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生活 004 唉~生病了。

作者︰Rosrai

　半夜醒過來，周身黑漆漆一片。

　我翻轉一下身體，感覺胃里翻江倒海般難受，床在搖，天花板在動，像是喝高的癥狀。怎麼回事，怎麼那麼難受？

　這麼晚，大家都在睡覺，我不想去打攪太太和先生的，可是，那種難受的感覺一直持續著，並且在加重，我躺在嬰兒床里，向左翻一下，向右翻一下，唉，還是難受。終于忍不住了，先是一陣惡心的感覺，然後，胃里的奶液便抽了出來。我連嘔了三次，奶液不僅從嘴巴里出來，還從鼻腔噴出來。受罪了。

　做嬰兒還真是不容易，尿尿了，便便了，吐奶了，也要等著別人來處理，這叫生活無法自理。對于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嬰兒來說，是常理，沒什麼可羞恥可尷尬的。可對一個28歲的男人而言，就是一種無奈，非常尷尬，非常非常尷尬。

　嘴巴和鼻腔里都是奶液，很不舒服，我開始哼哼唧唧，卻不敢哭出聲，如果一哭，吐出來的奶液就會吸進鼻腔或氣管里，嚴重的，會產生窒息。

　這也是我之前那兒科醫生女朋友教的。

　我真懷疑她是想和我生個孩子，才教我這些。可她打錯了算盤，我不想娶她，她的腿不夠漂亮。我喜歡有一雙修長美腿的女人，那才叫美女，比如太太，她有一雙白皙修長的腿，我覺得她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母親。

　哼哼唧唧。哼哼唧唧。哼哼唧唧。

　我哼了好半天，先生好象是听見我的哼哼唧唧，輕手輕腳走過來，他走得很輕，可能是怕吵到太太。

　唔，還是懂得體貼人的嘛。

　可是，可是這位先生，麻煩你走快一點，走過來，打開燈，看看我，你兒子被奶水堵得快難受死了。

　磨蹭了半分鐘，先生終于開了燈。

　“老婆，快點，快點過來，貝貝怎麼了？”先生大叫起來，手不知所措地放在嬰兒床邊上，直愣愣地望著我嘴邊上的奶液，不知如何是好。很明顯，他被嚇到了。

　听見聲音，太太猛地從床上爬起來，以箭一般的速度來到我身旁。

　“貝貝吐奶了，好象很嚴重。”太太說著，急忙將我豎著抱起來，擦干淨我嘴邊的奶液，讓我的上身保持著抬高的姿勢，我這才感覺呼吸順暢過來。

　“嚇死我了，你沒看見，他的小臉都青掉了。”先生驚魂未定地說道，邊說，邊用手拍拍胸脯，喘著大氣。看來，以前處理吐奶的事，都是太太一個人干的。

　“你這個笨爸爸，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啊，寶寶一吐奶，就趕緊豎著抱起來擦干淨啊。你喊我，我再進屋，這中間耽擱的時間，可能寶寶就把奶液給吸進去了，這不是誤事嗎？”太太責怪地望著先生。

　“我這不是慌嘛。”

　“慌，慌，慌，你就知道慌。萬一貝貝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饒不了你。”

　“這不是什麼事也沒有了嘛。”先生小聲地嘀咕道。不是的，先生，太太，你們可別把我一個人丟在嬰兒床上，我還是感覺不舒服，頭暈，呼吸也不怎麼順暢，而且，而且我想……哎呀，控制不住了……真是丟臉啊，這身體，怎麼就無法控制呢。又要你們幫忙了。

　“呃，什麼味道。”先生吸吸鼻子，嗅了嗅。太太皺皺眉頭，慌忙將我放到床上。

　“哎呀，貝貝便便了，並且是稀便便哦，可能是鬧肚子了。”太太說完，扯下髒掉的尿不濕，再拿干淨的毛巾，用熱水濕了一下，幫我擦小屁屁。

　擦干淨小屁屁，再換上干淨的尿不濕，舒服多了。

　“現在該怎麼辦？你看貝貝的臉色，不怎麼好，要不要去醫院？”先生問。

　“先觀察下，一會給他喂點熱水，看有沒有好起來一些。”太太將我放到他們的那張粉紅色大床上，命令先生把旁邊那個軟的小枕頭拿過來。

　“這樣會不會太高？”先生看著太太把小枕頭墊在我後背下，一臉擔心地問。

　“不會，這樣可以防止他再吐奶。”太太說著，拿起旁邊的小毛巾被，蓋在我身上。還是太太最了解我，最會照顧我，她把那小枕頭塞在我身後，全身上下就舒服多了。

　“老婆，你去睡吧。我來照看貝貝，明天你還要帶他，別累著。”先生挨著太太的身旁坐下來，用他的大手將太太的小手握緊，溫柔地說道。對嘛，這才像個男人。我哼了幾下，表示贊美。

　“你明天還要工作，還是你睡吧，我沒事，頂得住。”太太含情脈脈地望著先生。唉，真是羨慕這位先生，娶了這樣美，這樣善解人意的好女人。

　如果能回到原來的馬小跳，我也一定得找個這樣美，這樣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提到馬小跳，我還真懷念以前的日子，有啤酒喝，有美女泡，還有好車開，不用吃喝拉撒要人照顧，唉，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那種生活呢，頭疼啊。

　“那我在旁邊稍微眯一下，有什麼，你立刻叫我。”先生說。他這樣做，我可以理解，畢竟太太還沒回去復職，家里所有的開銷都是先生一個拼命賺的，想想，還真是難為他了。如果可以，我還真希望能為他們分擔一些。

　後來，先生在大床一角蜷著身體睡著了，等他發出均勻的呼吸，太太將身體挪了挪，呆呆地望著他，那眼神，非常深情，看著看著，她微微笑了一下。我想，太太一定是想起以前的事，她和先生之間的事，才會發出那種會心的笑。

　我閉著眼楮，假裝睡覺，睡了一小會，感覺這身體，很不對勁，一陣一陣發燙。

　病了。

　是的，生病了。

　我感覺喉嚨癢癢的，發干，忍不住咳了一下。這一咳，便無法收拾，咳……咳……咳……我一聲接一聲的咳，怎麼憋都憋不住。

　太太慌了，伸出手，輕輕拍我的背。

　對不起啊，太太，先生，我也不想生病的。我知道，家里的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太好，如果我再生病，就更加拮據了。我邊咳嗽邊在心里道歉。

　听見我的咳嗽聲，先生醒了，慌忙從床上爬起來，手足無措地站在太太身旁，心疼地望著我。

　“老婆，去醫院吧。”先生提議。

　“可是，現在是凌晨2點，診所都關門了。”太太將我抱在懷里，不停地搖，她心里一定非常焦急了，眉頭皺在一起。這麼晚了，我一點都不想讓太太先生趕去醫院的，他們又沒車，路上那麼黑，也不一定打得到車。可是，這個小嬰兒的身體，很不爭氣，咳了一會兒，開始嘔吐，吐得厲害。

　“你看貝貝，好象病得很嚴重，雖然他沒哭，可他的小臉都青掉了，我抱著貝貝，你把抽屜里那些現金帶上，我們去醫院。”先生說完，胡亂套上外套，從太太手里將我抱過去，一只手拿起床上的毛巾被將我包起來，朝門外走去。

　太太慌亂地套了件外套，抓起放在沙發上的皮包，打開抽屜，將一小沓現金裝進皮包里，跟在先生身後，匆忙出了家門。

　走了一段路，也沒見著一輛TAX經過。

　太太和先生站在冷風里，焦急地跺著腳。

　我躺在先生的懷里，雖然意識有些模糊，可我心里微微有些發酸。

　說真的，那一刻，我很感激先生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