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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風雨欲來 (六)

  然而,讓年羹堯頗為躊躇的是,是否需要將此事稟告於胤禛?若是隱匿不說,他時揆敘若真的提親,胤禛這邊須不好交待。眼下胤禛可是自家正經的主子,背著主子和八阿哥扯上關係,四爺會怎麼看?與胤禛識得許久,知胤禛雖說頗有容人之量,可逢著某些事卻也眼內難容沙子。

  而況,在京中這些時日,旁的人不知,年羹堯算把局面看得真真的。籍著揆敘這條線,八阿哥胤禩沒少拉攏士林中人。遇著進士之中家境貧寒的,八阿哥便周濟一二,雖不過一次幾十兩銀子的人情,對於那些家底單薄,靠舉債應考的新科進士而言已無疑是雪中送炭了,因此才漸漸京城之中傳出八爺聖賢的話兒來。可這些,面前坐著的這位,未必知道的詳細。按年羹堯的想頭,若八爺只想著做個逍遙王、貝勒,不是藏了些別樣的心思,為什麼要這麼做?

  反觀這位四爺,早先還是皇子之中得聖眷,而今卻是悄然掩了聲息,整日價除了到部視事,就是往自己府裡一鑽,除了與十三、十四阿哥特別顯得親厚些,與其他阿哥皆是尋常論交,但人緣卻不壞,說出話來,在阿哥們之中也頗有些份量。因此,八阿哥過去還在南三所時也沒少來四爺處走動,開府之時府邸更是就選在自己這位主子爺的旁邊,平時見著四爺的面,話裡話外都透著敬重。眼下,八爺卻一反常態,竟把手直伸到了四爺的籬笆裡。卻該如何是好?

  正猶豫著,便見高無庸將一人引入了內園,正看時,不是胤祥又是哪個?見胤祥前來,便胤禛也頗有些驚訝。胤祥頭晌還在自己這裡,怎麼這會子去而又返?除夕之夜,康熙通常會與嬪妃及未分府的阿哥們行家宴,莫非出了什麼事麼?

  胤祥將身上著的紅錦面福字鵝絨大?和頭上的青狐東珠頂台冠隨手丟給高無庸,上前給胤禛和隔著紗幔的福晉們見了禮,看到一旁年羹堯給自己打千,笑道:「許久不見亮工,如何,翰林院裡差事伺候的還慣?」年羹堯起身,眼睛卻尖,望著胤祥腰帶之上掛著的正黃色繡金臥龍袋,嘻笑道:「十三爺,奴才的差事無非就是爬爬故紙堆,不過奴才瞧見爺倒似乎剛得了綵頭?」胤禛看胤祥神色,一如平常,還帶了三分笑,不似出了事的模樣,也就樂得看兩人去鬧。

  胤祥莞爾,道:「你這奴才,眼睛忒賊,爺今兒才從皇阿瑪處得的賞就被你給瞧破了。」轉向胤禛一笑道:「四哥,小弟央你一起去陪著皇阿瑪寫『福』,你非推了,現如今,可不能怪小弟獨得了這物件。」胤禛含笑招呼胤祥坐了,又讓下人添了一付杯筷,這才道:「十三弟,可不作興得了賞還賣乖,你不老實陪皇阿瑪的宴,怎麼又晃到四哥這裡?」胤祥自添了酒,夾了一箸燜黃羊放入口中,才含糊道:「四哥,宴被皇阿瑪罷了,小弟可是到現在還空著肚子,怎麼也得讓弟弟我先墊巴幾口?」胤禛聞言稍皺了皺眉,這是除夕,若非有事,怎麼會連宴都罷了?略一沉吟,知胤祥不便當著這許多人說,便令將三人的席面改在了書房。

  待三人到了書房,圍桌而坐,看著執事下人都退下了,胤禛才問道:「出事了麼?」胤祥哂道:「瞞不過四哥。下晌與皇阿瑪寫了福字,皇阿瑪就賞了這物件,原還說要小弟一同往乾清宮去陪宴,不想送進來一份折子……。」「唔?」胤禛打斷胤祥,疑道:「不是已封筆了麼?怎麼還有折子送進來?」胤祥此時面上也稍凝重,道:「是份密折,不知誰送的,此人倒也算有通天的本事。只皇阿瑪看了折子,面色立時變得鐵青,摔了東西,小弟在一旁看得都驚心。」胤禛起身在屋內踱了幾步,問道:「皇阿瑪可有說些什麼?」胤祥頷首,道:「皇阿瑪盛怒之下,似曾自語『二十餘條性命,何其跋扈』的話兒,小弟其時便在旁邊跪候著,只是聲太小,聽不真切。」胤禛住了腳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卻又問道:「而後呢?」胤祥瞇起眼睛,悠悠道:「皇阿瑪讓魏公公去傳了二哥來,繼而才注意到小弟還在一旁,便讓跪安了。」胤?至此方才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了。」轉身面對兩人而立,皺著眉頭道:「怕是心裕的事兒發了。」

  聞此言,胤祥陡然一震,道:「四哥所說的,可是索額圖之弟?」胤禛指節叩了叩檯面,道:「除了他還有哪個?」胤祥不由暗吸了一口氣,胤禛緩緩道:「我有個門人,正在順天府當差,前日晚間給我遞了個信兒,說午後從心裕的府上抬出去二十六具屍首,直接抬去了左家莊化人場。還有幾個重傷的送了醫館。茲事體大,雖說赫捨裡一族後台硬,順天府也不敢就幫他們藏掖著,查驗下來,說是被心裕逼打所致。許是有人為此寫了密折呈了上去。」冷哼了一聲,胤禛又道:「朗朗乾坤,天子腳下,年前竟出了這種事。即便打死的都是些包衣奴才,他們就不是爹生娘養的了麼?想想也覺心驚,終究幾十條性命,他難道不怕損了陰德?」

  胤祥默然不作聲,心內卻如亂麻一般。康熙宣召太子所為何來?心裕將如何處置?已致仕自家的索額圖作何反應?眼下鬧出這一出,不定後面還有多少風波。還有一樁事,看似與此無關,可胤祥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口去。原本罷宴之後,他去尋了皇十四子胤禎同來四貝勒府,可胤禎卻說一早得了八阿哥胤禩的信,要去胤禩處赴宴。胤禩打得是什麼算盤?

  年羹堯也是心事重重。他倒不在意心裕的這場官司,令他為之動容的是,胤禛處的消息竟來得比康熙還早些。這讓他不免忐忑,若是胤禛先知道了揆敘欲將女兒許配與他的事該如何是好?鑲白旗三個佐領,年家一族大小可全在其內,胤禛作為旗主,那可是有生殺之權的。

  想及此處,便不再猶豫,年羹堯為胤禛、胤祥將酒續上,笑道:「心裕的事,左右皇上會處置。奴才還是陪著兩位爺多吃幾杯。」話頭一轉,又道:「適才奴才與主子回事,正巧十三爺進來,奴才還未說完。揆敘,似乎有意將其女許配奴才。話未明說,可意思奴才聽得分明,奴才含糊其詞搪塞了過去。奴才的想頭是:四爺您是奴才的正經主子,這件事,奴才得聽您的。」

  胤禛展顏一笑,心內卻有所思,口中道:「這可是好事。爺有什麼不應的?不過,揆敘這老小子這回可得多出些嫁妝,京城之中哪個不知他納蘭家最趁銀子!」三人頓時相對大笑,這才破了剛才的沉悶。

  望窗外,又開始飄雪,天愈發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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