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不堪 050 太他媽難受了。
　車子駛過一個小巷子，有幾個小孩在唱老上海童謠。

　山里有只廟，

　廟里有只缸，

　缸里有只碗，

　碗里有只蛋，

　蛋里有個小和尚，

　嗯呀嗯呀要吃綠豆湯。

　太陽好大，我不想吃綠豆湯，我想吃冰淇淋，可我現在是個小Baby，吃不了冰淇淋。

　回到太太家，已是下午三點。

　“終于回家了。”太太長舒一口氣，掏出鑰匙，打開門。

　一進家門，二話不說，太太把我丟到小床上，讓我一個人睡。

　太太，別一來就把我丟到床上呀！我……我口渴，先給我點水喝嘛！

　我舉著小手，嗷嗷嗷叫了幾聲。太太沒搭理我，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哼！自私鬼！你不管我是吧？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使了個隱身術，飛到茶幾旁，拿起水杯，猛喝起來。喔喔喔！真解渴。

　太太好不容易偷得個空閑，準備泡個澡，此刻正在衛生間里放熱水，撒玫瑰，丟香精。準備妥當，脫掉衣服，哧溜一下，太太滑進浴缸里。她在想，趁我這個小家伙沒哭鬧前，得敷個面膜，修修指甲，做個卷發。

　喔喔喔！真解渴。喝飽後，我砸砸嘴巴，咻的一下，又飛回到小床上。

　太太，你就放心洗吧！抱歉了，就那麼短短幾日，為了照顧我，你都快成一個邋遢的正牌媽媽了。

　我躺在小床上，將身體蜷起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誒……這是怎麼了？我感覺全身躁熱，生病了嗎？肌膚像火燒一般疼。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我睡不著。

　太太裹著浴巾從衛生間里走出來，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後，立刻抱著頭守在電腦前，開始準備工作。我感覺很不舒服，不是餓，也不是小屁股悶熱，是那種身體像被火烤著一般不舒服。可我又不想煩太太，于是躺在床上裝睡。

　工作到一半，太太突然停了下來，拿起電話，猶豫了一下，撥了個號碼。電話響了一陣子，太太動了幾下鼠標，電話才接通。

　太太給誰打電話呢？

　我覺得好奇，反正也睡不著，于是拿起臥室里的分機，偷听她講話。

　“喂？”一個溫和的女聲。

　“媽，是我啦！你現在在哪一國？”太太問。

　外婆。是外婆呢！我有些興奮。這是我第一次听外婆的聲音，很好听呢！很像我們孤兒院里那個院長阿姨。我喜歡。

　“泰國。”听到太太的聲音，外婆很是高興。

　“你不是去冰島的麼？”

　“本來是打算去冰島，臨時決定，來了泰國。”

　“玩得開心麼？”

　“恩。我給你買了茶樹油，還有粉紅色的鱷魚皮錢包。”

　“呵呵！媽媽對我真好。”太太笑起來。

　“出了什麼事嗎？你這個女兒，整天工作，打你電話還會嫌煩呢！今天突然打電話來，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吧？”外婆說道。

　外婆。外婆你好啊！听到你聲音，很開心呢！

　啷啷啷，騎馬到松江

　搖搖搖，搖到外婆橋

　外婆叫我好寶寶。

　外婆，你見了我，會不會叫我好寶寶呢？

　“媽媽你怎麼會這麼想？”太太心虛得差點被口水噎到。

　太太，看來，你以前對你老媽不怎麼關心哦！該打。

　“要不然，我這個整天只會工作的女兒，又怎會打電話給我呢？”

　“哪有呀！我常打給你的呀！”

　“才怪，知女莫若母，你出事了，才會找我。怎麼，出什麼事了？”

　外婆，是外公出了是事，外公把太太給賣了。

　“爸爸他……”太太猶豫起來。

　誒……太太，還是別說外公了吧！外婆要是知道外公把房子都給輸掉，把你給賣掉的話，她的旅游，也就完蛋啦！

　“那個老死鬼……是不是又去賭？他是不是又來找你要錢？”外婆的聲音提高八度。

　“沒……沒有啦，媽，你別瞎想，爸爸他沒找過我，我只是說，爸爸他還很好。”太太慌忙找了個借口掩飾。

　“我發過誓，既然離婚，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他好與不好，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提起外公，外婆一肚子火氣。

　喔喔喔……原來外公和外婆是離了婚的，我猜，一定是外公愛賭，並且屢教不改，外婆才和他離婚的。誒……太太，你一個女孩子，在一個破碎的家庭里成長，心里一定有很多酸楚吧！委屈你了。

　“好啦好啦，媽，我還有工作要忙，我只是問安一下，記得玩開心，注意安全。”

　沒等外婆說再見，太太慌忙掛了電話，重新投入到電腦面前。

　我放下電話，重新縮回到小床上，蜷著身體，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心慌。氣短。熱。

　呃……越來……越來越迷糊……

　可能是我太過安靜，安靜到讓太太感到可疑。太太放下手里的牛奶，躡手躡腳朝小床邊走過來。

　太太啊！我難受。

　“哎呀！小家伙，怎麼小臉蛋紅通通的，是不是病了？”太太站在小床邊上，伸出手，在我額頭踫了一下。

　好象是病了。我感覺熱，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

　“糟糕，全身都是燙的。”太太扒開我的衣服，全身上下摸了個遍，摸完，尖叫起來。

　太太，救命啊，太他媽難受了。

　“沒淋雨，又沒感冒，怎麼會發燒啊，怎麼辦？該怎麼辦？小家伙會不會死掉？”太太嘀咕著，一籌莫展。

　我呸！烏鴉嘴，死不死的，听著毛骨悚然，我可不想就這樣死掉。太太你這個豬腦袋，我病了，當然是要去醫院啊！還仵在那里干嘛呢？豬腦袋。

　“去醫院。對，帶他去醫院。”自言自語的，太太慌到自己對自己講話。

　喔喔喔！太他媽難受了，我喘著粗氣，想要翻個身，卻一點勁也使不上來。

　慌張的換好衣服，拿起皮包，拿起車鑰匙，太太跑過來抱我。

　“天呀！小家伙，你可別嚇我，你這是怎麼了，全身軟得像棉花。有溫度的棉花。怎麼辦？我沒辦法抱棉花呀！”太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鈴！鈴！鈴！太太正犯愁時，電話鈴聲急促地響起來。

　“喂，誰呀……啊……王姚明先生，你的電話來的正是時候……我家寶寶生病了，能不能過來幫忙一下……先不說那件事情……寶寶他燙得像個火球，快點過來幫忙啦！我怕他死掉。我家的地址是……”太太對著話筒，　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呼哧……呼哧……我感覺呼吸越來越沉重。

　好熱……身體熱得快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