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哪跌倒，在哪爬起

　　夕陽西下，余暉傾灑在萬物之上，處處浮光躍金，美不勝收。

　　用過晚餐後，方翔哼著小曲，踩著輕快的步伐，朝著住處走去。驀的，手機響起。

　　方翔見是李夏的來電，雖然眉頭微皺，卻也痛快的接通了電話︰“李夏，什麼事？”

　　“翔子，你快點來鴻賓樓二樓的芙蓉廳，急事，天大的急事，你要是不來，哥們可就慘透啦。”

　　李夏獨有的公鴨嗓聒噪一片，方翔強忍著他對自己耳膜的摧殘，正待仔細問個明白，卻不料電話卻已經掛斷。

　　李夏雖然喜歡胡鬧，但是出于對方翔的敬畏，從來不敢與方翔開些過分的玩笑，眼下急切的語調中似乎還蘊藉著一抹哭腔，看來必定是真的有急事發生。

　　‘搞什麼？鴻賓樓來來往往的都是大學生，能有什麼大事？即便要打架，不是還有一個生死不怕的朱天龍嘛。哦，對了，是不是朱天龍主動挑釁惹是生非、鬧出了大亂子，李夏拉我去勸架？’

　　方翔心頭思緒快如電轉，說句心里話，他不想與李夏尤其是朱天龍走的太近，這兩塊料不成熟也不穩重，為了那無聊的風光，跟社會上的人保持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跟他們走的太近，搞不好會遭到無妄之災。

　　只是念及李夏平日里對自己的宴請，眼下他既然開口，自己不去應付一下，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

　　反正閑來無事，左右思量之後，方翔決定去看一看，權當是飯後消遣。

　　方翔走進鴻賓樓，大廳的異常情況讓他多少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多想，信步拾階而上，來到二樓的芙蓉廳。

　　“方同學是吧，請進請進。”飛龍面上堆著虛偽的笑意，殷切的邀請方翔進入了芙蓉廳。

　　芙蓉廳內烏壓壓的人群讓方翔暗自皺眉，而透過人群的縫隙，可以見到坐在餐桌旁的朱天龍與李夏︰朱天龍面色木然，李夏一臉的戰戰兢兢，而二人粗重的呼吸，在這個鴉雀無聲的所在顯得尤為突兀。

　　方翔甫一進屋，一眾彪形大漢呼啦啦的分列于沈沛雪的兩側，按高矮個依次排開，一如排練過無數次般的熟練。而那虎視眈眈的凶惡眼神，更是顯得氣勢凜凜、壓迫力十足。

　　望著俏臉緊繃的沈沛雪，感受著大漢們的震懾氣息，方翔差點笑出聲來，這丫頭是不是港片看多了，搞這麼一出，簡直太有才了。

　　‘沈沛雪找我晦氣，所以強逼著李夏打電話、玩了一招請君入甕？有趣。’

　　方翔暗自莞爾，只是好笑歸好笑，出于禮貌，方翔朝著沈沛雪微微點頭致意，笑著道︰“你好。”

　　方翔對沈沛雪施以最標準的見面禮，那神情坦然而鎮定，絲毫不因為飛龍等一眾凶神惡煞環伺在旁而感到任何的不適與緊張。

　　看不到方翔面上的驚惶之意，沈沛雪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這種寒意森森的所在，這家伙竟然能保持泰然自若的神情，莫非他的神經真的是鐵鑄的一般。

　　“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沈沛雪忍不住出言詢問。

　　方翔眨眨眼楮，面上露出一絲茫然而無辜的神色，訝道︰“為什麼要害怕？咱們可是同學，再說還多少有點交情，我想你沒有理由難為我吧。”

　　“呸，我跟你有見鬼的交情！”沈沛雪輕啐了一口，嬌靨卻也羞紅一片。方翔那迷惘的神色落在沈沛雪眼中，就好似是迷途的游子一般的無奈而無助，讓沈沛雪驀的起了一絲憐憫之意。

　　‘不對不對，我在亂想什麼。這家伙才不可憐哪，只是太可惡了，我還得繼續嚇嚇他。’沈沛雪打定主意，當即冷笑著道︰“告訴你，我們可是黑社會！”

　　“嗯？”方翔眸子睜大，慢吞吞的打量著凶神惡煞般的飛龍等人，這才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黑社會也講道理吧。我好像沒什麼得罪各位的地方吧。”

　　“這…”沈沛雪再次無語，無論如何也得承認，自己對方翔的氣惱，都只是主觀意識作祟。客觀上來說，昨天撞壞他的車子，錯完全在自己。今天中午的跳樓事件，方翔也沒有半點得罪的地方。雖說那句‘我不會為了女人跳樓’，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太過丟臉。

　　飛龍等人也是一陣大眼瞪小眼，實在搞不懂這家伙的有恃無恐，到底是有所倚仗，還是大腦缺根弦。

　　望著一臉無辜的方翔，沈沛雪只恨得牙癢癢的，方翔言語毫不犀利，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威脅性，卻每每佔住了道理，讓自己啞口無言。雖說沈沛雪出于黑道家庭，更有著一個被道上兄弟稱為沈三哥的黑道大哥，但是本質上來說，沈沛雪討厭黑道上的一切，她除了有點頤指氣使的高傲性子外，倒也沒有沾染上多少黑道習氣。所以‘道理’兩字，在她面前，很多時候還是行得通的。

　　而沈沛雪約方翔前來，本意上也不是為了教訓他，沈沛雪的心智很成熟，她很清楚，無論是憑借道上的力量狠狠教訓方翔一頓或者是憑靠自家的財富在人前奚落挖苦方翔，都脫不了‘報復’的大帽子，而自己被方翔輕視而丟掉的面子，也絕對不會找回來。常言說的好，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換個方式詮釋一下，就是‘在哪方面丟掉的面子，就在哪方面找回來。’

　　所以沈沛雪想了一個自認為很妙的招數︰讓方翔日後天天陪著自己上下學，充任自己的護花使者，如此一來，方翔曾說過的那句豪言壯語就成了一句空話，旁人只以為他始終是在追求自己，而自己丟掉的面子也就從方翔身上找回來了。

　　為了讓方翔就範，沈沛雪也想到過恫嚇的招數，只是想到這家伙敢從三樓一躍而下的勇氣，沈沛雪覺得還是靠懷柔政策、成功的幾率比較大。所以才想到了‘宿舍聯誼’這一招數，藉此一點點的逼迫方翔就範。

　　懷柔歸懷柔，不過有個機會嚇唬方翔一下，沈沛雪倒還是喜聞樂見的，所以朝飛龍使了個眼色，櫻唇輕啟，冷冷的道︰“方翔，如果我現在就將你臭揍一頓，你是不是認為黑社會還是很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