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妖怪妖孽隔窗望
陽毅背著水桶一路往四樓的窗口爬去,起初動作還不太熟練,但和孫小浩說話時亂爬了一陣,這會兒又繼續練習爬牆水平,多這麼干幾下,把爪子的運用練得越發靈活起來。此時若是有人看到,必會張口結舌的以為牆上多了一隻高撅著屁股的人形考拉,因為陽毅的動作和那種澳大利亞動物實在特像,就連背上背的水桶都有背著小考拉的意思,只不過比起樹袋熊總是慢騰騰的動作,陽毅的動作卻是十足敏捷而迅速。
來到四樓窗口時便不得不處於那種濃霧的籠罩之下,雖然它們一如陽毅所想的那樣不敢接觸自己,把腦袋往裡一伸,就像中流砥柱一樣把黑霧一分為二,可感覺就像一頭扎進陰溝的污水裡,感覺實在不太好受。
陽毅痛苦的吸著鼻子,那股濃烈的腐臭味道實在讓人無法忽視,就像走進了一座巨大的垃圾場或是正在用曲霉發酵的車間,撲天蓋地的全是一股子惡臭。
萬分感激孫小浩,這個小小少年慷慨的送了自己一根紅領巾遮面,具不論它是否有實際的遮蔽作用,但至少讓人心理上好過許多。
探頭往裡一看,果然是鈴鐺判斷的解剖室。解剖室看起來十分潔淨,天花板上嵌著一共十六盞日光燈,把整個解剖室照得亮如白晝。它正左方是一排金屬製的冷凍櫃,其它周圍的一圈都有著帶玻璃門的櫃子,裡面放著些藥品和各種器械。正中間有兩張給人以冰涼感覺的解剖台,左邊的解剖台上放著一具開膛破肚的女屍,右邊那張旁邊則坐著一個青年男子,正在做著解剖及鑒定工作。
法醫看上去很年輕,頂多二十三、四歲左右,臉上的神情相當的專注,但打扮和氣質完全不像陽毅想像中嚴謹而古板的成天跟死人打交道的法醫。
陽毅自己就是一個半調子的護理專業的學生,知道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法醫,必須具有嚴肅認真的科學態度,要為案情提供法醫病理鑒定、法醫臨床鑒定、法醫精神病鑒定、法醫物證鑒定和法醫毒物鑒定等等一系列嚴格而又嚴密的證據,同時更得學習基礎醫學、臨床醫學、法醫學、法學理論、人體解剖學、病理學、內科學、外科學、刑事偵察技術、法醫病理學、法醫毒理學、法醫臨床學、法醫物證、法醫精神病學、法醫毒物分析等等一系列繁雜而又系統的學科。老實說,這事兒不是人幹的,一但修煉成一個合格的法醫後,身上就沒有了多少人氣,不是像一台嚴密運轉的機器,就是像一具從墳墓裡裡爬出來的活屍。別指望他能給你帶來溫暖的感覺,他若是寡言少語,不冒出兩句硬梆梆的話來倒人胃口或是語出驚人讓人想衝到衛生間大吐特吐就不錯了。
而眼前這位呢,腦後梳著馬尾,馬尾巴裡和額前垂下來的幾縷上還挑染著咖啡色,無論怎麼看,都像嬉皮士而多過像法醫。他身上倒是穿著一件法醫的白大褂,但脖子上卻繫著一根色彩斑斕的絲質圍巾,白大褂袖口露出的鮮艷襯衫更表明著這位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這位人士相貌生得極其英俊,簡直眉目如畫般瞧著賞心悅目,除了一對微微斜飛的桃花眼看上去有點邪氣以外,接近完美!
當他所有五官組合到一起形成一張絕美的臉時,陽毅對他的氣質長相只能給出兩個字的評價:妖孽!
真是太妖了,十足活生生的妖孽!
相對於他明星似的相貌,妖得不能再妖的氣質,這人幹的事情卻十足煮鶴焚琴般的大煞風景。
他左右手上都戴著膠皮手套,左右手上也都拿著一把手術刀,左手的手術刀上插著一隻椰蓉麵包,右手的手術刀則正在切向一條大腿。
沒錯,確實是一條大腿,而且還是腐爛發臭流著膿水的大腿。背景則是一具開膛破肚露出各種器臟的女屍。
看著它的形狀,陽毅完全能想像得到面對著它會讓人多噁心,因為隔得這麼遠,他已經感覺到很噁心了。
但那人卻毫不在乎,左手的手術刀移過來,在上面插著的椰蓉麵包上張嘴咬了一口,嚼得津津有味,右手的手術刀則繼續在斷腿裡切劃撥拉,也不顧膿血四處流倘,腐肉如豆腐一樣的剝落,直到從深處切割出薄薄的兩片肌肉組織出來放到觀察用的器皿裡,這個十足讓人噁心的步驟才告一段落。
他一臉若無其事的嚼麵包,給切下來的組織滴上生理鹽水和其它的藥品培養,打算進一步觀察。陽毅在窗後瞧著,卻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朱山花精緻的晚餐,包括後來史家大哥買的可樂都在胃裡作怪,全部湧到關口,就差一步就破關而出。
用盡全力才壓下這股子翻江倒海般的噁心,陽毅對眼前這人的佩服達到了頂點,哪個牛人這麼牛叉?
隱約看到此人胸前有標誌牌,陽毅全力往它上面看去。夜色裡,就看到陽毅的眼睛陡然轉變成一漆黑,瞳孔妖妖的急速放大縮小,最小時縮小如針孔,最大時卻又填滿了整只眼睛,還微微冒著毫光,十足的詭異駭人。
急於看清標誌牌,陽毅自己倒沒注意到這些,僅是在看到上面寫著駱洛兩個字後,瞳孔才恢復正常。不過,隔著這麼老遠的距離也能看清標誌牌上指甲蓋大小的字體,陽毅還是知道只怕自己也越來越妖了。
下一刻,就見那個叫做駱洛的法醫用一種和他的妖孽氣質完全相異的專注神情重新用手術刀在培養後的肌肉組織上取樣,放到載玻片上,再把載玻片放到顯微鏡底下查看。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從來沒忘記繼續咬左手手術刀上插著的椰蓉麵包。
接下來,他就一直在看顯微鏡,越看臉上的驚疑不定的神色就越濃,到最後竟然露出全然驚駭的面情來。
陽毅趴在窗外,透過駱洛的臉也感覺到了那種驚疑不安的感覺。駱法醫究竟看到什麼,才能讓這個背後是屍體前面是斷腿也能若無其事的啃麵包的人露出這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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