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新聞事件(下)
孕花從蝕月招牌旁不停除落「穿著黑煮厚風衣的炮勃本編聯山德記者。頂著風雪衝出大門,在報社同事們驚愕的目光中,鑽進了墨綠色的
車。
軍車向著都南郊的軍事機場駛去。
車廂中的伍德看了一眼鮑勃嘴唇裡叼著的細煙卷,感受著對方心中的疑惑與震驚,聳肩問道:「你以前見過軍神大人嗎?」
「很多年前老總統葬禮時。遠遠見過一面炮勃主編望著車窗外急後掠的雪花,眉尖深擰,深深吸了一口煙,忽然現因為走的太急,居然拿錯了一包女士薄荷煙。
低聲罵了兩句髒話,他將纖細的煙卷在指間擰斷,下意識裡搓成紛舞落下的煙絲。
「你很緊張。」
伍德揉著痠痛的膝蓋,盯著主編手指間落下的碎煙絲,不可置信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聯邦最出名冷靜甚至是冷酷的主編先生,居然也有採訪前緊張的時候。要知道你採訪過前後三任總統,居然還會在意這些?」
「總統經常接受採訪,但元帥自從回到費城之後,再也沒有接受過採訪
炮勃主編揮動著手指反駁道。略一停頓後,他自嘲地笑了起來,繼續說道:「好吧,這些都是假的,我就是緊張。」
「當東我在都大學新聞系的時候,就採訪過當時的國防部長,可這又算什麼?還記得那一年都學生會和老兵協會聯手搞大遊行,結果有個從機油配比實驗室來的蠢貨,居然把元帥的畫像燒了。」
「噢,那時候元帥還不是元帥。是師長,就和許樂現在一樣,是聯邦重點培養的戰鬥英雄偶像。」
「那個蠢貨被我們學生和坐輪椅的老兵憤怒地揍成了豬頭。」
炮勃主編呵呵笑出聲來,根本不在意高行駛車輛的搖晃,帶著一絲回憶的感慨,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意味,眯著眼睛感慨說道:「你不明白元帥對我們這些二三十年代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作為最需要保有獨立精神的新聞記者,我本不應該崇拜任何人,但剛才那位軍官說我們可以採訪元帥時,我才現。原來從大學到現在,我一直在偷偷地崇拜仙」像個狂熱的追星族那樣。
伍德聳聳肩,取出一根藍河烤煙點燃,說道:「整個聯邦難道不都是這樣?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元帥為什麼這時候會安排這場專訪?」
炮勃微微蹙眉,看著窗外越來越近的軍用機場建築和隱藏在建築裡的飛機,說道:「我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怪異,或許,,和今天生在許樂身上的新聞有關。」呼嘯的空氣吹的停機坪上白絮亂上九天。強大的推動力帶動著高飛行器瞬間撕破冰冷的冬日長空。向費城方向駛去,短暫的十丹分鐘之後。只來得及攜帶簡單採訪設備,甚至連專業相機都忘了拿的兩名著名記者,便來到了那座聯邦最著名的湖畔莊園中。
費城李家的安全措施異常嚴密,聯邦第一軍區的直屬安全部隊散佈在建築四周,強悍的精銳軍人目光銳利警懼地注視著任何動靜,無論是田畦裡沒有什麼聲息的蛙還是池中被寒冷變得越來越懶的魚,都能感受到一股與往日截然不同的緊張肅然氣氛,正在這片莊園四周瀰漫滲透侵蝕。
「作為一名狂熱的崇拜者,我曾經兩次來費城旅遊,還通過期刊瞭解過李氏莊園的構造。這裡的冬天比都要溫暖很多,尤其是這片湖。你別看著藍水清湛透著冽意;實際上裡面混著大量的高山溫泉,水溫非常令人愉悅
炮勃主編和伍德記者跟隨韓少東軍官,接受了嚴苛的安全檢查,向著莊國裡面走去,一路所見緊張肅厲景象,令他們的心情無來由地緊張不安起來,為了驅散這種不安,主編先生開始用沙啞的聲音為伍德講解此間的一的。
「二位請進,我就不陪同了。出來的時候,我會在外面等候二位。」韓少東將兩位記者帶到一座宅子前,微笑著離開,離開之前解釋道:「門後的房間現在暫時處於聯邦數據保密條例的權限範圍中。我的權限不足以進去。」
裡面是什麼機密之所在?炮勃和伍德疑惑不安地看著面前緊閉的木門,身前光滑深色烏暗的名貴木的板。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踩上去。踩了上去,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緩緩推開了這扇門。
沒有什麼充滿星際科幻味道的變形金屬機甲,沒有無數交頭接耳擬定太空戰略的大人物,門後只有一間房。
空空蕩蕩的一間房,房的盡頭有一張床,床上鋪設著厚實但看上去便感覺輕柔舒服的被縟,像雲朵般蓬散的被縟間躺著一個乾瘦枯槁而疲憊的老人。
深褐色的斑痕,在鬆弛的面部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老人緊緊閉著雙眼,沒有什麼血色的唇角無力地耷拉在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年在戰場上消耗了太多精力的緣故。老人顯得這樣疲憊,疲憊地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永遠的」,睡
十幾條極細的醫用數據線。從老人幹癟的身軀上連接,然後繞過床頭,進入隔壁的空間,有一面高約三米的極大的玻璃,將這個空曠的房間與旁邊的空間隔絕開來。
在玻璃的那邊,有十幾台聯邦最精密先進的醫療設備,有十幾名聯邦最優秀的醫學教授,有十幾名軍方最重要的將領,他們在忙碌地觀看數據,跟蹤生理指標,他們在無助的憤怒,憤怒地嘶吼,嘶吼著無望。
玻璃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鮑勃和伍德能看到那些非常熟悉的軍方大佬們扭曲陰沉的臉,誇張的手臂動作和隱約能夠猜到意思的口唇翕動。卻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這一幕就像是一出荒誕的啞劇,可問題是這個宇宙裡有誰能夠請到這麼多聯邦高級將領前來做演員?
明白了一些什麼,鮑勃和伍德難以自抑地呼吸急促起來,緊握著錄音筆,怔怔地望向床上如雲棉被中那位瘦削而蒼老的身軀,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們非常清楚,自己看到的這一切,絕對就是歷史,而且大概是歷史上永遠不會被遺忘的時間點,只要聯邦還存在,這一幕就會永遠被記錄在聯邦教科書中,」
身為新聞記者,能夠出現在歷史的現場,那是最大的殊榮,更何況是這樣的歷史,但是這兩位出色新聞記者的心中,沒有一絲職業興奮,也沒有一絲期盼,只有無窮無盡的緊張悵然不安與恐懼。
「坐吧。這是單向玻璃,不過是對我單向,我可不喜歡裸著身體躺在這兒給他們觀察,雖然他們是醫生,但我不是帝國那位大師範。」
就在這個時候空曠的房間內忽然有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床上那位瘦削的老人,忽然睜開了雙眼。望著門口兩位記者說道:
「我喜歡看他們在裡面忙來忙去,感覺就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戰場,網入伍的時候,我最喜歡看著那些文弱的醫療官扛著治療艙狂奔,呵呵。」
床腳處預備好了兩個沙,茶幾上擺放著水果和泡好的管蔭綠茶,玻璃煙缸旁擺放著兩盒軍中特供的白盒三七。
炮勃和伍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呆愕望著床上的軍神老爺子,很長之後才有些慌亂地問好,然後跌跌撞撞地坐進了舒服的沙中。
「很高興你們能同意前來做這個專訪。」
半倚在病床上的李匹夫溫和說道,老人的聲音沙啞中帶著石礫磨擦的異響,依舊堅定有力,卻又有些令人心悸。
抹掉額頭上的汗珠,鮑勃主編進行一番連續的深呼吸,憑籍著強烈的職業精神穩定了心情,認真回答道:「元帥大人,這是我從業以來,甚至是都特區日報創刊以來最大的榮幸。」
這是真心話,從這一幕幕畫面中可以得出某個推論,馬上即將開始的專訪,或許便是病床上這位活著的傳奇此生最後一次接受採訪。能夠有幸參與其間,鮑勃和伍德感佩莫名。
「既然是採訪,我想有必要先做一個自我介紹。」
瘦削的老人緩緩開口說道,病房內的燈光非常明亮,耀白一片,根本沒有任何黯淡的悲傷感覺,就如他這傳奇的一生,壯麗始終。
炮勃記者眯著眼睛取出了自己最習慣的紙筆,伍德記著輕輕打開了錄音筆。認真傾聽著床上傳來的沙啞聲音。
「我叫李匹夫,在費城出生。這輩子做過三份工作,十二歲之前在修身館裡練習時,曾經做過清潔兼職,後來十四歲時,短暫幹過一段時間費城東苑廣場的草坪修剪。後來我參軍入伍,從那以後,這幾十年的時間,我一直在當兵,再也沒有幹過別的。」
「新兵網入伍,我們班長在演習中摔死了,上級很憤怒,不知道為什麼就挑中我這個新兵蛋子接了班長的職位。從班長到排長,再到連長營長,團長師長,一直到最後,我在部隊裡陞官升的很快,從來沒有擔任過副職,也沒幹過旅和軍這兩級。」
「說到只幹過三份工作,十年前我退平來後,曾經想過繼續去東苑廣場剪草,但被政府以安全名義否決了,對於這一點,我這個老兵表示非常不滿惡」
炮勃主編停下手指的記錄,抬起頭來怔怔望向床上那位陷入回憶中的軍神老爺子,有些不安和傷感地想道,和許樂那件事情比起來,這才是真正的新聞事件,會令整個宇宙都悲傷的新聞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