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被爭奪者
「借過!」
翻過樓梯,司曙抓著樓梯把手跳上第二層,引起了路過好幾個學生的驚呼。
他不用回頭都可以聽到後面那個奇怪女學生追上來的聲音,重重的腳步聲用非常快的速度從後面追上來,毫不在意撞開別人的聲音也緊逼他後面。
順著階梯,司曙在幾個學生疑惑的目光中直接跑上了頂樓。
一上頂樓,他立刻就把鐵門摔上,順手把幾個丟在頂樓的廢棄桌椅都推過來頂在門前,左右張望了一下後,直接爬上了更高的水塔間。
帶著潮濕空氣的冷風刮過他的臉側。
幾乎是在他站定的幾秒之後,頂樓的大鐵門傳來劇烈的震動聲響,接著那些原本應該可以拖延時間的桌椅被非常不自然的力量撞飛了出去,伴隨著幾個碰撞,幾張本來就有些破舊的桌椅紛紛爛成一團。
然後,鐵門被重重地踹了一下,發出了轟然的聲響。
看見鐵門直接凹了一個洞,司曙皺起眉。
學校應該不會把這條算在他頭上吧?
他餓了。
整個早上跑跑跳跳外加沒飯吃,最後再加上被人打,司曙一整個蹲下來跑不動了。
「小鬼,現在你還是堅持要讀完高中嗎?」
在他有點無力之後,身旁突然多了雙腳,發出那種一樣囂張到讓人想把他一巴掌呼下去的聲音講著話:「這所學校裡面不只有常巖一族的,那個女的還不至於會要你的命,但是之後要你命的人會非常多。」
「賣擱共啊……」抱著頭,他頭都痛了。
「別用方言跟本公爵講話,聽不懂!」輕輕踢了一下旁邊的人球,羅德發出抗議。
「不要再講了。」司曙一巴掌從旁邊的小腿肚打下去。
不知不覺,門外的聲響停止了,大概是感覺到羅德的氣息所以自動離去,連其它聲音都沒有了。
「本公爵是幫你拿午餐過來的,還這麼不客氣!」亮出手上的提袋,羅德果然看到地上的人球馬上抬頭用閃亮的眼睛看著他……手上的提袋,「艾西亞那傢伙要我跑腿。」
接過提袋,司曙感動地看著裡面的餐點說:「不過你怎麼會甘願跑來?」
「啐!你以為本公爵是傻子嗎?要是不來就要和那兩個傢伙一起整理你老巢……靠!」說溜嘴了!
站起身,瞇起眼睛看著眼前的吸血鬼,司曙緩緩地開了口說:「你們又把我家怎麼了,還有,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兩個整理一個跑出來,他怎麼不知道房客多了一個?
不對,現在的重點是他們居然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做掉他家!
羅德心虛地轉開眼睛說:「反、反正有人賠啦。」
看著吸血鬼難得閃爍的目光,司曙只覺得頭一昏,很想直接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我決定先回家……」與其在這邊被追殺,還不如先回去看他家變成什麼樣子比較實際。
「艾西亞和極光說你在三點之前不能回去。」羅德連忙將人攔住,「先吃完飯再說。」糟糕,他要怎樣拖延時間?
直接把他敲暈到隔天嗎?
「極光來了?」一聽到那個還讓他頗有好感的極地圈種族,司曙連忙問了下。
「喔,你手上那玩意現在搞到四處都知道了,他當然會來,不過這次是一個人。」羅德蹲下來,然後照例拿出香煙。
「一號、二號沒來?」
「沒有。」
看了下時間,司曙乾脆一屁股坐下,不過他不是直接開了餐盒來吃,而是先檢視身上的傷口。除了肚皮肯定淤青之外,剛剛逃跑時有些擦撞傷,另外玻璃碎片似乎也割傷了些地方,現在一鬆懈下來,他才發現幾乎全身上下都不斷傳來陣陣刺痛。
「可惡……」拍去了袖子上的細小碎片,他皺起眉想著家裡的優碘應該還有剩吧……做回收時經常被紙割傷或是被鐵罐、玻璃刺傷,家裡多少都會準備些藥物。
看著掌心上的繭,司曙歎了口氣。
希望還有,不然他就只能用清水沖洗傷口了。
「對了,之前不是說使者印記固定的話就會直接刻印在某人身上,為啥那些種族還是追在後面不放啊?」稍微把傷口處理過後,司曙從紙袋裡面抓出了麵包咬著,跟早上艾西亞給他的一樣,大概是因為回去之後看到房子爛了,連做餐點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先給他上次做的吧。
「因為你身上的力量很不穩定,感覺上好像可以剝起來拿走。」羅德給他一個最簡單的解釋。
「……聽起來不怎樣舒服。」感覺像是把人皮一起帶走。
「簡單來說,因為沒有鑰匙、能量石,只有使者印記的力量是不完整的,所以其它人應該是決定在你完整之前先把印記搶回去,先拿先贏。反正只要拿到印記,鑰匙啥的就一定會到手了。」這方面還是知道的羅德彈了一下煙灰,這樣告訴他,「恭喜你,大概會被分屍。」
把手上的空袋子往旁邊的吸血鬼砸下去,司曙恨恨地把手上的東西都咬下吞入肚裡。真是干他屁事了,從頭到尾都莫名其妙。他阿公莫名成了使者、還當過鬼遊俠,他老是現在變成異種人還要殺他,他家現在住了一堆不是人的人,一切都和他所規劃的越來越遠。
他的生活真的在劇烈變動……
「小鬼,為什麼你一直堅持要念完啥高中?就算你不念,以後生活上有艾西亞也沒問題啊。」露出不解的表情,直接把某條蟒蛇當作無條件取用金庫的羅德想來想去,還是不曉得這個人類堅持的理由。
「因為我阿公說我最起碼要念完高中,成年之前不可以離開學校。」要不是他阿公有和他這樣講過,他老早在國中畢業時就出去賺錢了,現在說不定已經自己弄個小生意、小攤販之類的,而不是在這邊被奇怪的東西追。
羅德皺起眉,不曉得司平安這樣做的用意。
其實仔細想想,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個老混蛋在搞什麼,除了要自己答應充當護衛之外,那老傢伙完全沒有交代任何事宜……其實有可能是另外那個白毛的才知道,畢竟自己並沒有認識那個老鬼很久,但是最起碼應該也給他個頭緒吧!
他有種老鬼在冥冥中嘲笑他們的感覺。
那個該死的老鬼從以前就品行很不良,到底是誰說他值得尊敬啊?
見鬼!
「我去一趟保健室好了。」大致上吃飽之後,司曙抬起手,發現手臂剛剛被玻璃割到的傷口還不斷冒血,也不得不去了,繼續這樣下去他搞不好會貧血,貧血一點好處也沒有,他寧願把血拿去捐血站換禮品,至少還有餅乾和牛奶,這樣繼續流下去只是白白浪費而已。
不過他是在很不喜歡去保健室,即使那裡有免費資源也一樣。
「等一下。」羅德丟掉手上的煙,然後站起身。
接著坐在旁邊的司曙只聽到一陣像是骨折一樣辟里啪啦的聲音之後,他就看見那只吸血鬼整個縮小了,本來算很高的身體現在已經差不多和他平高,連臉都變年輕了……可惡,他年輕時也長得太帥了吧。
「十七歲大概是這樣。」抓抓頭髮,整個縮小好一些年紀的羅德看了旁邊水塔上的倒影,確定沒有啥破綻之後才環起手說:「本公爵跟你一起去。」
愣愣地看著真的小一號的吸血鬼,司曙只差沒有給他一個掌聲鼓勵。
「這個我學得會嗎?」太厲害了,可以瞬間變小很多歲,這樣下去某些地方就可以買半票了!
「你下輩子投胎不是人類的時候應該就會了。」吸血鬼非常不留情地潑了他冷水。
「……」真可惜。
把優點松的衣服整理一下,羅德左右張望了一會兒,確認已經沒有危險之後才說:「既然要離開,本公爵就把結界解開了。」
「咦?」
還位反應過來,司曙只感覺空氣中好像傳來什麼破掉的聲音,接著是樓下傳來正常上課的吵雜聲,最後是頂樓被踹歪的門後有好幾個人試圖要打開門的聲音。
他現在才發現,剛剛安靜得太不正常了,現在他幾乎可以聽到頂樓門後不斷傳來「怎麼會被破壞」、「是誰在外面」這樣的聲音,而且不妙的是,傳來的是某個認識的教官熟悉的嗓門,說要去拿東西來撬門。
要命,如果被撞見他在外面,這筆賬肯定叫他賠了!
「閃人。」一把拽住司曙的肩膀,根本沒有把樓梯當成道路的羅德轉過身,看著邊一樓的小花圃。
慢了一秒才想到他要幹什麼的司曙只來得及抓住背包。
——為什麼他遇到的這群混蛋都喜歡玩自由落體!
而且還不先讓人有時間做心理準備!
「我警告你,下次要跳之前一定要先讓我有心理準備。」
走在還未下課的走廊上,司曙一邊警告著旁邊那個一臉渾不在意的吸血鬼,「又不是什麼生死關頭,讓我有準備一下是會死嗎?」
「反正本公爵在,摔不死啦!」瞪了一眼擦身而過突然看著他臉紅的女老師,整個感到莫名其妙的羅德加快了腳步。
這學校的人都有病嗎?
正覺得這裡的人應該是有集體性流行感冒的時候,羅德聽到前面傳來有人匆匆跑步和講話的聲音——
「小優快點快點!趁那些餓死鬼還沒下課前先去餐廳搶飯吃!」
接著他們看到的是個穿白色衣袍的人從走廊的另外一端跑過去,後面則跟著一個小個子的女學生。
「那個是醫生嗎?」看著剛剛跑過去的中年人,羅德轉過頭看著旁邊的人。
「……是啊。」醫生跑出去了嗎?意思就是自己來嗎?
就在想著怎麼自己動手的時候,司曙看著那個小個子的女孩倒退了回來,手上還拽著塊白布,跑在前面的醫生就這樣被拉了回來。
「怎麼了啊?」大約三、四十歲的中年大叔回頭看著將他拉回來的小個子女孩,後者指了羅德那邊的方向,定睛一看之後醫生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喔喔,有人上門了,這下子又要叫外送的拿便當過來了。」
「我覺得我還是回家再自己來好了……」看到不怎樣可靠的中年大叔,司曙當下馬上打退堂鼓了。
「囉嗦啊!」拽住想離開的人,羅德直接拖著他往前走。
盯著兩個人,大叔一遍喃喃念著學校怎麼會有外國人一邊打開了保健室問道:「那個司同學,你今天是被車撞到還是怎樣?怎麼髒兮兮的又到處都是傷?」
愣了一下,司曙看著眼前應該是沒有照過面的保健室醫生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回想剛剛的事,他不由自主地警戒起來。
看到他的樣子,羅德直接擋在他面前。
「你很有名啊。」很自然地回了這麼一句,大叔完全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地說著:「學校很多女生都嘛說要做便當給你,而且上次還有女同學來這裡借烤箱,在整片餅乾上面寫情書,你沒有看到嗎?那個餅乾一大片,大概有A4紙那麼大吧,整整做了三片,對你的愛意還真濃厚。」
餅乾?
司曙皺起眉回想了一下,他是經常收到食物……啊,好像有收過一次大餅乾,不過他拿到的時候嫌太大了不好帶,等人走之後直接就著包裝敲成小碎片慢慢吃掉。
原來那一片是情書嗎?
「也有女學生跑來借冰箱製冰,做了一大碗愛心形狀的雪泥去給你,失敗品都被我吃掉了,那天肚子痛到差點胃炎。」
拍了一下手,這個司曙就記得了,因為那天很熱有人送冰,他跟邱隸一拿到馬上就啃光了……是說那是愛心形狀嗎?
他怎麼完全沒有印象。
「聽說在便當上寫情書的也有、做巧克力的也有,情人節的時候還有好多女同學來借冰箱放巧克力,真令人嫉妒啊。」嘖嘖地說著,大叔露出「我好羨慕你」的表情。
相對來看,司曙整個就是茫然。
他是知道常常有人給他食物,不過男、女生都有,應該大部分都是救濟品吧,連邱隸都常常跑來他家送飯跟煮飯咧,誰會注意到吃的東西上面有啥。
跟著醫生一起嘖嘖了兩聲,羅德只有一個結論:「真是沒情沒義的小白臉。」
司曙直接一腳從他的屁股踹下去,差點沒將吸血鬼給踹在地上,「去滾床單的小白臉沒資格說我。」不知道是誰差點跟中年歐巴桑滾床的喔?
「啥?本公爵睡覺是礙到你了嗎!」羅德直接呲牙咧嘴地凶回去。
「你這個沒知識的白癡,滾床單是指上……」
「咳咳,兩個未成年的小朋友,這裡不適合說十八禁的話題喔。」直接從中間把快打起來的兩人隔開,醫生大叔這樣說著,還順便擰了司曙的臉說:「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學啥滾床單啊你!」
「滾的又不是我!」明明就是那只腦殘的吸血鬼。
「沒去滾本公爵要怎樣把床拿回來啊!」
「夠了夠了,不是受傷要治療嗎,精神那麼好看來應該沒怎樣啦。」拖著司曙遠離還想叫囂的羅德,大叔一邊說著一邊把人壓在椅子上問:「是說我怎麼沒看過這位像是外國人的同學?轉學生?」他們學校不大,如果有外國轉學生應該會有很多女生交換消息才對,不過他都沒聽過。
「廢話,本公爵是他的護——」
匡的一聲,放置消毒棉花的鐵罐直接飛過去打在某吸血鬼的臉上,順便打掉他多餘的話。
「他是來觀摩的,要看看學校環境好不好,才決定要不要轉學。」居然想真的講出來!司曙看著捂著臉蹲地的傢伙,深深覺得應該要叫艾西亞好好灌輸這傢伙一點常識了。
捂著臉,知道這次是自己理虧的羅德也只能悶在心裡。
撿起了地上的鐵罐,小個子女孩小心翼翼地放回旁邊的醫療車上,然後逕自走到旁邊的床鋪坐了上去,靜靜地看著眼前幾個人的互動。
吵鬧過後,看起來不怎麼可靠的大叔把醫療車拉開一點之後,便開始手腳利落地幫司曙消毒、上藥,「你這裡有幾個比較嚴重的割傷要多注意,暫時不要碰水……今天還真奇怪喔,聽說剛剛發生怪事情,也不知道頂樓啥東西炸了把鐵門都弄凹了……另外導師辦公室那層樓玻璃還被球打破,不知道是誰走霉運喔,帶賽整間學校。」
就是你現在正在治療的這個人。
很想白眼給這個醫生,不過司曙還是把視線轉移開了。
細小的玻璃碎片被取出來放在鐵盤上。
羅德在保健室中走來走去地繞了片刻,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就打了個哈欠,涼涼地坐在第二張床板上。
「喏,這樣就包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叔露出了友善的微笑說:「記得傷口暫時不要碰到水,如果有時間最好再去醫院換個藥比較好,不然怕你在做回收工作時傷口感染。」
點點頭,司曙看著身上都上過藥的大小傷勢,然後道了謝。
「也差不多都中午了,我看你們兩個先在這邊休息一下吧,如果不急著上課可以吃個午餐、睡個覺,等等我幫你開一張假單給老師,就不用擔心會被記曠課了。」撥了手機給外送便當的,大叔順便做了自我介紹,「我叫阿青,那邊那個是小優,她是身體不舒服來這裡休息,你們幾個同年紀的要好好相處喔。」
小個子女孩朝他們點了一下頭。
「司曙。」指了指自己,其實就算沒介紹對方大概也都知道自己是誰了,不過基於禮貌,司曙還是稍微講了一下,「那邊那個是羅德,算是我的室友,最近才搬來的。」
「這樣大家不就都認識了嗎?」大叔笑了一下,很豪邁地拍拍司曙的肩膀,然後起身走到冰箱拿出了幾罐飲料分給在場的人,「不用拘束啦,反正保健室平常人也不多,喝一點補充體力,稍微休息吧。」
「我……」
「安啦,這飲料還沒過期,過期的我昨天才剛丟掉。」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大叔煞有其事地這樣告訴他。
「你怎麼可以把東西放到過期呢!」握緊了冰涼的飲料罐,司曙本能反應地開口說道:「要知道這種飲料一罐也要一、二十塊耶,既然要放到過期不如下次拿給我算了,真是太浪費了!」最近的人一定是生活太安逸了,所以才不把錢當一回事。
「啊、啊就忘記要喝咩……後來又買新的放在最外面……」愣了一下,大叔連忙小聲地辯解。
「買新的之後應該要把舊的放在最前面啊,而且飲料的保存期限不算短,難不成這段期間裡你都一直買新的,舊的塞著不用嗎?這真是太浪費了!把你的冰箱給我看,看裡面是不是都是這樣的東西?」司曙完全無法接受別人在他面前把東西塞到過期,很強勢地讓大叔縮著脖子帶他去看冰箱了。
打開冰箱之後,司曙只看見一對亂七八糟的糖果、餅乾塞在一起,還有一大堆飲料和不明的瓶瓶罐罐,連藥物也被隨意塞在其中。
莫名的火氣上來,他直接把冰箱的東西搬出來重新整理。
「小優你看,最近的學生好節儉喔。」被對方罵了一頓之後,心中有百分之零點五懺悔的大叔,和旁邊正默默喝著飲料的女孩小聲地說著。
安靜地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女孩喝完飲料酒無聲地把空罐子遞過去。
「唉唉,好歹也可憐我一下嘛。」拋了拋飲料罐,大叔直接把罐子壓扁了放進回收筒,回頭後剛好看見司曙把冰箱給關上,「喔喔,真是感謝你啊,我對整理真的很頭大,附帶一問,你在整理的時候有沒有找到一罐維他命營養液?我之前好像有放到冰箱裡面,很久都沒看到了。」
司曙直接把快結霜的罐子甩過去,「我把東西分類好了,外面是快要過期的,藥物放在另外一層。」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滿到令人討厭的冰箱,有夠亂的。
「你以後一定會是賢妻良母的。」醫生朝他比了個拇指。
很想附送對方「我去你的」這句話,不過最後司曙還是沒罵過去。
「羅德,你在幹嘛?」他看見那個吸血鬼已經非常自動地整個人躺在床上了。
「你們不是要吃飯嗎?本公爵當然就是去休息,三點之前再叫我。」用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吸血鬼還順便打了個哈欠。
「叫你個頭!」把吸血鬼從床上打起來,司曙當然不可能真的讓他睡到三點。
「現在回家!」他一定要親眼看看他的房子被這些人折磨成什麼樣子。
「啥!」
默默地把小個子女孩的床簾半拉上,醫生大叔順便塞了個冰敷袋給她:「沒聽到沒聽到,我沒聽到有學生要蹺課也沒聽到有學生叫別人一起蹺課……」做壞事都沒他的份,他啥都不知道。
把冰敷袋放在腿上,小個子女孩默默地看著另外那兩個人,「那個……」
「怎麼了?」轉過頭,聽到微弱的聲音,司曙不太確定是不是她發出來的。
「水……」小心翼翼地吐出了個字,小個子女孩就噤聲了。
水?
「小優,你有注意到什麼嗎?」摸摸女孩的頭,醫生大叔這樣問道:「啥水?蒸餾水、白開水還是自來水、礦泉水?」
搖搖頭,小個子女孩整個閉緊嘴不講話了。
聳聳肩,醫生大叔對司曙搖頭表示沒辦法再問了。
「那我們就先離開咯。」抓著還在掙扎的吸血鬼,司曙直接拽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出門口。還好這傢伙自己轉成高中生的樣子,省了他不少力氣。不然本來那麼大只,根本沒辦法這樣拖著走。
「給本公爵放開!」
他媽的再也不變成十七歲的樣子了!
掐著羅德用轉移法術帶他回家,司曙在看完自家附近的現狀後,他深深覺得——
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想死。
公車砸在屋頂上就算了,紛爭不是他家的屋頂,但是他絕對不可能無視三樓整面牆破了一個大洞,還有院子裡被打出深深大坑的地面,更別說房子裡面完全亂七八糟,像颱風掃過一樣。
一看見司曙回來直擊現場,原本正在整理的極光和艾西亞同時露出一種「糟糕,被撞見了」的表情。
「看吧,本公爵就說不要提早回來的,還有,我盡力了,是這傢伙堅持要回來的。」搓著被掐到快爆裂的脖子,羅德看著兩方鐵青的臉色之後,先行自我辯解。
轉過頭,司曙直接呼了吸血鬼一拳。
「媽的!打啥啊!」被揍得莫名其妙的羅德馬上吼回去。
「牆壁絕對是你打穿的!」指著三樓的大破洞,司曙一整個暈眩。自從認識這些人之後,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血壓可以飆到如此地高。
「唔……」完全說不出話反駁的羅德往後退開一步。因為牆壁真的是他打穿的,包括院子裡面的洞也是,不過房子裡面的東西不是他弄亂的——
連忙迎上來,帶著一臉愧疚表情的極光用很抱歉的語氣看著屋主:「阿書先生,真是非常抱歉……因為攻擊的人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強,所以造成了周圍的損傷,請放心,一定會在下午三點之前將房子都恢復成原狀的。」
「攻擊的是誰?」按著額頭,司曙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誰吃飽太閒來砸他家。
「常巖族的人,但是同時也感覺到沙之族的氣息,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合作想要先將羅德先生等人剷除,避免妨礙。」大概也猜得到來者意圖,極光微微皺起眉,「真是太危險了,看來將房子恢復原裝之後有必要把附近的結界全都再調整一次,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只會每天都重複陷在一樣的狀況中。」
「我的專長不在術法上面。」站在旁邊的艾西亞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羅德先生也不是,我們兩個都是攻擊系的,雖然有使用結界的基本能力,但是並不能像術師那麼強。」
「欸?那可真是糟糕了……如果真正想攻擊的人出動了專精術法者,很容易就會被擊潰的。」看了羅德一下,極光歎了一口氣。
「哼!本公爵才不怕那些傢伙,有種就全都來,本公爵看幾個就殺幾個,敢來就別想有命回去!」奉行絕對趕盡殺絕的羅德才不在乎會有多少攻擊。
「有啥分別?」聽著他們的談話,司曙隱隱約約也覺得好像不太對勁。
轉過來看著他,極光邊思索著最簡單的解釋方式邊告訴他:「像我們這樣的種族大致上有分能力類別,最簡單的分法就是專精於攻擊或者防禦這兩種……當然細分就不止如此了,暫時不用說那麼多。以羅德先生和一號為例,攻擊者一定是力量大於術法,另外一種就像二號一樣比較類似後備防禦的,專精於各種術法咒陣,直接攻擊上相對較弱;而我是屬於兩類的折中型,各佔一半。」
「……跟電玩差不多。」簡單說起來就是衝在前面的有拳頭,後面的是用腦袋吧?看了一下眼前三個,司曙大概可以理解了。
「因為房子是屬於阿書先生的,目前直接授權於羅德先生與艾西亞先生,雖然二號可以幫忙先製作大型結界,但是礙於二號不是這裡的人,效果必定會大打折扣;我想你們還是必須盡快尋找能夠使用大型術法的人,這樣才會比較安全。」評估了目前的狀況之後,極光很認真地這樣告誡所有人。
冷哼了兩聲,羅德拿出香煙點燃,「所以本公爵才說有另一個白毛的啊,之前結界啥的都是他在弄的。」
「所以那個鬼娃娃是術法型?」就知道他阿公還是有點良心的,至少留了另外一個有腦袋而不是只有拳頭的護衛給他,只是到現在還找不到就是了。
「非常有可能。」回答他問題的是極光:「通常使者的護衛至少會有兩位,或者是一位與自己能夠互補的。」
「那這樣說起來,我阿公是哪一種?」突然想到自家阿公,司曙有點兒興致勃勃地追問。
「這個……」極光猶豫了,他不確定這種時候講出來會不會影響眼前的男孩。
捻去煙蒂仍在旁邊,一點也沒有這種顧慮的羅德一腳踩碎了白色的濾嘴,「老鬼哪一邊都不是。」看了一眼極光,他瞇起了眼,「你還早得很,小鬼。司平安是極為罕見、全能型的人,所有使者中能力數一數二的強者,你想知道他,還早得很。」
愣愣地看著吸血鬼,司曙又轉眼看看極光,後者微微點頭,算是支持羅德的說法。
「開拓大地的年代,司平安是隱藏的歷史中無可取代的名字。」同樣也知道這些事的艾西亞淡淡地開口:「雖然,他的遊俠身份使用的是化名。」
看著他們說的全都是一樣的話,這讓司曙真的驚愕了。
他阿公真的是有名的人?
那麼有名的人到底為什麼會跑來撿回收、帶小孩?
他越來越搞不懂了,該不會他阿公只是一時興起吧……?等等,依照以前的教訓,實在非常有可能。
阿公常常會因為一時興起做奇怪的事,包括他曾經把庭院種得到處都是金針菇,害他拔了三天才拔完。
所以金針菇是司曙難得討厭的食物,不過還是會吃下去就是了,畢竟食物是不可以浪費的。
「大致上就是這樣。」稍微把話題告一段落之後,極光換上比較輕鬆的表情,轉頭看了一下破了個洞的屋子,「艾西亞先生使用了昏睡法術讓鄰居都暫時睡著了,我想在時限內,還是先讓我們將房子都收拾乾淨吧,晚一點再來討論這個話題如何?」
他們的法術效用只到下午三點,所以必須搶在這一帶人類清醒之前,先把殘局都收拾完畢。
「……沒恢復原狀之前一個都不准走。」他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沒有SNG車和記者,原來是因為法術的關係,不然公車都砸到屋頂上了,沒道理沒半個人出來叫嚷。看著完全陷入死寂的街道,司曙終於知道怪異感是哪裡來的了。
「好的,請您先到附近休息吧。」
於是,修繕工程又繼續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