過年了。
　佳節臨近，行裏顯得很是清靜，福利待遇早已發了下去。為了照顧女同志忙年，各科必須保持留有一人處理業務以外，女同志都放假了。
　姜楓到各科溜達了一圈，基本上都是科長在堅守崗位，他對這種現象非常滿意，領導就是要身先士卒嘛，這樣上下才會形成合力。
　到了人秘科。杜明仍然留在寇里，讓他很是意外，“杜明，你怎麼還沒走？再不走就趕不回去了。”由於杜明家在外地，行長辦公會特別研究了一次，提前給了他幾天探親假，沒想到他還沒走。
　杜明禮貌的站起身，先讓姜楓坐下，這才陪著坐在一角。淡淡一笑，說道：“我們寇里的兩位同志都是剛剛結婚，春節期間要去丈母娘家住幾天，碰巧兩人的愛人都在別的縣。來回得好幾天，找了幾個人請幫忙替一下值日值宿，人家都有事，沒辦法只好我這科長替他們了。”

　姜楓眼裏閃過一絲贊許，關心地問道：“通知家裏了嗎？要做好老人的工作啊，大過年的可別弄得老人不開心。”

　杜明笑道：“打了電話了，我父母都挺理解我的，讓我好好工作，別想家。”

　姜楓拿出煙來，遞給杜明一根。杜明急忙起身接過。掏出火機先給姜楓點上。姜楓抽了一口煙，笑道：“天下父母心，杜明。你有兩位明理的好老人啊。”

　杜明笑笑，點了點頭。
　姜楓望著自己的心腹愛將，關心地說道：“既然不走了，要安排好自己節日的飲食，可不能對對付付的將就。”

　杜明笑道：“請行長放心，我不會虧待自己的。”

　姜楓站起身來，說道：“工作要抓好，生活品質也要抓起來，兩者同等重要，相輔相成的，萬不可偏頗哦。”說著向外走去。
　杜明起身相送，“我記住了，謝謝行長提點。”

　出了人秘科，望見王副書記的門虛掩著，他不禁走了過去，輕輕敲了一下門，裏面傳來王副書記沉穩的聲音。
　姜楓推門走進去，只見王副書記拿著一張報紙正在翻著，恭謹地笑道：“老領導，你怎麼又過來了？有我們年輕人呢，您就放心吧，一定安排的穩穩妥妥的。”

　王副書記放下報紙，望向姜楓，眼裏閃出溫和，笑道：“我看見你去各科室巡視了，呵呵，很好啊，這樣幹部們才會心裏有底，才會有幹勁嘛。”

　姜楓笑笑，在沙發上坐下，由衷的說道：“這都是您給我們做出了好榜樣啊，我不過是有樣學樣而已。”

　王副書記呵呵一笑，說道：“有了你這樣有心勁的接班人，我們這些老傢伙也該鬆口氣了。最難的是你還有一幫朝氣蓬勃的好幫手相隨，行裏氣象大新啊。我看著心裏也舒服，所以我才願意過來享受一下這裏新鮮氣息哦。”

　姜楓笑道：“能讓老領導把到行裏坐坐作為一種享受，我們也感到欣慰了。”

　王副書記呵呵大笑，說道：“你別陪著我老傢伙了，還是繼續你的巡視。”

　姜楓順從的站起身來，說道：“那好，我再繼續走走看看，一會兒過來陪您。”

　王副書記笑道：“不用了，一會兒我就回家，你嬸子還等我回去給她收拾魚呢。”

　姜楓笑笑，走出去，給他虛帶了一下門，有走了兩個科室，然後來到蘇曼地行長室。
　蘇曼正在接電話，溫柔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坐，然後對著話筒繼續說道：“伊兒，不如你也來縣過年吧。”

　姜楓走到貼近她老闆椅的沙發上坐下，隱約聽到蘇伊兒清脆悅耳的聲音，“表姐，你不想回來過年，也別拉我下水啊。小心我媽為了你我追到縣來，抓到你和姜楓在一起，嘿嘿，你可就慘了。到時候可別說是我把我媽引去地哦。”

　蘇曼望著姜楓，示意是蘇伊兒的電話，柔聲笑道：“大不了跟姑媽明說，就說她女兒和她外甥女都喜歡姜楓了。”

　“去你的，誰喜歡姜楓了，也就你和溫茹拿他當寶。”電話裏傳來蘇伊兒嬌嗔的聲音。
　蘇曼對姜楓擠了一下眼，俏皮的說道：“伊兒，你這麼說可讓姜楓傷心了，他可站在我身邊呢。”

　“真的？不會吧，這可是你單位的電話號碼啊！表姐，你真壞，竟嚇唬人。”蘇伊兒聲音裏透著一份緊張，遂即變成了撒嬌的韻味。
　蘇曼咯咯嬌笑，道：“還說不喜歡，看你緊張的。放心吧，我逗你玩兒的。”

　“誰喜歡他了。”聲音小了不少，明顯底氣不足。
　蘇曼柔聲說道：“伊兒，你是不知道，荀梅給姜楓來過電話了，邀請他到她家過年，被姜楓委婉謝絕了，他說一直在等你邀請地電話呢，可惜一直沒等來，別提他有多沮喪了。”

　電話那頭頓時沉默了，過了半天，“是嗎？人家現在還不方便邀請他嘛。”聲音幽幽的。
　蘇曼繼續柔聲說道：“伊兒，你為什麼不試著用心接納他呢，其實他最在意的還是你。”

　又是半天沉默，“嗯，等我給他打個電話。表姐，你放心吧，我會跟媽說你地事的，好了，不聊了，我掛了。”清脆悅耳的聲音變得輕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