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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第175章
第四卷 雷動九天 第四章 沖關

 「石頭?」司機一怔,說道:

 「客人你是說造型奇特,又或是上面紋飾比較古怪的石頭?」

 造型?紋飾?唐宋忽然發現自己問錯話了,司機嘴裡說的東西他知道,就叫奇石,就是從河邊湖邊撿起來的普通石頭,因為造型圖案的關係,很有可能一夜之間,從不名一文,變成身價萬千。那東西的價值,就在於自然形成的造型圖案,跟石頭原本的質地沒有絲毫關係,純粹是人為炒作起來的,如果沒人欣賞,那就一文不值。

 不過,唐宋手上這塊明顯不是那種奇石。搖搖頭道:

 「不是,就一簡單到像路邊鵝卵石的石頭,沒有造型,也沒什麼紋飾。」

 「鵝卵石?」司機有些奇怪,有值錢的鵝卵石嗎?忽的心中一動,說道:

 「一般的鵝卵石應該不值錢吧?不過,南面有種像鵝卵石的石頭,卻值錢的很。」

 「南面?那說來聽聽。」唐宋來了興趣,拋拋手上那最多只有半斤的石頭說道。

 都說這麼明顯了,這人還沒想出來,莫非不是從南面下來的?司機心中有些疑惑。不過,事已至此,而且看對方的樣子明顯已經光顧過那什麼廳長家裡了,既然已經合作了,還是繼續合作吧……說道:

 「相信客人應該聽說過緬甸翡翠,玉的一種,那東西就有從鵝卵石樣的石頭中開採出來的。能開出翡翠的石頭叫原石,不過外表看起來跟普通石頭沒有任何區別,不將其切開,根本不知道里面究竟有沒有翡翠。也因此,便孕生了賭石這個行業,賭中了。可能一夜暴富,賭輸了,也有可能一夜之間,從巨富變成窮光蛋。當然,原石也不都是鵝卵石模樣的,可能很大。重達幾噸,也有可能很小,只有幾兩。形狀也各不相同。」

 這麼說,手上這塊東西,真有可能是原石了,那等身份的人不可能隨便在錢堆裡隨便扔快石頭。不過,這就讓唐宋有些奇怪了:

 「真地沒有一種方法測定原石裡面究竟有沒有翡翠?比如超聲鑑定之類的方法也不管用?」

 司機搖頭:

 「肯定不管用。要是有方法,賭石這行當早就沒了,哪有現在越來越火的趨勢?」

 可是,真是這樣的話,那位廳長大人又憑什麼篤定這東西里面有翡翠?

 三思不得其解,唐宋也便將心思放下了。既然這司機都說了超聲儀器都無法鑑定。那自己半吊子的水平就更不行了。如此,這石頭裡面究竟是不是翡翠,也就無關緊要了——無法鑑定,那就說明他沒辦法靠這手段在南面找碗飯吃,自然就不值得關心了。順手就將將石頭扔出窗外,不過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這東西未必就是原石,還是先留在手上看看再說,反正目前也不佔什麼地方。必要時。說不定還能當暗器使呢。

 「翡翠很值錢吧?」半晌,唐宋忽然問道。左右閒著無事,還是先打探打探南面的一些情況,免得到時候兩眼一抹黑,而且,這石頭裡冒出來地翡翠,他也比較感興趣。

 「那是自然,真正上好的翡翠。價值億萬。就拿清宮戲裡慈禧手上帶的那個戒指來說。如果真是翡翠的話,就算不考慮歷史文物價值。那起碼也值個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因為那是晶瑩剔透的玻璃種滿綠,絕對稀有罕見的。」司機有些炫耀地說道,心裡不免暗罵唐宋真是土包子,連翡翠的價值都不知道。不過,忽地一想唐宋身份,心裡頓時打了個突,吶吶道:

 「當然……我只是個開車的,具體價值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很值錢就是了。」

 唐宋淡淡一笑,不以為意道:

 「滿綠?這麼說翡翠還有不是滿綠的?還有別的品種?」

 「是的,雖然叫做翡翠,但並不全是綠的,紅地藍的紫的,幾乎什麼顏色也有,不過,那些不是綠的翡翠更為稀有,也就更加珍貴。還有從質地上分的,不過我也就知道一個玻璃種,別的就不太清楚了。」司機這回不敢浮誇了。

 也沒指望著這司機是個萬事通,唐宋暗中點頭,正要說話,忽然瞅見路邊有間門還開著的商店,便讓司機先將車停下來。

 司機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猛地一腳踩下,差點撞上方向盤後方聽唐宋說道:

 「下車,跟我去買幾樣東西。」

 自然規規矩矩地下車,跟在唐宋後面。進了商店,唐宋對裡面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說道:

 「礦泉水,方便麵,各來一箱子,再來幾樣壓縮食品……」

 接下來的幾天,大概不會那麼好過,吃食總要先準備好了。當然,這是路上吃地,進了山林,就用不上了,就算想用,也不好拿,影響行動。

 「取個好點地打火機,拿袋食鹽。」

 這是為進山做準備的,有這兩樣,唐宋相信自己就算在山林裡呆一輩子,都能活的好好的。

 忽然瞅見商店旁邊過道上掛著一把兩尺來長的砍刀,眼睛不禁一亮:

 「那刀賣嗎?」

 刀也是野外生活的必需品,不說開路吧,就是打著獵物也得用刀才能處理,何況還能起到安全防護作用。

 瞟了唐宋一眼,大晚上的還用帽子墨鏡武裝起來,似乎不像什麼好人,那女人有些猶豫,問道:

 「買這麼大刀做什麼?」

 「進山,沒刀不方便。」

 一聽說進山,再想想唐宋先前買的水食物,那女人終於釋然,說道:

 「這是我自家用地,本來不賣,不過你想要地話。一千塊拿走。」

 錢是小事,關鍵看刀如何。雖說唐宋不是鐵匠,但終究在老家生活了很多年,也用過若干把砍刀,粗淺的好壞還是能看出來地。

 接過,抽開一看。寒光四射,看樣子保養的不錯。伸手彈了彈,金鐵之聲錚然傳出,再摸摸刀鋒,唐宋點點頭:

 「還不錯,我買了。」

 數出十二張紅票子遞給那女人,司機在前面夾著方便麵。拎著礦泉水,唐宋跟在後面一手持刀,一手拎著個方便袋,兩人便出了商店。

 將東西放好,上車繼續前行。

 幾分鐘後,路燈便消失了。看來,這司機果然找了個比較偏僻地路徑。

 再幾分鐘,唐宋耳朵忽然一動,看看車子前進的方向,說道:

 「這條路不通,前面已被警察攔起來了。還有別的出城路線嗎?」

 司機一怔,看看前方,依然一片漆黑,怎麼也沒瞅見警察攔截的樣子。當然。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也不敢犟嘴。只是讓他再選什麼路線,那就沒轍了,這已經是他知道的最偏僻的路徑——整個雲南都處在崇山峻嶺之中,連帶著省府昆明地出城路線也沒幾條,尤其是向南的。當然,要是誰能爬山爬出去的話,那就到處就是出路了。司機搖搖頭:

 「大哥,我就知道這條最隱秘的了。再讓我找。我也找不到,除非直接爬山。」

 爬山?暫時他還不想。這兒離南面還遠的緊,現在就進山,那就不知道要受多少活罪了。這麼說,除了硬闖,那就沒什麼辦法了?

 唐宋略一躊躇道:

 「帶地圖沒?」

 「地圖?有,全省的,全國的都有。」司機從座位下面拿出兩本地圖——這是出租司機必備道具,別地可能沒有,地圖卻絕對少不了。

 有就行了,唐宋瞅也沒瞅司機拿出的兩本東西,反而上下打量了一眼出租車道:

 「你這車子花多少錢買的?」

 問這個幹嘛?司機一怔:

 「去年買的,七萬八。」出租車嘛,又不是禮賓車,不用多好,能做生意就行了。

 唐宋忍不住皺皺眉頭,這點錢買的車子,性能怕是沒多好。算了,還是先將就一下吧。

 「還有多少油,車況怎麼樣?」

 「今天下午剛加滿,車況好著呢,一直沒出問題。」

 唐宋將放食鹽壓縮食品的方便袋騰出來,然後從那捆錢裡抽出二十沓,遞給司機道:

 「車歸我了,這是二十萬,拿著下車吧,多出來地全當給你壓驚。」

 二十萬?司機眼睛一直,待要推辭,手卻又忍不住伸了過去。拿到手方覺不對,連忙道:

 「這也太多了,我才買了七萬……」

 唐宋沒理他,直接下車將他從駕駛室里拉出來,自己坐了進去:

 「不想出事的話,趁早走。對了,將錢藏好後再報警,就說車被我這樣一個人劫了。」

 報警?司機頭上頓時冒出汗來,連稱不敢。

 「不敢?那你怎麼解釋你的車哪兒去了?還是報警吧,我無所謂的。」

 隨著這話,車子便已經只剩尾燈在司機眼前晃悠。

 看看袋子裡的二十萬,司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良久,方才一聲鬼叫,撒開大腿往回跑——

 在剛剛買東西的時候,他已經認出唐宋是誰,速度快點或許還能賺筆外快,反正唐宋也說了,不在乎他報不報警……

 本以為性命難保的,卻不料竟是交了百年難遇的大運,也難怪他要忍不住鬼叫了。

 車子開出沒多久,唐宋才想起自己還沒看地圖。便掏出那份地圖,放慢速度,一邊開一邊瞅了起來。

 以他地記憶力,看地圖自然快得很,何況雲南交通本來就簡單得緊,看來看去,就那麼幾條路——以雲南地貌來說,沒路地地方,大概除了奔騰咆哮落差極大的大江大河外。便是一進去就未必能出來的原始山林了。

 三分鐘後,唐宋重新踩上油門,徑直往前開去。他總算找到車下這條路的來龍去脈,知道了自己的前進方向。

 五分鐘後,唐宋忽然將所有車燈全部關閉,與此同時。腳下地油門卻一直踩到頂——以他的聽力,有沒車燈其實是無所謂的事情。但落在別人眼裡就不一樣了,沒有燈光,就算近在咫尺,就算已經聽見了發動機地聲音,也未必能確定車子具體在什麼地方。

 前方,已經現出閃爍地燈光。赫然便是警燈繚繞的模樣。

 他先前並沒有跟司機胡說,這條路確實已經被警察封鎖了。只不過,當時距離遠了點,那司機看不見罷了。

 而現在,他便是要沖一沖這道被封鎖地關卡。

 一千米,八百、六百……

 當車子衝進四百米範圍時。唐宋神色不禁一鬆。太極意境告訴他,前面關卡地面上沒放專門扎胎的鐵鏈,只是個簡單的鋁合金四腳架——要是有那玩意,就算太極意境再厲害,大概他也不敢猛衝,誰知道胎陡然被扎破後,車子會出什麼樣的狀況?

 一百米的時候,唐宋不禁感嘆剛買的這車雖然不貴,但性能似乎還不錯。至少發動機的聲響不像拖拉機那樣明顯。都這麼近了,還沒被對方發覺。

 其實,不說百米了,就是五十米,前面攔截地警方依然沒發現他開到快要飛起來的出租車。沒辦法,誰讓他速度太快,發動機的聲音雖然不至於誇張到滯後吧,也起碼跟車子同步。車子到了。聲音也才差不多能被人聽見。

 如此,便可以想像。當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一輛通過的車,神經都有些懈怠的警察們藉著燈光陡然看見前面冒出一個飛速駛來的黑影時,會是什麼樣地狀況。

 先是詫異,然後確定——等到確定的時候,車子已經離他們不到二十米了;

 於是,大呼小叫惶然而生,當然,更多的卻是飛身閃躲——速度這麼快,就算他們的叫聲被對方聽見,就算對方想停下來,那慣性也會帶著車子直接撞過四腳架。

 可惜,現在再想躲閃,已經遲了。

 二十米對高速行駛的車子來說只是一剎那,就聽著咣噹一聲,那四腳架已經飛上了半空。有一直在路邊呆著的警察回頭看時,哪裡還能找到那道火箭一般穿過的黑影?

 若不是四腳架落地的聲音傳來,只怕都沒人相信,就在瞬間之前,有輛車,以如此方式,戲耍了他們警察的威嚴。

 沒看見車牌,也沒看見具體什麼牌子什麼型號地車,當然,更沒看到車子裡地人。這車,就跟鬼影一樣,來無影,去無蹤,不留絲毫痕跡。

 一個領導模樣的人撿起被車子呼嘯而過的狂風颳落地面的帽子,看看四周還有些目瞪口呆的警察,怒急叫道:

 「還發什麼愣?趕緊收拾現場,看看有沒人受傷,我去給上面匯報。」

 這匯報大概有點難度,除了知道對方是輛汽車外,別的什麼線索都沒留下,而他們這群警察,就這麼眼睜睜地看對方跑了。那領導搖搖頭——少不得要挨頓臭罵了。

 當然,罵歸罵,讓他現下找人去追是沒可能的。黑通通的深夜,以那輛車子地速度還怎麼追得到?公路兩旁不是懸崖,就是大江,又或是山壁,不說晚上,就是白天都得小心翼翼地開,速度根本提不上來。

 一想到速度問題,領導心裡更詫異了,難道那開車地傢伙真不要命了?速度快不說,連車燈都沒打開,那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既然有人找死,那就沒辦法了,反正不是他的責任。搖搖頭,領導拿起手機,匯報起來。

 眾警察一收拾,還好,除了一個被四腳架砸傷地倒霉孩子外,居然沒一個因那車子受傷的,不知道是他們命大,還是那開車的厲害,瞅準了角度才切入過來。

 過了關卡,唐宋也鬆了口氣,這個晚上,大概沒什麼事情了。以他的車速,一夜時間,估計離南面也就沒多遠距離了。明天,嗯,關鍵就是明天了。

 只是有些奇怪,那關卡真要攔自己的話,為什麼不用釘子?車胎一破,那自己迅速南下的大計便只能胎死腹中了。

 其實,非但他奇怪,便是被罵了一頓的領導也不解,先前也是你們上面不讓用釘子,現在車子跑了,卻又來怪他,這世上還有沒講理的地方了?要是地上佈置一條釘鏈,就算那車子長翅膀,也跑不掉啊。

 他卻不知,上面罵他,不是因為讓車子跑了,而是他們連車裡究竟是誰都不知道,豈非太無能了些?

 老實說,不讓用釘子的命令,正是剛剛被唐宋大偷特偷還不自知的廳長大人下的。對於唐宋的破壞力,他已經通過有關途徑相當瞭解了,要是將這樣的傢伙困在都市裡再行抓捕的話,天都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上海有關部門的遭遇已經成了整個系統裡的一個笑柄,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所以,他固然很想抓住唐宋,在自己履歷上書下重重一筆,但卻有個前提條件,不能成為笑料。也因此,才下了這樣的命令,要是唐宋想出市的話,就安然放他出去,反正雲南的交通狀況就那樣,跑不到哪兒去。

 不過,那關卡連出去的人究竟是不是唐宋都不清楚,那就怪不得他要罵了——要是能確定那沖關的人就是唐宋,那就可以通過那條路通向的地方估算唐宋最終會到哪兒去,就算確定不了,也能沿途安排警察死死盯著唐宋的蹤跡,咬住不放鬆,等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什麼樣的手段不能使?那可就是三指捏田螺——穩取了。

 而現在,卻因為那關卡的一時疏忽,不能確定唐宋究竟已經出去了還是依舊在市裡,以至於這計策暫時就用不上了。他們一大群人還是只能等,等唐宋再次出沒的消息。

 當然,出於穩妥起見,廳長還是打了兩個電話,給那條公路沿線的分局以及交管部門,讓他們留意一輛沒有車燈速度飛快的汽車,希望能確定車裡到底是誰,最終目的地又是哪兒。

 只是大晚上的,下這樣的命令,效果究竟如何,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感覺奇怪幸運的唐宋自然不知道,那些老大們原本就想把他放出昆明。半小時後,唐宋將車停了下來,把後座的水食物全都搬到副駕駛位置上,一邊吃一邊繼續南下。

 開著開著,唐宋也不由放下方便麵,專心致志開車了。

 咳,這路實在艱險了點,一會兒盤山,一會兒傍水,一會兒挨著懸崖——某些懸崖深度,他那四百米半徑的太極意境也探不到底。

 隨著時間推移,天,漸漸亮了。偶爾,也便能看到迎面駛過來的車子。

 這車子一多,唐宋便知道,應該到了城市才對——大概沒幾個敢跟他一樣深夜在這樣的公路上開車。

 那就是名聞遐邇的大理了?唐宋回憶了下地圖,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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