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阿喀琉斯之踵

伊利丹話音未落，雙刃已經斬破虛空。

自從遇到這個可怕的暗夜精靈，東方勝就一直出於極度的防備之中。這已經不僅僅是對強大者的戒懼，更是一種生物對於危險本能的敏感。在東方勝看來，他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準備。雖然明知道伊利丹強大，但還不知道伊利丹強大到什麼程度。不過東方勝有信心，一旦他判斷出伊利丹強大得無法抵抗，他可以在第一時間施展《天使降臨》，利用他早就暗中準備好的保命手段，逃之夭夭。

然而世事難料，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伊利丹的攻擊，根本就讓他沒有逃跑的機會準備說，他甚至並不清楚伊利丹已經攻擊了他，就被徹底擊敗了。

無論從那個角度上來看，伊利丹都是一名動作敏捷的人物，然而他的這次攻擊，卻無比的凝重，彷彿雙刃並非劈在虛空之處，而是砍在了堅硬的岩石之上。

「斷！」

「啊」

隨著伊利丹吐氣開聲，東方勝竟然瞬間倒地，然後在地上翻滾著，並發出了持續不斷的慘叫和哀號。

閃爍著橙色光芒的戰爭渦輪看似劈在了虛空之處，而實際上，它是狠狠劈在了東方勝和克裡斯蒂娜兩人之間那條怎麼也弄不斷的精神紐帶之上！

破綻！這就是破綻！強者的破綻！而越是強者的破綻，就越是致命的！

就像是那傳說中的阿喀琉斯之踵，也許潛藏在了最隱秘之處，可一旦被別人攻破，那就是致命的傷害。

東方勝早就對這限制了他活動的精神紐帶懊惱不已，也曾和老阿爾弗雷德一起研究過多次。但都沒有什麼效果。

根據老法聖分析，這條精神紐帶是不會被物理或者魔法方式限制到地。比如，東方勝和克裡斯蒂娜並排前進，老阿爾弗雷德站在中間，當兩人走過的時候，阿爾弗雷德並不會被兩人之間的精神紐帶所影響。即使他打開魔法盾，或者魔法結界也一樣。至於攻擊手段，更不可能影響到這條精神紐帶。畢竟這是死靈法師用控屍術失敗以後，又被東方勝反控制並烙下了異界文字精神印記才產生的變異。

不過此時，他們遇到的是伊利丹，暗夜精靈的伊利丹。這個暗夜精靈輕易地就將兩人之間地精神紐帶割斷。精神力的狂暴反噬，瞬間破壞了東方勝的精神世界，讓他甚至還沒有開戰，就徹底失敗了。

攻敵破綻從來就是東方勝最喜歡做地事情。如果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更是美妙的選擇。沒想到，東方勝遇到了伊利丹，這宿命之敵，甚至沒有直接進攻，僅僅是在幾米之外劈出了半招，就將東方勝徹底擊潰。

東方勝和伊利丹的第一次對決，伊利丹半招制敵。完勝！！

然而更加奇怪的是，斬斷精神紐帶所帶來的所有負面效果，都在伊利丹的控制之下。轉移到了東方勝那裡，而小死靈法師居然一點也不受影響。

她僅僅是渾身一震，然後感覺到自己精神世界裡，那東方勝用精神力烙下的勝字印記，被劃破虛空地力量，一劈兩半，然後和東方勝之間的精神紐帶就被割斷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勝字印被劈開以後，那一小股精神力居然並沒有消散。東方勝那二階的紅色精神力雖然階位弱小。但擁有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韌性，即使是自爆，也不會被別人吸收。再加上東方勝精神烙印的特殊性，那一小股被劈碎的精神力，緩慢地重新凝聚起來。雖然被一劈兩半，但仍然保持著各自的特性。形成了兩個別人同樣無法認知的印記。月、生。

不過這種恢復實在緩慢，在月生印重新凝聚起來之前。兩人之間的精神紐帶算是真正割斷了。

伊利丹並不清楚戴安娜被所謂「惡魔之首」吞噬了《偵查視野》貓頭鷹，其實是出自克裡斯蒂娜地手筆，在戴安娜的傳書中，僅僅提到了「盜帥」一人，所以伊利丹看似輕描淡寫，其實支付了極大代價，借用了高位面力量，劈開東方勝的精神紐帶，攪亂了他的精神世界，然後走上前去，準備親自從他的空間戒指裡搜取惡魔之首。

「在哪裡呢？惡魔之首……」伊利丹左手攥著東方勝的手腕，右手掌心貼在東方勝的戒指上，閉著眼睛探索，不過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東方勝的空間戒指裡有太多奇怪地東西，讓擁有漫長壽命的他也感到愕然，「……這是什麼？」

伊利丹右手一提，從東方勝的空間戒指裡倒出了不少東西，比如奇異的盔甲，羽扇，小車，甚至錦袍，袈裟，扁拐，流星錘……每一樣他都看的津津有味。至於暗夜精靈的呼喚那柄獨角獸短劍，伊利丹反而不怎麼在意，隨手扔在了一旁。

在老吉米地印象和記憶中，東方勝雖然始終帶著面具，但他完全可以想像東方勝隱藏在面具後地各種表情，那應該是真誠的，睿智地，淡定的，或者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甚至驕傲的，冷峻的。

他始終記得在獅子迴廊酒館他被邀請加入所羅門寶藏的時候，東方勝嘴角流露出那抹壞笑。那是一種聽起來非常真誠，但其實卻滿是狡黠的語氣，「老吉米，我需要你，你的智慧，你的經驗，甚至你的風趣。何況，我還有許多奇思妙想可以向你證明，你在獅子堡的日子混不下去了。」

他也記得，面對接近500名恐怖的速龍騎士，東方勝那種淡然中帶出的自信和驕傲。他掄著4米多長的丈八蛇矛將桀驁的矮人抽倒在地，然後又像打獵時候轟趕森林中的皮皮兔一樣，將膽小地特倫斯碾到了前方去充當誘餌，最後，東方勝用一種不用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老吉米，記住，你的任務只有一個，一動不動的扛好這面旗子！」那是一面東方勝親手製作的繪有魔法圖案的大旗，被老盜賊筆直地豎立了起來。

在勇武之城普萊德，東方勝一柄八卦宣花斧。三招兩式折服了那座城市，老吉米清楚地記得那一幕，東方勝胯下黑馬人立而起。而東方勝則高舉大斧，耀武揚威。

在帝國東南道，在辛巴帶著眾人剿殺了山寨裡地強盜團以後，東方勝輕輕地揮了揮手中的羽扇，「燒！」

最後，回憶的畫面定格在了三、四年前，那個身高不過一米三幾地12歲小男孩。那個在職業所鑒定了見習盜賊以後。用一袋子石片，騙走老吉米5枚金幣的小男孩。那個天賦過人，又常常一臉笑嘻嘻表情的小男孩。

「不應該是這樣！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像現在這樣！」

作為強者，都應該擁有堅毅的品質和強大的意志力，不說一般的傷痛，就是被人砍掉一條胳膊，也不過多哼哼兩聲。所以老吉米幾乎難以想像，到底是什麼痛苦讓東方勝無法忍受，不但一張漂亮的臉孔被痛苦扭曲得不成樣子。整個人也在地方不停地翻滾哀號。即使是現在，他被伊利丹拽著一條胳膊，整個人卻趴在地上，發出一陣一陣的慘嚎。

除了克裡斯蒂娜，所有人之中就屬老吉米最被東方勝看重和親近，何況……如果東方勝真的像伊利丹說的那樣，姓索倫的話，那麼他應該就是阿納斯塔西婭大人和尼古拉斯的孩子了。因此，為了東方勝。也為了他曾經追隨的阿納斯塔西婭，老吉米第一個衝了上來。

「放開他，暗夜精靈！」老吉米狂吼一聲，不要命的衝了上來，淬毒利刃直刺伊利丹的後

暗夜精靈右手往腦後一劃，老吉米就飛了出去。

不過。老吉米拚命的舉動。也將尚在呆滯狀態地眾人驚醒。誰都沒有想到，一直處於一種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智者東方勝，那個在普萊德僅用三招就擊敗了天空騎士的強大武者東方勝，居然半招落敗了，而且敗的這麼慘痛，居然被人捏在手裡，發出陣陣慘嚎。

隊長被人揍了，隊員們豈不是臉上很沒有光彩！兩個矮人見識不到，僅靠老吉米的形容，還無法體會伊利丹的強大，紛紛抄起戰斧和鐵錘，嗷嗷叫著衝了上來……然後狠狠飛了出去，巨大的衝擊力，甚至將特倫斯砸斷了一條腿。

辛巴和牛頭小妹也發起了衝鋒，同樣被扔了出去。

山地精靈的弓箭攻擊飛瀉而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要連隊長一起滅口。但神箭八雄不愧是山地精靈，弓箭地使用已經上升到了藝術的境地，在羽箭落下的一瞬間，全部集中到了伊利丹身上。

這名暗夜精靈對於矮人和獸人並沒有下重手，但不知道為什麼，對山地精靈卻很是看不慣。「叛徒們……」伊利丹低聲咒罵了一句，扔下東方勝，抽出戰爭渦輪，橫掃了一圈，所有羽箭便都被他打了回去，將九個精靈手臂貫穿。

在所有人都失去了戰鬥力以後，伊利丹瞥了瞥東方勝，走向了克裡斯蒂娜。既然惡魔之首不在東方勝那裡，那麼就只可能在與他有精神紐帶聯繫的女孩的空間戒指中。

「給我惡魔之首。」

「你、你要幹什麼？不要傷害她！」說話的居然是斯圖亞特。這個年僅10歲地小和尚，也有一米二一米三地身高了，比起13歲尚未怎麼發育的克裡斯蒂娜，其實並不矮多少。他此時眼見著強大地所羅門寶藏被伊利丹輕描淡寫一般擊敗，雖然嚇得牙齒都開始得得發抖，但仍然緊緊攥著小拳頭，咬牙站了出來，用弱小的身體，死死擋在了克裡斯蒂娜身前。

伊利丹一愣，眼前一陣恍惚，彷彿有什麼畫面觸動了某些記憶一般，「怎麼？你不怕我殺了你麼？」

「……不要傷害她！」小和尚倔強地喊道。

雖然死靈法師喜歡抱著死人頭嚇唬他，在殺死強盜山賊以後，還要和岡薩雷斯一起幫著抬死屍，好讓死靈法師利用死人頭吸收並煉製亡靈。但在這個隊伍裡，斯圖亞特最想親近的人還是這個死靈法師。也許是因為年齡最為相近，也許是因為經常操練他的鐵面男也對死靈法師禮讓三分，總之，在幼小的斯圖亞特心底，除了企盼可以每天夢到獨角獸，就是希望可以和克裡斯蒂娜說說話。雖然這個女孩非常沉默，似乎並不喜歡和鐵面男之外的人說話，並常常喜歡擺起一副呆滯的面容，但有一次斯圖亞特發現，其實這個女孩也是可以擁有豐富的表情的……那是在她某次報復鐵面男成功之後。

「呵呵，怎麼？難道你可以保護她麼？或者說，僅僅是想為了她而死？」伊利丹面露嘲諷地看著斯圖亞特，「作為在日後必然要在選王之劍的利刃下，為你的哥哥犧牲的弟弟，此時卻拼了命也要保護你哥哥日後的女人，你不覺得諷刺麼？還是說，小小年紀的你，居然喜歡上你哥哥所預訂下的女人？」

「哥哥？什麼哥哥？」斯圖亞特聽了一愣，指著在老吉米救助下漸漸恢復了平靜的東方勝問道，「你是說，他是我哥哥？」

「當然不是！」伊利丹自嘲地笑了笑，「人類智者帝都玫瑰的非凡智慧，連我也要禮讓三分。她的佈局，我並不想破壞……雖然，看起來，她的佈局已經被局中人破壞或者說修改了。好了！小子，讓開吧！」

「給你！」不等他說完，克裡斯蒂娜突然拋出了死人頭。她曾經被東方勝灌輸過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生存哲學，當然明白審時度勢的道理。

「很好！」伊利丹將惡魔之首放入自己的空間戒指，然後轉過身去，指著身後滿地殘兵，對那一隊獨眼巨人吩咐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