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裡有豆 第十五章

　遠處說話之人，正是剛出定下山的阿豆，此刻的他，靜靜站在前院籬笆處，身後正好是一輪初升的太陽，早晨的陽光柔柔撒落下來，不怎麼強烈，卻也足夠的耀眼，以至於大家都有些看不清楚阿豆此時的的模樣了，就算再怎麼努力瞇著眼睛，亦只能隱約看到個輪廓。

　　見到孫子安然回來，老爺子停下了自己的小快步，他笑呵呵的拂著長鬚，看上去很是滿意阿豆的回家，別人不清楚阿豆的性格，老爺子可是明白的很，自己這孫子雖說脾氣有點桀驁不馴，說起話來也是狂放不羈的，其實大家都不知道，這小子是個典型的鴨子嘴、豆腐心，屬於吃軟不吃硬的主。

　　此刻，老爺子心裡正得意的想著：臭脾氣怎麼了？有本事，你也可以這樣啊！（燕子：偶家的籃球老豆，脾氣也是有點大男人主義的臭臭，不過他笑起來，卻依舊是那麼可愛）

　　而這，正是老爺子從小教導的，一向以來，老爺子認為人傲點沒什麼大關係，這有本事的年輕人，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除非是天生的和尚，否則，有幾個會是和氣一團的？有是一定有，卻是絕對不多。

　　有時候，一個人的性格，就決定他的本事大小，越是阿豆這樣的性格，就越是有前途。（摘抄自《老爺子謬論》）

　　站在那裡的阿豆，和大王村一樣，顯得安逸寧靜，平和中多少還有點懶散的味道，只是不經意間，陽光卻在他的衣服周邊鑲出道金光來，猶如點睛之筆，讓人乍一看去，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誇句：好個青春少年郎！

　　見大家都注意到自己了，阿豆習慣性歪了歪頭，隨即微笑著步進門來，觀他現在的模樣，渾身上下，絲毫看不出有半點生氣的跡象，可老班長的心裡依舊是在打鼓，他腦袋裡亂亂得想著：姥姥的，我實在是忒倒霉了，小祖宗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回來？聽他的口氣，好像在門外已經是有些時候了，不然，適才自己在背後說的壞話，怎麼全給他聽了去了？

　　越是和阿豆相處久了，老班長就越是害怕這小子，為此，老班長還很難得的承認，老李同志這輩子裡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阿豆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客星。

　　甚至，他還得出好些個結論，阿豆要是直接開罵的話，就代表著光打雷不下雨，雖然場面難堪了點，事後卻是沒什麼大礙的，最怕的就是這小子，明明已經很生氣了，卻還是會對著你笑，喏喏，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很可怕的，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好日子已經到頭了，等著阿豆的報復好了。

　　「噫？上次我是為了偷喝白酒還是半夜不睡覺的亂逛，才被阿豆罰去面壁背書的？」看到阿豆的笑容，老班長已經是在考慮自己的下場了，所有的處罰中，他最怕的就是面壁。

　　老李的話外音：所謂面壁，就是面對牆壁，然後手拿藥書，由阿豆任意選擇最難背的一頁，什麼時候背出來了，這面壁就算完成了。

　　叫一個完全不懂醫學的人去背醫書，並且還是最難最拗口的一頁，這樣的餿主意，數遍整個大王村，估計就只有阿豆能想出來了，對此，吃抱了撐著沒事做老李同志也有個形象的比喻，他是這樣說的，「這老班長背藥方，是越背越迷糊」。

　　看到這裡，也許有人會說，老班長大可以不接受這樣的懲罰，話是沒錯，但是阿豆每天要辛苦的替他逼毒，這可是真正的滿頭大汗，很累人的，老班長又不是個沒心沒肺之人，受人恩惠還反咬一口，這樣的事情他是不屑做的，你說，老班長他能不老實的聽話嗎？

　　練氣屬於家族內部事務，有外人在，自然不好多說。

　　阿豆進門後，只是對老爺子和自己老爹說了句：「大功告成，這次回來，主要是想休養幾天的，完了後，我還要再去一趟。」雖然阿豆語氣淡淡，卻怎麼也掩不住他眉目間的愉悅欣喜之情。

　　老爺子呵呵笑著，主動上前摟了一下阿豆的肩膀，以示鼓勵，老爹則是依舊默默不語，沒料想，一個不小心間，卻差點把手裡用來擦汗的毛巾給掉了。

　　一邊，老班長忐忑不安的正想著說些什麼，有人卻比他更早的先說開了：「囡囡，我來給你介紹下，他就是你一直很好奇的、也就是老班長嘴裡經常說的阿豆哥哥，傳說中脾氣很壞的人物哦！」這個時候，還想著落井下石的，自然只有我們的老李同志了，現在，他心裡的那個開心哦，簡直甭提了。

　　「哼！叫你老是說我的壞話，別忘記了，咱哥倆好是風水輪流轉兼六月債還得快，半點都不見外的，這不，剛剛還在說我來著，馬上就輪到你了，嘿嘿！」

　　阿豆歪著腦袋，表情揶揄的看了看老班長，聲音輕輕的「哼！」了下，卻不和他說話，轉而過去幾步，面對著小女孩囡囡，阿豆微微笑著說道：「你好囡囡，我是王阿豆，你可以叫我阿豆哥哥，看你的模樣，是來這看病的嗎？」

　　起初見到阿豆，囡囡表現的還是有些怯怯的，生怕自己和老班長一樣，惹惱了阿豆以至於挨罰，如今見這阿豆哥哥聲音柔柔的，笑起來還特別的好看，渾然沒有老班長說的那般可怕模樣，不由她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說句：「是呀！阿豆哥哥，聽爺爺說，你本事最大了，一定能看好我的病，所以囡囡一直在等你，囡囡很乖的，只是阿豆哥哥，你本事真的很大嗎？」

　　這算什麼？是保證還是懷疑？聽著這話，不由阿豆好氣的笑了笑，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爺爺，發覺他老人家正一臉和藹的注視著囡囡，看來自己家的老爺子是很喜歡這個囡囡了，要不然的話，怎麼連「一定能看好你的病」這樣的保票都送出去了？

　　阿豆又起鬼主意了，他伸手拍了拍囡囡的腦袋，露出潔白的牙齒，故意說道：「囡囡不要急，哥哥這幾天有點累，要先休息一下，期間是不能看病的，所以……」話沒說完，阿豆就已經看見囡囡臉上露出黯然的神色，而自己家老爺子的臉色更是快速的沉了下來，眼看著是一個要哭一個要發火了，阿豆暗叫聲不好，趕緊繼續說道：「不過，等哥哥休息好了後，第一個就給你看病。」

　　囡囡的臉上這才又露出方纔的燦爛笑容，只見她開心的說道：「我就知道，阿豆哥哥最好了。」

　　看著她的笑容，阿豆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汗，心說剛才自己只不過是想開個玩笑來著，沒想到，連老爺子這樣的「高人」也受影響了，這要是真惹到囡囡哭鼻子的話，自己豈不連活路都沒了？

　　大家在前院說了會話，阿豆也終於知道自己離開多久了，時間竟然是足足的一個半月，他驚訝的吐吐舌頭，書上也說這個過程需要一個半月，不由得，阿豆對那山洞的主人越發佩服了，暗忖著：簡直神了，這都能算出來？

　　沒多久，包括大王村在內的周圍幾個村子，前來看病的人開始上門了，因為不清楚阿豆現在練氣究竟練得怎麼樣了，所以今天依舊是老爹出手主治，囡囡則是乖乖的坐在一邊，她就等著吃早飯了。

　　至於那兩位將軍級別的活寶病老頭，則已經淪落到了搬飯桶、端菜的景遇了，沒辦法，現在這個家裡，老爺子年齡最大資格最老，屬於長輩級別的，自然不用忙活這個，而阿豆剛回家，老爹則還要看病。

　　原本小女孩囡囡是可以幫忙的，只是由於她長期有病，身子骨弱的很，別說搬個沉重的飯桶了，就算只是叫她拿個熱水瓶，也都夠戧，要知道剛來時，囡囡甚至虛弱得連下地走路的力氣都缺缺。

　　趁著離吃飯還有段時間，老爺子趕緊拉著阿豆進了房間，在裡面，阿豆向老爺子正式匯報了自己修煉的結果，而石桌底下另有乾坤這件事，阿豆自然也說了，反正都是家裡人，有什麼好隱瞞的？

　　對於阿豆沒急著去查看底下那個洞，老爺子是很滿意的，他大聲讚揚阿豆做的對，老爺子就是這樣，批評和表揚的尺度掌握得非常好，王阿豆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和他的悉心教導是分不開的。

　　末了，爺孫倆在屋子裡，還好好的談了談小女孩囡囡的病情，只見老爺子有些心急的問道：「阿豆，你老實說個話，囡囡的病到底能治不能治？我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知道嗎？我已經準備認囡囡為孫女了。」說完後，老爺子甚至還不勝感慨的唏噓了幾下，

　　初聞得這話時，阿豆是多少有些吃驚的，心說老爺子怎麼突然想起要收干孫女了？他隨即又一想：其實這樣也好，自己出生後，老媽和奶奶就相繼病逝了，從此，這個家裡就再沒有一個女人了，連空氣中的也都是男人味了，如今老爺子動了收干孫女的念頭，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個好現象。

　　阿豆點點腦袋，認真看著老爺子眼睛，說道：「爺爺放心，既然您都這麼說了，囡囡的病就包在我身上了，等我調養好自己的氣息後，就開始對她進行治療。」

　　說到這裡，阿豆忍不住衝著老爺子促狹的嘿嘿笑了笑，說道：「爺爺，知道嗎？其實您老人家今天的表現有點喜形於色了，這可不符合您一貫的高人形象哦！」

　　沒等老爺子回過神來，阿豆已是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