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灑著綿綿的細雨,像是春季的天氣,可是我卻挽著爸爸的手走在一條不屬於這個季節的大街上,人很少,稀稀落落的,最引人注目的是路邊躺著一個衣衫不整又很襤褸,奄奄一息的年輕女子,她用那無神的灰色眼珠直直地盯著我們,在她的眼中除了死亡的氣息什麼也沒有,爸爸停下了腳步,站立在那女子的面前,滿面的傷感,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帶著我繼續往前走,灰色的風捲著廢紙和枯葉在我眼前掃過。
“爸爸,我有點事,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回到家剛坐下,我就急忙說道。
“外面天氣不太好,加件衣服吧!”爸爸一回家就進了廚房,在裡面忙著清洗我們剛買回來的蔬菜和肉類,因為爸爸今天拿到了獎金,所以準備做一桌豐富的晚餐來慶祝。
“知道了!”我答應著走進了臥室,從衣櫥裡拿了件黑色斗篷,斗篷是我最喜歡的衣服,因為它既可遮風又可擋雨。至於黑色嗎?我覺得它是夜的顏色,靜的顏色,美麗的顏色。
我披上拖地的長斗篷,心中默默的念了一句,解下初道封印,風一樣的離開了臥室,離開了家。
灰濛蒙的大街上,閃過一個黑影,最後停在了那個只有一口氣的女子面前,原來是一個穿著夜色長斗篷的女孩子,只見她伏下身體對那女子說:“我可以給你不死的生命,但是作為代價,你必需付出你的靈魂。”那女子用盡了唯一的氣力,對著那個小女孩微微地眨了眨眼睛,於是只見那個小女孩把頭湊近那女子的脖子然後露出一對鋒利的尖牙,咬了下去,可是那個女子的臉上充滿了幸福的表情,不一會兒小女孩便收起了她的尖牙,接著用她那尖尖的長指甲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罪惡的液體從那道口子裡迅速的湧了出來,順勢滴入她的口中,隨著她一點一滴的吸入,死神離她越來越遠,這奇異的一幕被角落中的那個黑夜人完全收入了眼簾,看到那女子恢復後小女孩走了,隨著背影的消失隱約飄來一句話:“珍惜別人的生命像你自己的一樣。”接著那女子爬起來走了,於是(他)也走了,只留下了風,它還是捲著落葉和塵土,為這條無色的街添上一絲色彩,雖然它只是灰色的。
“靜兒,快下來吃早飯,時間不早了。”爸爸在樓下喊道,兩年來,這已經是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了。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我梳洗完畢抓起書包就沖向樓去。對於我來說,每天有人叫我吃早飯是整個早晨最快樂的事,可以這麼說,我幾乎每天早上都在等著這一刻的到來。
“今天是油條和豆漿,你最喜歡的。”爸爸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對我說。
“爸爸,你怎麼不吃啊?”我看著兩眼盯著報紙出神的爸爸問道。
“這上面有一篇很奇怪的報導。”爸爸還是緊盯著那張報紙的左上角。
“有什麼奇怪的?”我邊吃邊問道。
“說是在一個叫圍村的村莊里發生了一件謀殺案。”爸爸描述著。
“謀殺案每天每處都在發生,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不以為然又喝了一大品的豆漿,滑滑的流進喉口的感覺真是一種無法言語的享受。
“可是這上面說,死者好像是被什麼動物吸血而亡的。”爸爸越講越覺得不可思義。
“有人看到了?”我突然想起了一點什麼。
“沒有。”爸爸無奈的搖了搖了頭。
“那怎麼會知道是被動物吸血而亡的?”對於這種事,其實我向來都不怎麼感興趣,只是這次似乎。 。 。 。 。 。
“報導上說是,在死者的脖子上有四個整齊的小洞,有關人士懷疑是某種動物的牙齒造成的。”爸爸不斷的複述著那張報紙上的文字。
“吸血鬼吧!”我咬了一段油條,一口斷定的說。
“吸血鬼?靜兒你是不是小說看太多了,聽爸爸說,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吸血鬼這種生物,它的出現只是人們對一些無法解決的現像作出的一種解釋,而這種解釋根本不科學。”爸爸拿出一副家長的樣子教育起我來。
“哦,我知道了。”我沒有反駁,我也無需反駁。對於一件你從骨子裡不相信的事情,就算別人再怎麼例證,你還是一樣不會相信,除非讓你親眼所見,可是這個時候,又讓我去哪裡找實物來讓他相信呢!更何況,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不過,這種動物真是太可怕了,跟吸血鬼沒什麼兩樣。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爸爸感嘆無法想像當時發生的一切,可是我可以,我可以清楚的想像到當時在那個村莊裡發生的每一幕,清晰的聽到那里傳來了每一個聲音。
夜晚降臨了,在一個偏僻的村莊里,在一個燈火透明的房間裡,不停的傳出男人和女人那種奢糜的縱慾的笑聲,可是突然聽到一聲劃破長空的尖叫,之後整個村子都變得寂靜了,這是一種可怕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靜,就像午夜走進墓地時的靜一樣,但也是我所喜歡的一種靜,它讓我覺得舒服,覺得安全,覺得我的存在。
村民們不斷的從各自地房屋中湧出來,尋著那聲尖叫的方向走去。
“啊......”又是尖叫聲,不同的是它是從那群村民中傳出來的,也不只是一聲,而是無數聲的尖叫,他們看到了什麼,什麼讓他們如此的恐懼。他們中有人報了警,警察來了,驅散了村民,帶走了屍體,封閉了現場,就像什麼都過去了一樣,無聲無息的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那種我喜歡的靜,沒有一絲參雜的靜。
“靜,你在想什麼呢?”小雅推醒了發呆的我。
“沒什麼。”我冷冷的回答道,我早以習慣於這種發呆,於其說是發呆,我覺得“沉寂”更合適些,也許它並不適合我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小雅就是一個很好的反面例子。
“沒什麼就好,我們去吃午飯吧,今天我們吃肯德雞。”說著不等我有所反應就拉著我飛奔向校對面的肯德雞店,如同捕獵的蝙蝠一般撲向它的獵物。
(小雅,一個可愛的初中女生,我的同學,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她開朗,天真,也很單純,很愛吃肯德基的香辣漢堡,常常拉著我一起去吃,也有崇拜的歌星明星,純正的初中女生。還有一點,她很溫柔,她的溫柔是我最無法抗拒的東西。)
坐在餐廳裡,我又開始沉寂起來,回想著課間發現的那一幕。天色陰沉灰暗,由於天氣的原因,大白天弄得和夜晚差不多。我倚在教學樓樓頂的欄槓上,眺望著遠處。
“luvian”,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就是特地跑來喊我名字的嗎。”我毫無表情的問。
“你還是沒變,那麼冷,冷得讓我害怕!”她冷笑著說道,那種笑就像是從千年墳墓的疆屍口中飄出來的。
“你的笑是熱得?”作為回禮我冷冷的反問道。
“你,你行,真沒想到我竟然總是栽在一個中學生手裡。”她還是一幅討人厭的神情,從她第一次出現到現在,真是一點都沒變。
“沒事我就回去上課了,初中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曠課的階段,再說我對千年老太婆的賣騷笑聲可沒什麼興趣。”說著我轉身就要走。
“你!你還是那麼刻薄,言歸正轉,你......”
“靜,你怎麼啦,怎麼又在發呆啊?”小雅瞪得圓圓的兩隻大眼睛緊盯著我的臉不放。
“我沒有發呆,我不是在吃漢堡麼?”我晃了晃手中的那隻漢堡說。
“是麼,可是你拿著它都十多分鐘了,但是一口都沒咬。”她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哦,是嗎,有那麼久麼。”我咬了一口漢堡邊嚼邊說道。
“你看啊。”說著她晃動著自己手中的漢堡,好像在說,你看我都快吃完了。
“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一直都在發呆,如果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好麼?”看著她一臉體貼的表情,我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我想也只有她能讓我這樣的情不自禁了。午飯後,我們一起去了圖書館,她還是繼續看她未看完的《傲慢與偏見》,我隨手拿了一本書坐在桌前,課間的那一幕不禁又浮現了出來。
“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女孩啊?”她不懷好意的問道。
“原來躲在角落裡的那隻老鼠是你啊!”我感嘆道。
“你說誰是老鼠?”她忍不住怒吼。
“我想不需要貓告訴老鼠,誰是老鼠吧!”我打了個小小的比方。
“你,”靜了一會兒,她接著說道,“作為她的創造者,你竟然什麼都沒教她!”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我的事了。”我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不要這麼兇嗎,我可不敢管你的事,我只是好心來提醒你罷了。”伴隨著這些文字還是那種噁心的笑聲,不過笑聲中好像參雜了一些怒意,看來她的心已經不再像來時那麼的平靜了。
“真沒想到千年的你還是沒有學會如何當好一個貴族啊。”我冷冷的感嘆道。
“你!沒事我先走了。”說著只見她飄然而去,好像是我來找她麻煩似的,真像個孩子。
我拍了拍倚在欄槓上沾滿灰塵的雙手,望一望暗灰色的天空,看來又快要下雨了,就在這時上課鈴響了,於是我也轉身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回過神來,書桌對面有一個男生正出神的看著我,我沒有理採他,低下頭打算看書,定睛一看才發現,手裡拿著的是一本西班牙語的不知名小說,我也挺佩服自己的運氣,竟然能在一般的中學生圖書館裡抽到西班牙語的小說。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對面的男生那麼出神的看著我,原來他早就發現了我手中的書有點奇怪,只是不好意思開口罷了,挺可笑的一件事。我沒有告訴小雅,可能是怕她笑我,也可能是怕她追問我為什麼那麼心不在焉吧。總之我是出於某些目的才沒有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