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往事

　沈沛雪雖然回房而去，只是她臨去之際那醋意盎然的話語所營造出的尷尬氣息，卻是始終在餐桌上縈繞。

　方翔寧可與十個師千帆對決，也不願在這種氛圍下呆坐一秒，風卷殘雲般的解決掉飯菜，強自一笑道︰“小影姐，學姐，你們慢用。”

　方翔急匆匆的回房，只是看那狼狽的身影，怎麼看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美眸落在嬌靨緋紅的卓笑影身上，林詩韻縴柔的嘴角挑出一抹意味復雜的笑意，卓笑影被她古怪的神色弄的頗有些無所適從，忍不住嗔道︰“詩韻姐，你笑得真詭異。”

　林詩韻抿嘴輕笑，壓低聲音柔聲道︰“怕不是我詭異，而是你心頭有鬼吧。”

　“我有什麼鬼？”卓笑影雖極力反駁，只是卻也猜到了林詩韻的隱晦含義，嬌靨越發的紅艷欲滴。

　林詩韻輕笑著道︰“你以前對方翔可是比較冷淡的，除了謹守禮貌外，我沒有察覺你對他有半點的親近之意。可是今天晚上這麼殷切，我想不僅僅是因為他救過你的命吧。”

　林詩韻雲淡風輕的話語中，多少有些尋幽探秘的意思，她不是喜歡探听隱私的人，只是她將卓笑影與沈沛雪都當作好姐妹來看待，自然不希望二人原本融洽的關系因為一個男子而變得不睦起來，所以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探明卓笑影今晚的表現是否是因為心動的緣故。

　林詩韻赤裸裸地話語入耳，卓笑影羞不可抑，差點將螓首點到桌子上。只是片刻的羞赧過後，她重又抬起頭來，雖說眉宇間羞思涌動，卻不去避開林詩韻探詢的眼神，正色答道︰“詩韻姐，我以前給你講過，我十五歲那年遭到綁架，結果被一個過路男子救起。”

　“知道，你的傲大哥嘛。你經常掛在嘴邊的，智勇雙全的典範。林詩韻半闡述半玩笑的調侃一句，只是望著卓笑影面上舒心的笑意，一愣過後不由的失聲低呼道，“不會吧？莫非他是…”

　林詩韻停口不語，美眸瞟向方翔地臥室，一臉的不可思議︰“這世界也太小了吧。可是你說過當時風雨交加，你根本瞧不清楚對方的長相，眼下為何這麼肯定的認準是方翔？”

　“感覺。”卓笑影神色一整，語調歡快的道。“他當時抱過我，那種感覺很安心很愜意，其實仔細辨別，他的語氣與五年前很像，只是少了一絲稚氣，多了點滄桑的味道。”

　林詩韻早就知道方翔不凡，而當日與方翔的交談中，她也得知方翔曾游歷天下，所以對他救了卓笑影一事，也不覺得有多麼的難以接受。只是感慨人生何處不相逢。“滄桑的味道？”林詩韻隨口重復著，望著卓笑影嘴角那一絲醉人地笑意，心頭一動，當即笑著問道，“小影，朝思暮想的男子出現在眼前。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美夢成真？”

　林詩韻單刀直入。毫不拐彎抹角，朝思暮想一詞，倒是毫無半點的牽強，卓笑影的確在林詩韻面前無數次的提及她的傲大哥，到了後來，連向來視天下男子如無物的林詩韻都很想見識一下卓笑影口中的奇男子到底是如何的奇法！

　卓笑影聞言先是一怔，繼而羞的無地自容，輕輕跺了一下腳。不悅地嗔道︰“詩韻姐。你…你亂講什麼哪，什麼美夢成真？不錯。我一直期盼再次見到傲大哥，可那只是因為我想當面向他說一聲謝謝，再有，我想知道他的情況，想要知道他過的好不好，僅此而已！”

　卓笑影說到最後，不由的加重了語氣。林詩韻聰慧的很，自然知道這種情形下、人的語氣若是變重，一種是因為遭到旁人誤解而心感不悅，另外一種，自然是惱羞成怒地表現了。

　林詩韻越看越覺得欲語還羞地卓笑影，是屬于後一種類型。林詩韻心頭驀的有些煩，有點亂。

　李東城與兩個刑警快速趕到林詩韻的家中，兩個刑警在屋外守候、兼任警戒，李東城則與林詩韻在客廳詳談。

　這個空當，卓笑影敲開了方翔的房門。

　“傲大哥，我…”卓笑影欲言又止，不知為何，見到方翔後，她的一顆芳心就止不住的砰砰亂跳，平素里縝密的思維都變得紊亂起來。

　一句傲大哥，卻是讓方翔一陣汗顏，訕訕的撓撓腦袋，笑道︰“小影姐，你還是叫我方翔吧，其實論生日你還大我幾天。當年地我是少年心性，總是希望有個弟妹讓我照顧一下，所以看到一些同齡人，總希望他們能敬重我，稱呼我一聲大哥，呵呵。”

　方翔難為情地自曝短處，卓笑影聞言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方翔當年救助卓笑影，一切緣于偶然。五年前，離開家鄉近兩年的方翔與好友龍一結伴回到國內、四處游逛。一個風雨交加地夜晚，二人在浙安省中京市郊區的一處涼亭內避雨。可巧的是，遠遠的瞧到兩個男子抬著一個口袋進入一個破舊的小巷內，神情間頗有些鬼祟。方翔與同伴起了懷疑，加上青春年少、熱血沖動，這便悄悄尾隨其後。二個大漢進了一處民房，而民房里共有十多個大漢。原來這是一個匪徒的窩點，他們綁架的是一個漂亮的女學生，從綁匪的污言穢語中可以得悉，女生的父親是警察，在一次抓捕行動中將匪徒的大哥擊斃，他們今天要來個父債女還，在殺死女生之前，他們甚至還打算好好享受一番，而且要將實況錄像交給她的警察父親，活生生的氣斃他。

　匪徒手中都有槍械。當時地方翔雖狂傲，可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在槍林彈雨中保護人質安全，所以方翔的同伴龍一偷偷摸到屋後切斷了電源，而在一片漆黑中，方翔陡然出手，以他的深厚內力，憑借微光就可以瞧清屋內一切，一番辣手施為，輕易的將十多個大漢制伏。然後將差點遭到厄運的女生救出。

　這女生就是卓笑影，做警察的父親得罪了一個犯罪團伙，禍及家人，幸好卓笑影遇到了方翔，保全了清白與性命。而經此一事，卓笑影更是對犯罪分子恨之入骨，堅定了日後報考警校的決心。

　當時方翔報警後，將嚇得魂不附體的卓笑影抱出胡同、來到主干道，警車出現地時候，不想與警察糾纏的方翔揮手作別。二人接觸極為短暫。而急風驟雨的夜晚，驚恐失神的卓笑影也壓根瞧不清楚方翔的長相。

　其實當時的方翔倒是瞧清了卓笑影的長相，只是這件事對卓笑影來說是刻骨銘心值得一輩子紀念的大事，但是對方翔而言，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畢竟當時的他心中常懷俠義之心，路見不平總是要去管上一管，如此一來，即便算不得日行一善，可也做了不計其數地好事。再者他性子瀟灑。也不指望日後有何回報，好事做過就算，自然也就無意去記住旁人的相貌了。

　“方翔，不，傲大哥，我還是叫你傲大哥吧。叫方翔我總覺得怪怪的。”沉溺在往事之中。卓笑影心頭總有幾分化不開的甜蜜。望著方翔的眸子中，更是柔的能滴出水來，低聲道，“如果沒有你，我即便不死，也已經毀掉了。當年我害怕的說不出話來，一直沒有向你說聲謝謝，想起來自己都覺得有些慚愧。”

　“謝什麼哪。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感動了。”方翔不以為意的呵呵輕笑著道。

　方翔神情瀟灑的很，卓笑影也就不在往事方面談及太多。免得留給方翔一個矯情的感覺，關切地又道︰“傲大哥，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我一直都很掛念你，你過的好嗎？”

　有佳人如此關心自己，方翔也覺得心頭舒坦，笑呵呵的道︰“還不錯，後來我又出國了，到了M國。在那里發展了一點小事業。再後來，我覺得那種生活不太適合我，加上我做買賣賠了錢，所以就一窮二白的跑了回來，算是從頭來過了吧。”

　方翔戲謔的話語中多少有點自嘲之意，他語焉不詳，卓笑影也無法發表意見，這便輕笑著點點頭，柔聲又道︰“傲大哥，你那個朋友哪？我記得他的名字很怪，叫龍一，呵呵，很有趣啊。”

　“龍一？”方翔從容地面上陡然現出一絲尷尬之意，強自一笑道，“他姓龍，家里四兄弟排行第一，所以我叫他龍一。他眼下留在M國，其實他本來就是籍華人，只不過當年跟他老爹鬧了矛盾，偷偷地溜出來想要周游世界、這才跟我結識。龍一眼下是一家小廠子的老板，混的還算不錯。我從M國回來之前，他跟一個小富豪的千金訂了婚，如果不出問題，今年年底也該結婚了吧。唉，他年紀也不小了，希望他能早點完婚。”

　方翔話語中很有些希冀之意，卓笑影只道他兄弟情深、所以即便遠隔重洋也是如此關心龍一的婚事，其實她卻又哪里知道方翔真正的想法。

　二人交談幾句，卓笑影起身告辭，正要開門之際，卻又扭頭望著方翔，語調悠悠的道︰“傲大哥，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再見到你，也不僅僅是要謝謝你，我…我…”

　卓笑影囁嚅著說不下去，螓首終無力的垂下，透過眼角輕輕瞥了方翔一眼，那一絲銷魂噬骨地柔情綿綿，卻是輕易地將她的心事吐露。

　此時無聲勝有聲！佳人近在咫尺，吹彈可破地嬌靨上羞思涌動，憑添了無盡的誘惑氣息。方翔心神搖曳之際，卓笑影卻是沒有繼續逗留，輕輕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