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刻舟求劍
「郡主,你要進去?」薛黎捧著果盤往皇后住的大帳走去,還沒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抬頭一看,是一個一直服侍在武後身邊的宮女,薛黎這幾天常往這兒來跟她們混了個臉熟,所以也不是很害怕。當下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果盤向她說明了來意,「我看有人摘了新鮮的野果,味道挺不錯的,所以就揀了些漂亮的來孝敬皇后。怎麼你們都在門外守著,不進去伺候?」
「郡主真是有孝心,怪不得娘娘喜歡你。」那宮女知道薛黎正受寵,所以說話也十分客氣,「只不過現在娘娘正在跟雍王商議事情,連我們都要在外面候著,所以我想你可能不方便進去,不如等會再來看看?」。
「這樣啊,那我站在這裡跟你們一起等好了。」薛黎想想自己住的地方離武後的大帳實在是太遠,來來回回不方便,所以索性抱了盤子跟幾個小宮女邊聊天邊在外面候著。
開始帳內還一片安靜,所以外面的薛黎跟小宮女們都是一臉輕鬆的在談天談地。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帳內的動靜越來越大,隱隱約約的聽起來像是母子倆吵了起來,那忽然拔高的聲音嚇的薛黎差點把果盤都摔了。
不會吧,這母子倆是怎麼了?沒想到一向對母親惟命是從的李賢竟然能跟彪悍的武後吵起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薛黎在心裡感慨著,但隨即想到的問題就是自己要不要迴避?
他們母子吵架一定不想讓人知道,這些個宮女是職責所在沒有辦法退避,但是自己杵在這裡就不好了吧。做人要懂眼色,,免得被無辜殃及池魚。薛黎當下就決定自己先迴避,抱著果盤正要向幾個宮女告辭說自己等會再來,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大帳的簾子忽然一掀,李賢竟然大跨步的走了出來。
李賢在門口看到薛黎,先是微微一怔。但並沒有跟她打招呼,然後是無視她的微笑,直接旁若無人的薛黎身邊走過。就在兩人擦肩而過,薛黎嘀咕李賢怎麼跟自己這樣冷淡的時候,李賢忽然丟了句「小心」過來。
他讓我小心什麼?薛黎被這句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她要讓我小心皇后?可是皇后那麼大權勢。真打算對我下手的話,我小心了又有何用?
在薛黎看來,這皇宮裡需要小心的地方太多,一時竟不知道李賢的提醒是指哪個方面。她正胡思亂想著,武後已經在喊人進去了。片刻之後剛才跟她說話地宮女帶話出來,說是皇后要單獨見她。薛黎聞此言,只得打消了偷偷溜走,等武後脾氣消了再來的主意,匆匆的抱著自己的果盤進去了。
相比較外面的陽光明媚。帳內的光線要昏暗許多,薛黎進帳眼睛瞇了好幾下才適應這裡地光線。朦朧中武後正一個人坐在正位上發呆,似乎連她來了都沒有發現。
薛黎知道皇后不喜歡在思考的時候被人打擾。所以不敢壓根不敢出聲,只是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跪坐在自己平常的位子上,等待著看她能什麼時候回神接見一下自己。
「黎兒。你恨不恨本宮?」就在薛黎自以為自己很小心沒有驚動任何人地落座之後。武後忽然問了這麼個問題。
原來她一直都發覺了自己地存在。薛黎心裡想著。同時也被武後那句問話嚇地差點滾掉。難道她以為我有什麼不臣之心。對我起了什麼惡感?薛黎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不敢有半分怠慢。立馬以自己最真誠最無辜地口氣反問道「好端端地我為什麼要恨娘娘?」
「你為什麼要恨我。呵呵。沒想到你會這麼反問我。我當初拆散了你跟賢難道你當真一點兒都不在意?」武後輕笑數聲。一雙眼抬起來。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地。雖然沒有**裸地威脅。但是在那猶如實質地探究視線地掃視之下。任何人都覺得自己講不出一句謊話。
如果是以前地薛麗娘。一定是對皇后恨之入骨了。可是現在地薛黎倒要感激她當初地絕情了。所以薛黎倒不畏懼她地試探。很誠實地說。「那些事過去地太久。我已經忘了。所以我誰都不恨。」
武後看著她地眼。過了半響。終於確定她地話並無半分作偽之後。歎了口氣。失落之情溢於言表「連你都不恨我了。那為何賢還如此痛恨我?」
這個。人家母子之間地事她自然是不好插話地。雖然她明白李賢為什麼在這件事上不原諒母親。可是為了保命她也不敢亂說啊。所以當下薛黎只得低下頭做聾子。聽著武後像個普通母親一樣抱怨起兒子來。
「如果我現在讓你們再在一起,你願不願意?」武後說了一會兒,忽然卻提出了這麼個想法。她這一句話,可嚇得薛黎差點從坐墊上滾下來。
「你的意思是?」薛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在心裡默默祈禱,千萬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千萬別是我想的那個樣子。
「我現在左想右想,都覺得我當初的確是有些過分了,讓你和賢分開,給你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黎兒,你現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補償你們,讓你們重新結為夫妻,你說這樣好不好?」武後看似溫和地問著。
薛黎聽著這話,只覺得像山一樣的壓力撲面,壓的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嗓子眼也忽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啞啞了半天卻沒辦法出聲。薛黎默默的用手壓住自己那顆跳的過快的心,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不好,很不好,我才不稀罕任何補償呢,我只要能保持現狀就很滿足了。
「娘娘,我們現在很好,不需要任何補償。」薛黎揪著自己的衣襟,努力說出這句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飄忽的像是另外一個人地聲音。
「怎麼不需要。我知道他對你還是有意地,你也是喜歡他,那為什麼你們不能在一起?別怕,他現在的那個太子妃是有些礙眼,可是有我在,我會想辦法解決,一定不要他委屈了你地。」武後笑的慈祥的摸著她的發,但那笑容落在薛黎眼中卻格外恐怖。
就是因為有你老在,我才會加倍的害怕的。我現在過的很好,我不要有人來破壞我的家庭,你所謂的補償我一點都不喜歡,如果真的怕我委屈就不要把我送給一個已經有了老婆的人。薛黎這些話憋在喉嚨裡,卻不敢說出來。她努力的在袖子裡的掐著自己的手,逼著自己冷靜再冷靜,這個時候不能慌,不能亂說話,更不能把一切都搞砸了。
對於一個高高在上,習慣了掌控一切的人,你千萬不能跟她硬對,你只能慢慢的旁敲側擊,尋求突破。薛黎的腦袋飛快的運轉著,希望自己能想出一個脫身之策。
「娘娘可否先聽我講一個笑話?」薛黎終於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臉上虛弱的笑了一個,心中只有三分把握的開口了。
「哦,你說吧。」武後知道她這個時候說的這個所謂的笑話,一定跟答案有關,所以也就不為難她。
「從前有個人,他有把自己非常非常喜歡的佩劍,一天他坐船過海的時候,那把劍掉到了水裡。當時,水很深,很急,他不敢下去,便自作聰明的在船舷上做了個記號,說等到船走到水淺的地方再去撈也不遲。後來,船到岸了,他下船幾乎把地下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自己那把心愛的劍。」薛黎講完,看了一眼武後,硬擠出一個笑容,「娘娘,你看這人多傻!」
「呵,刻舟求劍的故事,我以前就聽過,的確很好笑,但是這又跟我問你的是有什麼關係?」武後正襟危坐的在那裡,等待著她的下文。
「娘娘,」薛黎的聲音低了,「我跟賢的愛情,就像那把劍一樣,已經丟在了大海裡,找不回來了。所以我們當初刻下的印記越是深刻,越是準確,那我們現在順著那個印記去找尋失物的舉動就越是可笑,越是希望渺茫。」
「我們是曾經以婚姻為誓約,但婚姻只是我們為愛做的一個記號而已。現在我們的愛已經丟失了,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挽回時間,因此即使現在有了婚姻,我們也不肯能找回當初丟失的愛。」
「所以娘娘,如果你真的疼我們,愛我們,那就不要為此再做出任何的補償了,讓一切順其自然,讓時間撫平我們的傷口,讓我們去重新尋找一把適合自己的佩劍吧。」
薛黎說的很平和,很真誠,也很哀傷。有的時候有些事,委婉平靜著說出來的效果比怒罵歇斯底里要好的多,但是面對著這麼一味大神,薛黎不會知道自己的話武後可以聽進去多少。
「好吧,哀家明白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要好好的想想。」做了半晌,武後終於發話了,雖然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但是能解這次的圍,也算是一種收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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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還有一更在下午五六點吧,今天終於能補完加更的章節了。。
嗯,話說,正文離結束不遠了,問問大家還想看誰的番外啊(^^)有想法的在底下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