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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賊子》第36章
第三十八節 舟娘(二)

「噯喲,挨黑兒遇到你這爺豺的侉子,舂得美唄……」隱隱的浪叫從蘆葦蕩子的另一邊傳來。

天色剛過黃昏,才入夜,李臣正在沂水邊一隻搭著稻草棚的舸上,藏在蘆葦彎裡,隨風搖晃著,陣陣漣漪沿著小舟漾開來,棚子破,半身高的茅柴門上胡亂裱著些粗染的紅布,被風吹得如幡兒似地飄揚,「呼哧」做響。

崔啟年早年四處闖蕩,地方人情隱事見得多,按他說的,找河邊船屋的娼婦,便得先看紅頭幡,不成文的土規矩,哪個在船上留宿過夜的相好,若是覺得婆娘夠風騷,下回來,便得奉上兩指寬的紅布,系到門邊當綵頭,和往後妓家雲集的秦淮河花船有幾分相似。

當然,規模格調都差得多,挺土氣。

「哪的紅布多,咱就去哪家。」啟年拍著胸承諾,「這喚口碑,不是姿色好,便是有幾招絕活兒,保管船上的婆娘伺候得咱倆滿意。」

李臣一行人出得青州,在連通徐州南北的沂水尋了艘小船,溯流而下,晝行夜止,過東安、臨沂、開陽,比起戰禍連綿的青州,徐州要太平得多,州牧陶謙推行屯田之法,「巡土田之宜,盡鑿溉之利」,將偌大個州治理得民殷國富,家家戶戶安居樂業。

郡縣中皆有西域風格的浮屠寺,州府又有信佛免役的條文,沿途常見口誦佛經的教徒,此時佛教尚未大興,而且明帝時。楚王英謀反,這劉英偏又是個佛教徒,自此避上位者忌,佛教幾乎無人問津,直到現今,才緩緩恢復了元氣。

這時候的徐州——特別是下邳彭城數郡,乃佛教的大市場,不但黎民,就連官吏也多信佛。香火日盛,信徒不絕,從這方面,也能略看出此地地富饒。

「這教義真新鮮,咱就不祈求來世,活著時好酒好肉過得舒坦便成。」崔啟年說。

「倒是官府有意為之,以宗教對付宗教,否則怎麼徐州少有黃巾作亂呢?太平道拉不到信徒。」李臣倒看出了蹊蹺。

他也不信佛。不過路上也參觀了幾座寺廟,當風景看,有回和接待的住持閒扯,隨口說了些後世的典故,無非是那種後代人耳熟能詳的。「風動旗動心動」之類的佛經玄學,惹得住持虎軀直震。大歎不己,直說有悟性慧根,不去剃度簡直對不住佛祖。

「咱指望日後安穩發達了,養滿屋子美婢嬌妾開後宮的人,受不得那規誡。」他瞎想著,「夜夜春宵花燭,哪來得空閒時光。嘖嘖,多美多快活。」

其實話說回來,李臣表面上輕鬆自在,心頭卻甚為煩惱,和嫂子的那點兒破事堵在胸腔中,讓人鬱悶。

待到了東海國郯郡,崔啟年按捺不住了。說了幾遭。李臣也是有點自暴自棄的心理,暗暗對胯下之物唾罵道。「憋得你讓咱起騷情,好哇,今兒便要累死你。」

趙子龍是不肯去的,說多了反而讓他起嫌棄鄙視之情,兩人背著他摸出了縣,賴漢眼賊,入城前就瞟到了河畔蘆葦蕩子裡泊著幾艘船屋。

「想節省些,兩人一條船一個婆娘也成。」崔啟年到了地頭,倒有些扭捏,平原國庫房空,這回帶地財貨也不寬裕。

「你口味真重,真要做連襟啊?」李臣沒好氣地說,「你願意,我還不樂意呢,別亂了輩分。」

當下就選了兩艘船,約好半時辰後岸邊見,解了捆樁子上的索繩,舟兒載著人,慢慢蕩進了蘆葦叢中。

萍水相逢,逢場作戲的勾當,他本來極不喜的,倒不是李臣有多正義凜然,食色天性嘛,只是覺得沒情調,黑燈瞎火的和個初見面的婦人幹那事,說穿了,和舂塊豬肉有什麼區別?

「你……先把衣衫解了罷,有風,當心吹到水裡,掛門後鉤子上。那婦人背朝著他,正地脫著外裳,聲音虛虛的。

上船前仔細瞟過,三十出頭的模樣,長得頗端正,皮膚白皙,眼角略有些淡淡皺紋,如不是手中地老繭,倒不像個鄉下婆娘,只不過很靦腆,說話低頭垂眼,細聲細氣。

便是賣肉,也得吆喝,方才別船的婆娘見來了客,憋著嗓子嬌聲嬌氣地直喊,「喲,來咱這兒。」就她畏畏縮縮地不吭聲。

「喔。」李臣扇著鼻子,船屋裡殘留的味不好聞,棚頂也破著窟窿,抬頭能隱約窺見繁星,辦起事來,很有點野合的感覺。

沒一會功夫,婦人只剩了小衣,頸脖窩窩一片白綿綿的,她把皺成一團地被褥稍鋪得整齊,垂頭跪坐著,打著哆嗦。

這閱人無數,不知滿足過多少船工的婆娘,還沒初回做嫖客地李臣鎮定自若,瞅著如個第一次入洞房的閨女,身子直顫動,胸前隱在花肚兜下的那對大白兔子,上下起伏,倒是豐滿澎湃。

「緊張個什麼。」李臣啞然失笑,見她這怯怯的模樣,吹了吹地板上的灰,盤膝坐了下來,也不急色。

「不……不緊張。」婦人結巴道。

「好唄好唄,那說會兒話,你是哪兒人?」

「沛……沛縣人。」

「沛縣好地方啊,高祖皇帝的老家。不過怎麼來郯郡了,隔著幾百里路呢。」

「豫州那邊亂,一打仗兒,殘兵逃過境,踩得莊稼沒活路,村裡人都朝東海這邊逃荒。」

沛國正臨著豫州,這時候正值黃巾死灰復燃,渠帥於毒挾數十萬眾,席捲兗豫兩州之際,豫州刺史郭貢、兗州刺史曹操疲於鎮壓,徐州靠邊界的一些郡縣都受到了波及。

「也是個苦命人。」李臣想,本來就不太熱切地尋歡心思,又暗淡了幾分。

說了通話,婦人情緒似乎安穩了些,輕吸了口氣,眼睛餘光偷偷窺著這古怪的恩客,奇怪他為何還沒過來。

換了以往那些漢子,早噴著炙熱的鼻息,伸著長舌在自個臉上啃來啃去了。

她拂了拂粘在頰上的髮絲,正準備忍著羞意,脫個赤裸精光,鑽進被褥,好完成買賣時,聽見一陣嘩嘩啦啦拍水的響動,然後小舟猛地朝右側歪了歪。

有旁人爬上來了。

李臣站起身朝外望,船頭蹲著個小黑影子,濕濡濡地滴著水,看不清模樣,再細瞧,居然有兩個腦袋,一高一低,四隻亮亮的眸兒,寒磣磣的。

倒把李臣嚇得退了兩步,厲聲問,「誰?裝神弄鬼地!」又冷眼望向婦人,琢磨莫非遇到如後世仙人跳那種誆騙敲詐地伎倆了?

「……我不是鬼。」影子冷冷地說,聲線稚嫩,是個女娃娃。

「寶兒麼?」婦人慌張地揉了幾把臉,想過去、可此時的情景不好讓孩子瞧見,「快……快回去,你來這幹啥?」

「花豆想娘了,我便帶它來尋你。」她說,又有幾聲應景地汪汪犬吠,李臣這才瞧清,哪是什麼雙頭怪物,是個女孩兒抱著只半大的土狗。

花豆大概是那隻狗的名字吧。

「胡鬧,都打擾娘幾趟生意了,」婦人急道,略帶著點哭腔,「乖閨女,回岸上去,娘給你和白豆買條大喜頭魚,和豆腐蒸著吃,可香哩。」

「我不要魚,只要娘。」女孩凶神惡煞似地瞪向李臣,土狗養得家,通靈性,懂主人心意,磨著牙,嗚嗚發出威脅的低吼。

李臣算是看明白了,這舟娘的女兒不樂意娘干皮肉買賣,千方百計地找借口來干擾,人世間的炎涼悲歡,令人唏噓。

「老爺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她經不起踹的。」婦人怕李臣發惱動粗,也不顧自己的不雅模樣,橫擋到他面前,小小內裳遮不住混身白肉,月光下耀花人眼。

聽語氣她閨女以前幹這事時,驚擾了客人的興頭,還被歹毒漢子狠狠踹過幾腳。

女孩咬著唇,故意用力蹦了幾蹦,小舟經不起晃,差點翻,倔強地說,「誰敢踢我,花豆的牙已經長硬了,能咬他!」

「沒錢,那明兒咱家吃什麼?」婦人聲音拔高了,氣急敗壞地衝出去拿巴掌扇,又不忍心,瞧著手抬得高,卻輕輕落下,只能推著趕,「滾,不然娘把花豆賣縣城肉鋪子去。」

好陣子喧鬧,最後女孩兒抽泣著,跳下船,在水中抬著頭,仍盯著李臣不肯移開,那眼神憤憤恨恨的,良久,才背著狗翻開蘆葦,朝岸上游去。

「死孩子不懂事,待會少給點錢也成。」婦人擦著淚說。

李臣歎口氣,他哪還有那心思,搖著頭,「你去把衣裳穿好吧,我還有隨同的人在別船上,陪著說會話,到時間了把船划回去,錢照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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