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盜亦有道

　　褪去風衣上的帽子，鬼歌露出她那極具個性的腦袋，經過這三個月的時間的生長，她那顆大光頭上明顯長了一層細密的頭發，不知道什么原因，這個女人竟然開始蓄發起來，這倒是讓李云有些驚訝。

　　但凡蓄發留胡之類，必定有它特殊的含義，鬼歌也逃脫不過這個定論。

　　“親愛的盜賊朋友，你還好么？”鬼歌破天荒地露出笑容，嘴角竟然有個深深的酒窩，跟尖長的耳朵牽扯成一個美妙的弧度。

　　李云想要上前擁抱，不過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是否妥當，他自然是沒有學過這個世界的禮儀，只能盯著鬼歌遮住鳶尾花圖案的頭發上看，然后笑道：“我很好，不過看起來你比我更好。”

　　鬼歌竟然臉紅了一下，不過旋即被她的冷酷給很好地掩飾住了。

　　潼恩一看是友非敵，于是放松了自己的警惕，只是躺在地上的約瑟夫大約是從恐懼中回過神來了，哼哼唧唧地叫了起來。

　　“你們兩個死家伙，難道就讓我一直躺在冰冷冷的地上么？”約瑟夫大小姐十分擅長打擾氣氛。

　　李云沒有辦法只能上前去攙扶約瑟夫，誰讓蜜拉蘇交代過要好好照顧這個公爵之女，尊貴的大小姐呢？

　　約瑟夫推開了潼恩遞過來的手掌，倒是在李云的臂彎里小小地依賴了一下，因為漂亮的鬼歌已經讓她感覺到有點威脅了，從李云那微笑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些許端倪，而且兩人還以肉麻的“親愛”字眼相稱，簡直有傷風化。

　　鬼歌何其聰明，自然從約瑟夫的眼里看出些敵意，而且憑她多年來的經驗當然能看穿約瑟夫女扮男裝的真實身份。在場的，大約只有潼恩這個對于女人大腦反應稍微遲鈍一點的沒有察覺吧。

　　重新升起了一團篝火，四個人簇擁在火光前面攀談起來。

　　“不幸中的萬幸是，我們遇到了你，你的箭法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李云微笑著說道，潼恩也跟著點點頭，神射手形容面前這個女人再熟悉不過了。

　　約瑟夫出于本能的排斥，哼了一聲，在場的所有人自然將她的態度忽視掉了。

　　“你的實力也讓我嘆為觀止。”鬼歌頓了一下盯著李云的手中戒指看了看道，“李云，你真是有令人羨慕的伙伴。”

　　約瑟夫顯然會錯意思了，以為鬼歌在夸她，當下也不謙虛道：“那是當然，我們幾個就是近來風頭最強勁的盜賊工會三巨頭，彼此間的默契也達到相當大的程度。”

　　對于這個毫無教養無故打斷別人談話的女盜賊，鬼歌習慣性地眉頭皺了一下，不過口上卻說道：“對于李云的魅力，我已經在帝都的氛圍中深深感受到了，看來他還是比較受人們的歡迎的，特別是那些窮人們最近都在交口稱贊帝都出現了一個跟創世神一樣憐憫的盜賊。想不到，你只用了三個月就做到了。”

　　“我敢打賭，這是我們三個人一起的功勞。”約瑟夫顯然有些心里不平衡。

　　潼恩只是一言不發地擦拭著他的寶貝匕首，對于這樣的事情他顯然還是不太關心的。

　　“對，他們做的不比我們少。”李云撓著頭皮道，“你這樣說，不是給我們扣上了一個沉重的帽子么？”

　　“您真的很謙虛，盜賊先生。”鬼歌突然吃吃地看著李云，眼神有些閃爍。

　　約瑟夫一看情況不對想要將其打斷，可是又要保證不能粗暴，這簡直讓她為難了，李云好比是一樣寶物，讓她既想炫耀又擔心被人惦記，這種心理是極其難受的。

　　李云躲開約瑟夫的殺人目光，而是微笑著答道：“這并沒有什么的，其實你作為一個游俠兒比我們做的事情可要多的多。”

　　“接下來您有什么打算么？”鬼歌望著篝火問道，她怕兩人就此分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面。

　　“接下來我們有個大型的盜賊任務。”李云頓了頓道，“前往世界之脊的風瑪雅山脈，是一個S級的任務，至于內容我們自己還不知道。”

　　鬼歌看到了潼恩輕輕捅李云的小臂就知道李云說的都是真的，她微笑道：“盜賊先生，你好像違反了盜賊要對任務保密的這個準則了，你就不怕我將這個秘密泄露出去么？”

　　潼恩嘆了一口氣，顯然這個傭兵比李云更了解他們的準則。

　　“泄露？”李云哈哈一笑，“如果我不相信你這個朋友，我還會說這些么？”

　　這話說的讓鬼歌一暖，心中對李云的好感更增加了不少，誠實、堅強且有恐怖的實力這對于精靈一族擇偶的條件來說也是跟人類差不多的。奇怪，我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鬼歌為自己的分神而暗自責備。

　　“你呢，我親愛的朋友？”李云反問道，“回去交傭兵任務么？”

　　“我想，接下來我得跟你們同行了。”鬼歌看著面前三人道。

　　“不行，你也知道的我們這次的行動尚且不能有絲毫的閃失，不然會對大局造成極大的影響。”約瑟夫首先插嘴道。

　　潼恩雖然沒有說話，不過從神情來看他跟約瑟夫的意見一致，李云也有些為難，雖然鬼歌的實力很強一路上對自己有益而無一害，但是盜賊工會不是自己說的算，沒有規矩怎么能成方圓，況且從一向嘻嘻哈哈的狄洛臉上凝重的表情可以窺出這次的事情絕對不可能那么簡單。

　　“撲哧……”鬼歌看著三人為難的表情忍不住一笑道，“難道你們忘記了我是傭兵的身份么?”

　　三個人傻傻地看著她，不知道傭兵身份跟這個有什么關系。

　　“我是隸屬哈森帝國里爾城傭兵團總部的。”鬼歌也不急躁，慢慢說道。

　　“哦，我知道了。”李云后知后覺地拍了自己腦袋道，“原來你也是這次任務的參與者之一，我怎么這么笨呢。”

　　鬼歌含笑地看著李云，不說話。

　　約瑟夫無奈地嘆了口氣，顯然后面的旅途中這個可怕的威脅是甩也甩不掉的了。

　　潼恩和約瑟夫由于剛才的大戰耗費了極大的力氣和精神，所以就著暖暖的火光睡去了。

　　黑夜如墨，寂靜無聲，湖泊如同鏡面倒映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一陣漣漪撲來，臉星辰都上下抖動起來。

　　鬼歌和李云在湖泊邊上如瑪瑙一般的草茵上散步，兩人一直沉默不語。

　　李云手心沁出汗來，鬼歌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個朋友，同時她還給了自己不少的幫助（沒有那十個紫金幣，李云可能還真的進入不了盜賊工會。），對于她李云有著無盡的感激，經過三個月的離別，仿佛要有千言萬語要對鬼歌去說，可是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但是兩個人現在已經達到由眼神可以窺出對方心思的默契。但是這種默契只屬于知音，絕對不可能屬于戀人之間。

　　“鬼歌，你認為什么是力量？”李云莫名其妙地問了這么一句，對于力量的理解和探索他一直沒有放棄過。

　　“力量？”鬼歌仰頭看了一下星辰思索著。

　　“或許如同天上的繁星給人們的啟示吧。”鬼歌給了個模糊的答案，說實話她沒有怎么思考過這個問題。

　　“啟示？”李云愣了片刻，然后問道，“那么，你的力量是不是來自你的森林女神梅凱莉的信仰之中？”

　　一提到自己的信仰神祗，鬼歌的眼神變的前所未有的崇高起來，話語飄渺道：“我們游俠兒的所有的斗志，信念的指導都是來自梅凱莉女神的庇佑，她給我們勇氣，李云，或許這就是你所說的力量吧？”

　　“唔！”李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道，“或許我們的信仰都是一樣的吧。”

　　李云在想，梅凱莉女神對于游俠兒所指引的道路不正是自己一直崇尚的信仰么，作為一個盜賊也能“盜亦有道”。李云開始對于老人的話語，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鬼歌不說話，安靜地看著眼前的極致美麗的景致，天空中呈現的正是一副心曠神怡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