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的琉璃化一般發生在火山爆發熔岩流和岩石發生反應之後,需要非常高的溫度,而劇烈的爆炸和焚燒也可以導致這樣的現象發生,王四川的推斷是基本正確的。但是事實是爆炸還是焚燒,卻有待考證,王四川第一感覺是爆炸,是因為日本人臨走的時候,有可能想封閉這個洞穴,一般軍隊的做法就是炸了,不過當時的黃色炸藥如果要達到這種效果,當量肯定相當多,那爆炸之後,可能半個山頭都會被掀掉。我個人認為是長時間的焚燒,因為如果這裡發生過大爆炸,那這個洞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但如果是焚燒的話,這個洞應該被持續被灼烤超過40個小時,不知道當時他們燒的是什麼東西。
我們趟水在洞裡走了兩圈,暗河的深度並不平均,一腳深一腳淺的,下頭有鵝卵石,用手電照水裡,可以看到很多小魚。如果是在南方,這裡絕對是個避暑的好地方。可惜在北方就太冷了點。
上頭的人一個一個吊下來,其他組的人我也有熟悉的,互相遞煙,討論討論這洞裡的情況,具體的工作都由工程兵在做,我們也不用操心,東西一點一點都被搬到皮筏艇上。
兩個小時後,全員都下到了下面,八隻皮筏艇也全部充氣飄在了水面上。
所有人都有點緊張,有些人神經質的不停的說話,整個洞裡都很吵,這時候那個大校也吊了下來,他換了野戰的衣服,這時候我才認出來,這人竟然是我軍訓時候的教官,不過顯然他已經認不得我了。
大校給我們做了一次動員,大體是注意安全,然後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之類的,我們都條件反射說有!接著他宣佈出發,我們各自深呼吸,穿上雨衣,上了皮筏艇,就算正式要出發了。
按照地質成像照片上的分析,垂直深度1200米的地方就是這條地下暗河的一段,暗河到了哪裡之後,分流到哪裡,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垂直距離不等於實際距離,如果河道在地下蜿蜒,其長度不可而知,必然是遠遠長於1200米。
我們是第二組,第一組兩艘皮筏艇被推下下游的溶洞內一分鐘後,我們也出發了,前面的工程兵艇打開艇燈給我們開路,我們則舉著漿,兩邊撐著不讓艇撞到洞壁上去。
很快,四周的聲音因為洞口的縮小的聚攏了過來,光線也收縮到艇的四周,這時候用手電照水裡,可以發現水已經相當深了,這就是構造洞的特點,洞勢的變化十分突兀而且巨大。
洞的寬度並不寬,到了這裡只有十米左右,但是相當的高,往上的裂隙看不到頂,讓人感覺是開在一道峽谷裡,手電照上去,可以看到植物的根系。
這樣的景色還是很壯觀的,我們都一時看的呆了,陳落戶還拿出照相機拍了兩張。
往前面漂了三十米不到,就出現了岔洞,我們在這裡集合之後,各自分開漂進一個岔洞裡,這才真正進入到了緊張的地方,搞洞穴勘探,一隻五十人的勘探隊和五人的勘探隊感覺完全不同。
我們丟下幾個無線電浮標,這樣前面出現問題的時候,信號會走樣,這樣我們能提前預警。
不過水流很緩,看著帶燈泡的浮標慢慢漂到前面,我們放心的跟了上去。
洞穴勘探的危險性,在小說中往往給誇大,其實只要按照程序,謹小慎微,洞穴勘探還是比安全的,最主要的危險是岩石不穩定,在人進入後洞穴坍塌所造成的傷亡,前面的解放軍全部都緊緊的握著手裡的槍,這讓我們感覺到很滑稽。
不過,如果沒有我們這樣常年的經驗,看到洞穴前面的黑暗,是人就很難不緊張,這也可以理解。
我們很快就漂進去兩百多米,水流開始急了起來,出現了轉彎,和台階樣的短瀑布,這個時候,前面的艇突然就停了下來,好像給什麼掛住了,接著我們的艇就一下撞了上去,艇邊上的人差點摔水裡去。然後我們的艇就順著水流頭尾掉了轉,和他們擠在了一起。
我們都感覺奇怪,在水面上,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兩隻艇在這裡,竟然都掛住了,水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我們用槳在水裡攪了攪,果然碰到了障礙物,用力一挑,竟然從水裡挑起一團鐵絲網。
「狗日的小日本,竟然還給我打暗樁。」那班長罵了一生,就讓兩個工程兵下水,把它給我剪了!
兩個戰士隨即就跳下水去,咬著手電就潛入水底,水濺上來冰涼,凍的我們都一個哆嗦。
沒成想,下去沒到三秒鐘,兩個人全部都浮了上來,班長問他們怎麼了,一個人敬禮,說:「報告班長,鐵絲網上掛著個死人。」
副班長也脫了衣服跳入了水中,三個人再度潛水了下去,水面攪動起來,王四川是個急性子,也脫了衣服露出一身黑膘想下去幫忙,給我扯住了,三個人足夠了,再下去一個大塊頭,肯定幫倒忙。
水下動靜很大,牽動的鐵絲網都扯的我們的船晃動,很快副班長就浮了上來,手裡拖著一條青色的東西,接著另兩個戰士也浮了起來,三個人一用力一抖水花,一個麻袋一樣的東西一下子從水裡給抬了出來。因為位置的關係,直接就給翻到我們的艇上。
我們一開始都以為真的是個死人,等仔細一看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就是一個的腐爛青黑色的麻袋,上面給鐵絲網割破了好幾道口子,裡面全是鐵銹的鐵絲,裡面的鐵絲撐起麻袋,很像一個僵硬的人,麻袋非常噁心,一摸一手的銹水,一看就知道在水裡泡了很多年了。
而且這一麻袋重量極沉,一放上來,艇尾都翹了起來。陳落戶膽小,當即嚇的往後縮,差點就縮到艇外面去了,王四川忙去拉住他。
那三個人氣喘吁吁的爬回艇上,副班長皺起眉頭看了看麻袋,就給了手下兩個戰士一人一個頭嘣,罵到:什麼眼神?死人,你家死人是這個樣子?
兩個戰士也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接著又被趕下去剪鐵絲網。那副班長顯然感覺有點不露臉,對我們解釋道:兩個新兵蛋子,膽子小。
其實我們也給嚇的夠嗆,才緩過來,那嘣的一下東西給扔到我們艇裡,太嚇人了,我都有點感覺這幾個兵對於給我們背東西不願意,在整我們。
王四川用手電照了照那麻袋,就問我:這些是不是日本人留下的東西?
我說顯然是,這種麻袋叫做緩衝包,是爆破的時候,用來當臨時掩護用的,以前這麻袋裡肯定還有黃沙,現在給水沖的一點也不剩下了。這一袋子可能是當年運送的時候不小心掉進水裡的。看樣子小日本在裡頭有過一次比較大的爆破。
眾人都覺得有道理,我正打算繼續解釋,突然王四川就給把我打段了,他扯起那個腐爛的麻袋,對我道:「不對,老吳,這真的是個死人。」
說著他撕開已經酥軟的好比腐爛的棉絮一樣的麻袋,我們看到,裡面纏繞的鐵絲之間,束縛著一具骸骨,鐵絲緊緊纏繞在骸骨上面,將他的身體捲成一個繭,那骸骨顯然死前經歷過一番劇烈的掙扎,所以整個麻袋才會呈現出那奇怪的樣子。
屍體已經半白骨化,顯然在死之前,這個人已經瘦的沒有多少東西可以腐爛,所以鐵絲還是纏繞的非常緊。
這是真真正正的事情,我一點兒也沒有誇張,我確實在那個洞裡,看到這樣一具屍體,那種頭皮發寒的感覺,我到現在還無法忘記,而沒有親眼見到的人則根本無法理解那種景象,日本人竟然能夠想出把中國人活活的當作爆破的緩衝包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我們沉默了很久,王四川在我們種是最熱血的,臉色沉的比包公還黑。
因為這個經歷,十年之後中日建交的時候,在北京他做了一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在北京某個著名的廣場,他在日本國旗下拉了泡屎,可惜拉的太慢,還有半截在屁股裡的時候給武警架走了,為了這事情他給單位除名,連退休工資都減半了,這也是真事兒,不過大家別學,不值得。
當時的氣氛一下子就給這屍體搞的很嚴肅,那兩個小兵剪斷鐵絲網後,都不知道我們吃錯了什麼藥,莫名其妙,我們默默的把屍體推回水裡,才繼續出發。
後面的水路就一路無話,我們為了轉移注意力,都把目光投向一邊的巖壁。
隨著我們地勢的越來越低,洞裡的地質構造也開始變化,越來越顯現出光怪陸離的景象來,石灰岩水溶洞的特點開始替代構造洞的特點,開始出現石瀑布和滲水現象,我們都帶上的雨蓬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