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催眠專家 第四十三章 鳳求凰

　唐宋發怔自然不可能是因為知道某兩個人在暗地裡算計他，也不可能聽見某兩個人暗地裡的言語。

　這，已經是與昨晚相去甚遠的第二天清晨。

　牽著小丫頭曲飛煙的他剛從別墅林子裡鍛煉出來，耳朵便聽見了這當兒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別墅裡的聲音：

　「素卿，昨晚過的好吧？嘻嘻，徹底淪陷了？」一個嬌嫩卻有帶有幾分好奇的聲音說道。

　「干柴遇上烈火？天雷勾動地火！」一個冰冷的聲音接道。

　「胡說什麼呢？昨晚從酒會出來就回別墅了，什麼事都沒發生。」有女申辯道。

　「呃，不可能吧？難道是你矯情不從？還是某人遲鈍到那種程度？」嬌嫩的聲音很奇怪：

　「那種場合那種氣氛再以那樣的方式將你帶出來，就如白馬王子拯救了白雪公主，又如孫悟空駕著七彩祥雲迎接紫霞一樣，怎麼可能沒點普羅大眾都喜歡的故事發生？誰信呢？哼哼，說不定也就在我們前面一腳才從金茂回來，現在卻裝作這副樣子。」

　「有問題，很有問題。」冰冷的聲音也表示了自己的質疑。

　「切，你們的腦袋瓜才有問題，我跟他是純潔的……噓，別說了，有人耳朵好得很，說不定我們說什麼他都聽得見。」某女調轉話題道嘛？可不像是你們的一貫風格。」

　不是說不定。而是肯定。

　那嬌嫩地和冰冷的聲音剛入耳，唐宋便分辨出來。赫然便是昨晚剛見過一面地小公主王雅欣與冰山雍蓉，至於另外一個，當然就是雅素卿了。

　唐宋腳步一滯，心中恍然大悟，雅素卿出電梯的遲疑，加上那時嬌豔欲滴的容顏，實在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還有比金茂更好更浪漫的地方嗎？在車上的欲語還休。尤其是到別墅分手時的那句說了一半地話——三年，說的分明便是三年前的那個賭注，那個約定……

　郎朗的話委實有幾分道理——會幾門手藝，果然對女生有莫大的吸引力，只可惜，當時他還在《高山流水》以及《十面埋伏》的意境中晃悠，反應有些遲鈍。沒能及時注意到某女的情緒變化，錯過了一場風花雪月地浪漫故事，更是錯過了將三年前的約定一舉辦成既定事實的最好契機。

　以後，怕是在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當然，既然已經知曉了某女的某些心思，倒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開端，也不枉他昨晚一番辛苦。

　搖搖頭，唐宋舉步便走，她們的對話聲也就接著傳了過來：

　「嘻嘻，你猜！」隨著這兩個字。唐宋腦海裡頓時冒出一個可愛表情，然後又轉成狐疑不信。似乎還在東張西望：

　「耳朵好？騙誰呢，我都沒看見他的身影，難不成還能聽見我們這麼小的說話聲？」

　「真的不騙你，他都能聽見炸彈定時裝置地指針走動，我們說話這麼大聲，難道就聽不見？而且他就在後面林子裡鍛煉身體，距離我們也不是很遠。」雅素卿正容道。

　「那麼厲害？電影裡的順風耳還是小說裡地天視地聽大法？」

　「山野多奇人。有可能。」

　見冰山也是一副贊同模樣。王雅欣竊笑：

　「那回頭我倒要問問他究竟聽見了沒有，反正就算聽見了。也跟咱倆沒關系。」

　「你還說……」

　堪堪走到大廳門口的唐宋腳步一遲疑，猶豫著是不是顧忌一下雅素卿的面子暫時不出現，不料正對大門的王雅欣眼尖，已然發現他的身影：

　「唐宋……」

　這下不進也得進了，唐宋走進大廳，招呼道：

　「王姑娘，雍姑娘，早。」眼神一瞅雅素卿，點點頭。然後對曲飛煙說道：

　「飛煙，叫兩位姐姐。」

　兩聲清脆的「姐姐」一出口，頓時吸引住了小公主的注意力，嗤地一聲蹦出來，捏住小丫頭粉嫩地腮幫子：「好可愛地小妹妹！」

　她卻不知，就可愛方面來說，她也不遜色到哪兒去，尤其還是一身雪白的連衣裙，配上嬌小玲瓏地身材，往小丫頭身邊一站，直如一雙姊妹花。

　便是雍蓉見了她倆的模樣，也是凍容稍解，臉色柔和起來。

　介紹熟悉之後，兩女才知曲飛煙雙目失明，看不見任何東西，不由自主便多了幾分惋惜同情。

　不過，小丫頭需要這樣的憐憫同情嗎？不需要，只要有他哥哥唐宋在，別說才眼睛看不見，就算耳朵聽不見又怎樣？她相信無論怎樣，哥哥都不會扔下她不管的，而那些廉價的同情憐憫，根本無關痛癢，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小丫頭如此坦然面對自己的缺陷，反而讓兩女更覺惋惜難受——以小丫頭的年紀，大概還不知道這樣的缺陷對她意味著什麼。她們自是不知道小丫頭年紀雖小，卻是什麼都經歷過了，就心理承受能力來說，兩女未必就比她強。

　「對了，唐宋，你是不是真有順風耳？」很快，小公主便轉移話題，問起自己關心的事情來：

　「先前有沒有聽見什麼不該聽見的話？」她倒是自來熟得很，不過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的她，如此直來直去，卻並不讓人反感，反而更顯幾分可愛嬌稚。

　「有什麼不該聽見的？」唐宋若無其事道。

　「哈，原來你耳朵也沒素卿說的那麼好。我們那麼大聲說話你都沒聽見！」小公主鼓掌嬌笑。

　聽到這話，唐宋不經意地瞟了雅素卿一眼。卻不料某女正好也在瞅著他，見他如此眼神，心念一轉，如白玉一般地俏麗臉龐頓時染上一層紅霞——以她的冰雪聰慧，怎可猜不出那一眼神地含義？想必某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只不過為了照顧她的面子，再想想昨晚自己的表現。由不得她臉不紅了。

　「未必。」冰山雍蓉卻見雅素卿無來由地臉紅，心中一動，突兀地冒出兩個字來。

　「什麼？」

　王雅欣一愣，詫異道。不過冰山卻是惜字如金，再不開口了。

　在市委家屬區幼兒園上班，天天跟一班小朋友打交道的小公主本身也跟小朋友一樣有些天真可愛無心計，很快就不追究雍蓉那「未必」兩個字的含義了—— 無趣的冰山太熟悉了。她今天來可是找昨晚大出風頭的某人滿足自己好奇心地，何況已經揭穿一個謊言的她很期待是不是能再揭穿一兩個謊言，那才有趣呢。想想看，那麼多人都被哄了，唯獨自己如此睿智，闖破重重迷霧，求得其中真果，豈非有趣得緊？

　「唐宋，你是不是真的會演奏所有樂器？」「你說呢？」小公主會說話的大眼睛在唐宋看來也委實有趣得緊，反問道。

　「我說？那就是會。不過。嘻嘻，空口說大話在我這兒是過不去的。哼哼。某人昨晚答應說將台上那些樂器都演奏一遍的，卻不料才只兩樣，就招呼都不打一聲將我們的大美女雅大小姐拐跑了。這可讓人很懷疑你有沒那本事呢，何況言而無信，很讓人傷心地，所以，我得代表月亮懲罰懲罰你。」

　「懲罰？你想怎麼懲罰？」唐宋一怔。卻在尋思這個代表月亮是什麼意思。

　「嘻嘻。很簡單，當然是將昨晚沒演奏完的樂器全部在我們面前演奏一下。讓我們考驗一下你究竟有沒那個本事。」王雅欣笑眯眯地說道。

　「全部？這兒有那麼多樂器？」

　王雅欣小手一揮，很是得意地道：

　「這個不用擔心，既然我來了，自然都准備齊全了。嘻嘻，昨晚我就將君悅的樂器全都借回家了，足足裝了一大車呢。」

　唐宋無語，一兩個樂器還好，那麼多樂器就純屬浪費時間了，有那功夫，還不如多看兩本書，多記點外語單詞，也好早讓自己脫離文盲的行列。正要找個借口，忽的心中一動，說道：

　「那十件樂器中的簫也帶來了小公主眉開眼笑：

　「那是自然，怎麼，你要先吹簫？」

　雅素卿不知怎的臉稍紅了下，冰山雍蓉嘴角也不由自主拉出一道弧線。小公主自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唐宋就更不清楚了。有些奇怪地看了兩女怪異的樣子，唐宋點點頭：

　「有的話拿過來，我試一下，看是不是還記得怎麼吹的。」

　「等等，很快就回來。」

　王雅欣蹭地一聲蹦出大廳，分分鐘便又蹦了回來，手上赫然一管湘妃竹地洞簫。精致，古雅，還掛了一方帶紅須的玉墜。

　入手很沉，手感不錯，還沒試音，唐宋便贊了一聲好，似乎比他師父那粗制濫造地玩意強多了，希望音質也是如此。

　隨意吹了兩下試音，空洞悠遠，回音旋繞，久久不消，音質委實不錯。不過唐宋卻皺了下眉，說道：

　「到後面林子裡去吧。別墅大廳裡面吹簫，氣氛感覺不好。」

　其實，非但環境感覺不對，便是身上的西裝，也不適合吹簫。若是換上一身長袍，挽個道士髻，站在某個山巔上，遙望夕陽西下，靜看雲聚雲散，那才是吹簫的好意境——當年，師父便是常常這樣做的，那時眼睛看著他的身影，耳朵聽著悠遠古朴的簫聲，那感覺，委實動人得很，他便是這樣被蕭給吸引住的。

　又見「吹簫」，雅素卿雍蓉有些無語，不過卻又不好說說什麼。若是非要說清楚，反而顯得她們心思不純潔了。

　王雅欣自無所覺，大呼小叫道：

　「同去同去，快點快點。」

　五分鐘後，連同小丫頭在內，五個人便轉戰到林子裡地小亭子。非但如此，吳媽還幫忙給切了一壺茶，挨個滿上一杯。

　樹影叢叢，鳥鳴蟲嘶，空氣清新，環境雅致，加上大小四美陪伴，倒有一番逍遙世外地味道。

　深吸一口氣，唐宋點點頭，這才有了點氣氛，雖然沒個長袍山巔，還有些缺憾，不過現時現景，卻也難求更多了。

　舉蕭在手，唐宋雙目微閉，空靈悠遠的簫聲便響了起來。

　簫聲一響，整個林子便靜了下來，不見一絲蟲鳥地聲音，似乎都被嚇住了。

　四女也學唐宋的樣子，閉上眼睛，只留著耳朵傾聽。

　只是，聽著聽著就感覺有些不對了。

　空泛孤寂，形單影只，甚至顧影自憐，又或是孤高自傲，那才是一般洞簫給人的意境感覺，怎麼今天這曲子聽著那麼歡快？那麼喜慶？似乎在渴求什麼，期盼什麼？卻又同樣的動人心弦，惑人心神，讓人有一股子應許允諾的沖動。一曲終了，四女猶然沉浸在歡暢喜慶的意境中。

　這是什麼曲子？

　良久，小公主摸摸有些發燙的臉龐，不禁惑道。

　看看雅素卿也跟小公主一樣臉龐有些發燙，變得酡紅起來，猶如白璧染霞，嬌豔欲滴，分外誘人，唐宋心下暗贊，一揮手上洞簫，卻是不動聲色道：

　「作者蕭史弄玉，曲名《鳳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