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夜半低語

作者︰彎弓射雕

　月亮西沉，大地一片黑暗，只有火光在一閃一閃的。四周非常寂靜，除了草叢樹下小蟲的呢喃，間或有夜梟淒厲的鳴叫聲。

　喬峰早就放下了酒壇，閃閃發亮的眼眸看著精靈，怔怔地不知道想些什麼。忽然，他注意到精靈臉漲得通紅。他奇怪地低聲問道︰“有什麼要說的嗎？”這次精靈再沒有緊閉雙唇，用蟻聲道︰“我要……你快放開我。”錯非喬峰听力驚人，險險就听不清楚。

　“你要做什麼？說清楚一些。”喬峰又問。

　“我…我要去洗手…”

　喬峰感到奇怪，有不是要請你吃飯，干嗎要洗手？又打量了她幾眼，看她有些不安地試圖扭動身子，恍然大悟。心想，如廁就是如廁唄，說什麼洗手這等文縐縐的話。

　當下解開她的軟麻穴，道︰“走吧，過那邊樹下去吧。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不要試圖逃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話雖輕，但語中森然的味道不有得她不信喬峰真會殺了她。

　她掙扎著站了起來。也許是長時間被點住穴道的緣故，還有些僵硬。搖搖晃晃了幾下才站好，舉步前行。

　喬峰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不知這個精靈還有哪些功夫沒有使出，如一個不小心，讓她跑了，也是怪可惜的，就跟了上去。

　那精靈听到腦後腳步聲響，回頭一看，怒聲道︰“我一個女孩子家去洗手，你跟上來干什麼？”

　喬峰淡淡地道︰“你使出來的潛行和那放黑霧的功夫頗有古怪，我放心不下。不能讓你離開太遠。”

　她又急又氣，道︰“你一個大男人在邊上，讓人家怎麼……你干脆殺了我好了。”想想在一個陌生年輕男子在旁監視著自己解手，那情景要多羞人就有多羞人。

　喬峰道︰“在我的眼里，你來刺殺我，就是我的敵人。不關男女的事情。放心，不會殺了你，但也不能就此放過你。”遙想當年，誤認為阿朱所扮的止清與大惡人大有關聯，脫了她上衣後知道是個年輕女子，也沒有生出半點憐香惜玉之情。想及阿朱，心內就是一痛。

　那精靈目光如炬，黑夜對她與白晝沒有什麼分別，把喬峰眼角的抽搐看個分明。女人的直覺很可怕。她心想，這個男人看來的確不那麼簡單，恐怕別有故事。

　她心中羞惱，听喬峰這麼一說，知道再說也是無用，如不遵從，恐怕更羞人的事他也做得出，何況自己已經急得不行了。

　待暢快地完事，她乖乖地跟在喬峰後面回到火堆旁。臉上還是紅紅的，在火光的照耀下，小麥色偏黑的臉龐分外的動人。

　喬峰用一根柴火撥動著‘　啪’作響的火堆，道︰“隨便說點什麼吧。既然你什麼也不招供，我也不逼你啦。只是想留你三天，想必你的同伙知道你被生擒的話，應該回來救你或把你也暗殺吧？希望他們不會像你這樣嘴硬才好。”

　她沖口而出，道︰“你想錯了，根本不會有人來的。不想殺我，趁早把握放了。”

　“哦，為何？”

　“人家只是在殺手工會知道以你一個E級佣兵卻這麼難殺，反而折損了好多好手，好奇之下，過來試一試的嗎。”

　“試一試？卻要別人的命。你也太殘忍了吧？”喬峰的話里明顯帶著懷疑。

　“哼！如果一箭就能要了你的命，也不會等到我來了。你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遍了。你這個粗魯的家伙，下手那麼重，打的人家腰都直不起來了。”不知不覺間，她的話里帶著嬌嗔。

　喬峰想想也是。問道︰“你是殺手？”

　“不是的啦。人家是游俠呃。只是偶爾客串一下殺手罷了。”

　“游俠？那是什麼？”喬峰腦中只有模糊的影子，並不清楚。

　她翻了翻白眼，對這白痴的問題真不想回答。天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逗自己。但她不知怎的，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游俠麼，就是暢游天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我們不拘于現實，不需要為誰負責。游俠象征自由和正義！”一說起來，她有種說不出的自豪，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

　“噓~~小聲點，別吵到別人了。”喬峰提醒她。

　她吐了吐舌頭。降低了聲音道︰“我們獨自行走，是天地間那最自由的風，是……”她此時更像是在夢囈。

　喬峰耐心地听她自吹自擂，清楚了那就是前世的所謂流浪俠客。待她告一段落後，又回到開始的問題︰“那你試出以後，想干什麼？”

　“想干什麼？這個，這個我還真沒想過。”她期期艾艾地道。

　看起來，她只是一個好玩地調皮鬼而已。喬峰松了口氣。

　“你過來。”喬峰道。

　她馬上警覺起來，問道︰“你要做什麼？”

　喬峰又好氣又好笑。心想，我如要做些什麼為難你的勾當，你能耐我何。當下也不再說話，順手撿起一塊樹塊，手中用力，已經變成碎片，手一樣，“嗤”的一聲，已經打在她的穴上。

　看到碎片飛來，她大吃一驚，本能地想躲開，但就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打在自己的身上。喬峰這一手暗器手法，是原來一個丐幫兄弟的得意手法，叫“滿天花雨”，似慢實快，就是這精靈功力恢復，也未必能躲開得了。據說是四川唐門的絕技之一，而那個弟兄是唐門的外門子弟，因犯事隱姓埋名加入丐幫。一次喬峰與他喝酒，最後炫耀，喬峰瞧在眼里，看其確實有獨到之處，就上了心。

　她正咬牙準備忍受劇痛，卻沒想到快如閃電的木塊打在身上，一點也不疼痛，一股力量傳來，身體的力量瞬間就恢復了。

　真是太神奇了！她好奇地問道︰“你這是什麼詛咒？這樣就可以輕易地解開的？”她的認知之中，任何詛咒的德種下與解封都必須有冗長的咒語和強大的魔力，但她分明沒有感覺到任何魔法元素的波動。

　喬峰感到好笑，中華武學中最基本的手法竟被認為是詛咒。道︰“什麼是詛咒？不明白。這是點穴和解穴功夫。”

　“點穴？解穴？”她實在不能理解，搜骨刮腸，認定自己從來沒有听說過這兩個名詞，更沒听說還有誰使用過。

　喬峰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索性忽略過去，問道︰“你現在已經恢復自如了，怎麼還不走？”

　“嘻嘻！人家是游俠麼。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干脆呆一會再走好了。”既然已經確定喬峰沒有惡意，也就放下了心事，開始顯露女性的崢嶸。

　喬峰道︰“你感覺怎樣？傷勢對你有沒大礙？”

　她蹙了好看的眉頭，沒有說話。沒大礙，讓我打你試試看？隨即想到自己打他不知道是否被他當作瘙癢。

　喬峰就勢輕飄飄一個橫移，已到了她的身旁，嘴里說道︰“別動，我幫你療傷。”說著，也不等她同意，把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只覺有一點點的老繭，冰涼但很柔軟，心神不由一蕩。深吸口氣，定下神來，運氣真氣渡了過去，游遍她的全身。

　她閉上了眼楮，睫毛還一顫一顫的，兩頰透出淡淡粉色。顯示她內心有些緊張和有些…害羞。片刻之間，她只覺得渾身發熱，暖洋洋的，千萬個毛孔都張開，異常舒服，傷勢很快就離體而去。

　療傷完後，氣氛輕松多了，兩人談談說說，不知不覺見東方開始現出魚肚白。

　喬峰已經知道她名叫露絲.喬伊娜，至于歲數……保密。而她說的游俠天下、四處冒險的那些趣事，喬峰忽然有些羨慕，有些心動。

　要說露絲心中已經絲毫沒有芥蒂那肯定是假話。只要一想到喬峰竟然摸了自己的耳朵、看著自己解手和他握著自己的大手，露絲臉上就有些發燒。

　露絲站了起來，遲疑半晌，才告辭而去。一路走，一路回頭，頗有戀戀不舍之意。她知道，從此之後，再也無法把這個充滿男子漢氣概的粗魯男子從心頭抹去。

　好多不知名的小鳥，已經在樹尖上唱著婉轉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