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我和皇宮有個約會 第九十三章出師未捷身先死
傅悠然喜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說罷幾步跑到門前,打開門來,趴在門上的齊亦北險些跌進門來。
齊亦北尷尬地咳了兩聲,將傅悠然拉出門外低聲道:「你做什麼去?」
傅悠然不答反問:「墨小子這個時辰會在哪裡?」
「你找他做什麼?」
「找他幫傾城的忙啊,點化那個木頭師兄。」
齊亦北一臉不解,「他能幫上什麼忙?」
傅悠然笑嘻嘻地道:「當然能幫上,我不也是靠他的幫忙才能跟你在一起?」
齊亦北琢磨了一下,臉色突地一變,「你……胡鬧!你怎可讓傾城做那種事!」
傅悠然莫名其妙地道:「有什麼不可以,我又不是沒做過。」
「你……」齊亦北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那怎麼一樣!」
傅悠然瞪著齊亦北,「有什麼不一樣?」
齊亦北長眉緊鎖,話語中已有些薄怒之氣,「她不是你,你有沒有為她想過,一個女子做出這種事,只會讓男人覺得她……覺得她淫穢不堪,又怎會敬她愛她?到了那時,你教她如何自處?」
傅悠然怔了半天,待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臉色漸漸蒼白,心口像是被狠狠的揪住,又酸又痛,緊抿著嘴角緩緩地點著頭,「原來這就是你的真正想法,我總算明白了。」說著話,眼淚就轉在眼眶之中,卻固執的不讓它們落下。
不能哭,哭,就是輸。
齊亦北嚇了一跳,猛的想起自己話中的歧意,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傾城不是你,她師兄也不是……」
傅悠然掙開齊亦北伸來的手掌,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聲音輕到不能再輕,「我自然不是她,所以你才不在意的接受我麼?因為我不是你心中在意的人,所以即使做出那樣的事,你也可以不在意麼?」什麼喜歡她,竟是假的麼?
二人在門前爭執,在屋裡聽了半天的顧傾城覺得話頭不對,急走兩步出得門來,「你們怎麼了?」
傅悠然微仰著頭,大大地睜著眼睛,就是不讓眼淚滑落,微有些哽咽地自嘲道:「傾城,看來我幫不了你了,你們……」吸了吸鼻子,似再忍不住一般回過頭去,「我先回去。」說罷也不顧齊亦北,飛快地跑下樓去。
「悠然!」齊亦北懊惱至極,明白自己犯了個不可饒恕的錯誤,朝著顧傾城急道:「我現在沒空管你,你顧好自己罷,自動獻身的方法不可輕試,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商量。」說著也要追下樓去。
顧傾城一臉驚色地道:「什麼自動獻身?」
齊亦北停下腳步,愣愣地道:「悠然她……不是給你出的這個主意麼?」
「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短暫的錯愕過後,顧傾城臉上飛紅一片,「表嫂說她與瑋天演了出戲,讓你覺得她們互相傾慕,你便受不住刺激向她表達愛意,所以讓我傚法,找瑋天配合試探師兄的心意,又怎會是……」說到這,臊得再說不下去。
這話不說還好,這話一出,齊亦北一張俊臉忽紅忽白,真想揍自己兩拳,欲哭無淚地道:「我這回可當真死定了。」
人聲漸遠,顧傾城覺得好笑至極,什麼時候向來優雅的太子哥哥會這般不顧形像,連他向來體虛的「事實」也忘了掩示,直接從二樓躥下樓去,生怕誤了一點時間。
回過頭,顧傾城的臉上還掛著笑意,可下一刻,那笑意便僵在她的臉上,通往二樓的另一條樓梯上,木青醫正站在那裡,怔怔的望著她。
「師兄……」顧傾城只說出這兩個字,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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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亦北追出雲來居,此時已近午時,街上人流湧動,心急的左右看看,卻沒發現傅悠然的身影,又想到傅悠然剛剛說「回去」,她能回的只有兩個地方,墨府或皇宮,叫榮升趕回宮去,自己則一路奔向墨府,心中不斷責怪自己說話不經大腦,對傅悠然,愛她寵她尚覺不夠,又豈會對她有那種不堪的想法。
不過不管齊亦北去哪裡,都注定要撲個空了,傅悠然一路跑出雲來居,淚水第一次不受控制的滑下面頰,三年了,除了她爹過世,她已有三年不曾哭過,就算山哥骨哥下落不明,她也是強忍著難過不讓自己落淚,因為她爹說過,不能哭,哭,就是輸。
卻沒想到,原來哭竟是這麼容易,只需那人輕巧的一句話,她便恨不能將體內所有的水份流出去,憋得眼眶酸疼,著實難受。
傅悠然不知自己能去哪裡,思來想去,還是去墨府,那裡畢竟是她名義上的家,無論如何,還有一個關心她的義父和一個沒正經義兄。
事情就是這麼巧,上天大概下定決心不讓齊亦北順利過關,傅悠然朝著墨府的方向剛走幾步,一輛馬車經過她身邊,駛過去,又停下,車簾被人由內掀開,一張清秀的面孔顯露出來,藍袍玉帶,髮髻輕挽,溫和自然,竟是齊宇西。
齊宇西跳下馬車,迎上傅悠然,見了她臉上的淚水,錯愕道:「你怎麼了?」
傅悠然胡亂擦了擦臉,再搖搖頭,二話不說先上了馬車,齊宇西左右方向看了看,沒見著熟悉的身影,遲疑一下,也跳上車去,放下車簾的瞬間,傅悠然再忍不住堵在喉中的酸澀,將臉伏在膝上,嗚嗚咽咽的,竟哭出聲來。
齊宇西不明所以,卻也不予追問,吩咐車伕將馬車駛向皇宮,傅悠然抬起頭來,滿面淚痕地道:「不要回宮。」
齊宇西也不勉強,「想去哪裡?」
傅悠然呆呆地搖搖頭,齊宇西笑道:「既然不知道去哪裡,就陪我去個地方罷。」而後便向車伕吩咐個地方,坐回傅悠然身邊。
傅悠然繼續她的痛哭事業,她有許多事值得哭,比如她第一次叫娘,山哥和骨哥的離去,山寨的解散……她都忍下了,俗話說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於是這次便如滔滔江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齊宇西也不擾她,任她發洩,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早已駛出京城,傅悠然這才抽抽答答的抬起頭來,掀開車簾朝外看了看,「我們要去哪?」
齊宇西遞過一條絲巾,笑道:「去一個不再讓你哭的地方。」
傅悠然抬眼望去,也不知到了哪裡,兩邊儘是荒地,連風景都少見,破涕笑道:「再走遠點把我丟下,光是回京我就得累死,還哪有力氣再哭?」
齊宇西但笑不語,待馬車轉過一塊高地,眼前赫然出現一片樹林,在這初冬時節,枝頭竟鬱鬱蔥蔥,間或著一些新芽,傅悠然驚詫地「咦」了一聲,將頭探出窗外,看著眼前的景致呆愣愣地道:「這、這怎麼可能?」
齊宇西笑瞇瞇地看著她,「心情好一些了麼?」
傅悠然縮回頭來,掀起車簾叫車伕停住,跳下馬車走到一棵樹下,輕輕撫上樹幹,是真的!
齊宇西吩咐隨從留在原地,信步走到傅悠然身邊,「前面還有好看的。」
傅悠然此時是真的沒空想那些讓她傷心的事了,隨著齊宇西走在林間,很奇怪,雖然只與他見過兩次,卻讓傅悠然毫無疑慮地相信他。
「美麼?」
聽著齊宇西溫和的聲音,傅悠然早已被眼前的景色驚呆,雙唇微啟,站在那裡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前是一個湖,面積不大,卻顯得小巧溫馨,湛藍的湖面沒有任何雜質,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嵌在那裡,映著空中的白雲,恍然間,竟讓人分不清哪裡是湖,哪裡是天,這裡哪是初冬,分明春風拂面,湖邊竟還開著些許野花,傅悠然不敢置信地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薄祅,喃喃地道:「我一定是在做夢。」
齊宇西像是這裡的常客,轉到一塊大石後,笑著拎出一隻酒壺,「上次放在這裡,居然還在。」
傅悠然接過聞了聞,「上好的汾酒。」說罷仰頭喝了一小口,咂著嘴,似是回味悠長。
齊宇西坐到一旁的草地上,兩手撐在身後,抬頭看著傅悠然道:「能說麼?」
傅悠然晃了晃手中的酒壺,低頭笑道:「你不是說過,不想說的事,問也白問麼?」
齊宇西笑笑,「我的確是鮮少問人事情的。」
看著他沒有罷休的意思,傅悠然坐到他身邊將酒壺遞過去,「像我這個年紀能有什麼傷心事?無非是男女間的瑣事罷了。」
於是傅悠然便將今日發生的事緩緩道來,隱去齊亦北最後的話不說,只說齊亦北因顧傾城惱了她,她一時生氣,便跑了出來。
齊宇西聽完後淡淡地一笑,「情之一事果然難測,不過你那麼熱心的相助傾城,也不見得全是為了她罷?」
傅悠然臉上一紅,又想起齊亦北對她的態度,眼底閃過一抹黯然,低歎一聲,「我自然也是為了自己。」
傅悠然的坦誠讓齊宇西輕笑半晌,而後歎道:「真是可惜。」
「可惜?」
「是啊。」齊宇西轉過頭來,對上傅悠然的眸子,「第一次見面,我還道你只是長信宮中的一名宮女,曾動過立你為妃的想法。」
除去兩人的關係不說,這話若在別人口中說出,那便是調笑輕薄,可偏偏被齊宇西說得雲淡風輕,事不關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