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57 【終章-4】

　從視野角度來判斷，凱淵現在的位置彷彿是在廣場中央的上空。沒錯，這正是在生命古樹正中的位置！

　凱淵試著用通訊晶石聯絡安娜等人，想通知他們在原地等待復活，因為只要在死亡後6小時內有人使用復生術是不會消耗復活石的。記過他卻發現在這球體內他更本無法聯絡外界，連通訊晶體的其它功能都被鎖定了。略微平復心情，既然那個影邪是敵對陣營的NPC，那麼終將有再見之日，凱淵暗下決心，當他與影邪再次相見之時，就是影邪的死期。

　之所以敢對自己立下如此誓言，除了心中的憤怒，也是因為那影邪的等級並不高，並非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凱淵之前一直想做無盡中最好的法師，這個想法沒有改變的同時現在添加了第二條定義。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強的，但是凱淵現在不僅想要做到最好，也要做到最強，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不應該再發生。當他看見安娜微笑著倒下，當他看著寶兒站到自己身前，當他看到繆拉重重跪倒在地，頭顱低垂，生命從身體中消逝，那種憤怒和悲傷幾乎與現實無異。這無關於遊戲和現實的區分，只關乎自己所見所聞，以及對他們的看重。

　這是心靈上的感受，他第一次感覺到無盡做的太過真實所帶來的弊端。現實中人們往往用假象和自我欺騙來消減心靈上地負面情緒。恐懼，悲傷，絕望等等。而在虛擬現實中。這正好相反，因為虛擬現實就像是一種持之以恆的欺騙，它迷惑和詐騙你的感官，卻帶來真實地心靈歷程。在這裡，你反而需要不斷的提醒自己現實狀況來消減悲傷和憤怒。

　兩者藉以自我撫慰的理由和借口。正好互為對方本身，不得不說非常諷刺。

　一邊漫無目的的調整著自己的心情，凱淵一邊以居高臨下的視角觀看著廣場上發生的戰鬥。從球體內看出去，生命古樹彷彿消失了一般。外壁展露出全方位地無遮蔽視角，看往所有方向的視線都暢通無阻。一些NPC和玩家奔跑在虛空之上，似乎腳下踏著空氣，凱淵明白這是生命古樹在視界中被抹消了的原因。

　凱淵在廣場上看到了許多自己的熟人，比如鳳凰之血的七夜和梅優優，比如大劍的皇后。

　似乎是因為七夜的寵物是鳳凰的原因，他所射出的每一支箭矢都帶著金紅色的火焰，這和魔法武器以及法術火焰箭矢地效果都不相同，那金紅色的火焰如此特殊。從七夜從不對目標射出第二箭看來，這火焰也有著遠超一般火焰的威力。被魔化的小型植物怪在七夜的火箭下一一化作灰燼。梅優優和大威小威等人則護在七夜身旁，大概有數百名鳳凰之血的成員形成了堅實的保護圈，被眾人保護的企七夜如同一座炮台，同時也是其他遠程職業的導向標。往往他的火箭所向之處，就會一下子請出一大片空曠，從這一點看，七夜也擁有不錯地大局觀和戰術眼光。

　一隻16碼高，由千年榕樹所轉化成的魔化樹人向著鳳凰之血這裡衝來，這過百噸重的木頭一旦擁有了生命，便成了恐怖的殺戮機器。巨大地魔化樹人踏出每一步都會讓附近55碼內的大地震顫。施法職業需要通過一個檢定來保護自己的施法不被打斷，而近戰職業更是因為地面的震動而讓動作變形。魔化樹人巨大的手掌的一次拍擊往往會讓數名近戰者飛起，然後變成屍體重重的落下。

　鳳凰之血的局勢一下子不利起來，這樣地魔化樹人在沒有NPC地幫助下幾乎是無法戰勝的。玩家們地數量的確可以積累起一些什麼，但是這種積累是不太可能抵消過大的階級差距的。

　只見一直站在七夜肩頭的那只幼生體鳳凰昂首發出一聲清越的鳳鳴，展翅飛翔，衝向了那只魔化獸人。在空中衝刺的過程中，鳳凰身上的火焰越來越強烈，並且不斷膨脹著，就像是在吸收著空氣中的火元素而成長。幾秒鐘的衝刺過程，它的體形越來越大。最後化作了一隻翼寬8碼的巨大火鳥撞上了那只魔化樹人。構成鳳凰虛體的大團火焰撞在魔化樹人的軀幹上然後轟然炸開。而鳳凰幼生的本體則穿過樹幹繞了一個半弧飛回七夜的肩頭，一付萎靡不振的樣子。

　整個飛行軌跡在空中留下一道紅線。在人們的視網膜上久久不散。金紅色的火焰在魔化樹人身上持續燃燒著，並且不斷產生一連串連續的爆炸，這讓魔化樹人瘋狂的拍打著自己，試圖滅火。樹幹上那張怪異的面孔長大了嘴，發出一種類似植物發芽成長的聲音，似乎是在慘叫。

　這一擊造成了4位數的傷害，縱然有魔化樹人火抗為負的原因，也可想見這一擊的基礎威力。不過大威力的招數往往有著次數限制，光從七夜肩頭小鳳凰的虛弱樣子就可以判斷，它甚至不能再為七夜的箭矢附加火焰。

　凱淵想起了自己寵物口袋中的小帕多，想著這隻小傢伙在不久的將來能幫上自己的樣子。

　轉過頭，凱淵將視線移到大劍的方向，如果說鳳凰之血的陣型像是一座固守待援的防禦炮台，那麼大劍就是一群有著鋒銳金屬羽翼的飛燕。不提那些一般的工會成員，單看那近30名核心大劍，她們在皇后的帶領下在穿梭於怪物之中，閃著金屬光澤的各式長劍如同展開的羽翼，被掠過的魔化樹人們往往化作碎裂的木塊散落一地。

　在陣形最前的皇后手持著她的傳奇長劍飛燕響轉，繫在劍柄上的兩隻鈴鐺不斷跳躍著發出清脆的鈴聲。看著這把單手長劍，凱淵記起了眉間那一縷寒意。皇后的劍技非常奇特，每次攻擊之時，她總是雙臂舒展帶起重重殘影，猶如展開的飛燕雙翼。

　一般來說使用單手劍的戰士另一隻手往往持盾來加強防禦，或者雙手雙持，但是皇后並非如此，她的常見在兩隻手中來回流轉，就像是魔幻般的雜技，被她擊中的目標往往會爆出一個巨大的要害攻擊數字，幾乎沒有例外。加之她高絕的攻擊速度，這就讓傷害輸出變的十分可怕，優雅而輕盈的劍技如同從枝頭飄落的柳葉，如從雲空落入池塘的雨絲，合著自然的規律軌跡，切向生與死的界限。

　凱淵聽安娜說過，皇后有著一個S級的天賦雙飛燕，這個天賦似乎賦予她的每一次攻擊一個額外判定，同時也要求她只能使用單手劍。

　這個額外判定就是敵人必須判斷皇后每次出劍的方向。

　左?抑或右？

　判斷失誤的後果是恐怖的，敵人必須以無防禦狀態面對一次必然的要害攻擊！

　除去皇后，凱淵還額外注意到了之前在一眾大劍中顯得卓越不群的那兩位男士。持著巨大如門板的斬車刀的那位野精靈，往往將自己的對手一刀兩段，變作兩截斷木飛出。而在防禦方面，凱淵甚至看到他招架住了一隻超大型樹人的拍擊，那需要多強的力量調整值，凱淵在心中暗自算了下，然後掃了幾眼野精靈身上的裝備。

　而另一人，就是那位有著妖異氣質的紫瞳男子，這位吟遊詩人撥動著七絃琴，獨自防禦住一個方向的敵人。在他面前90度角內，35碼距離內的所有目標都如同沉睡一般陷入了夢鄉，凱淵甚至注意到幾隻魔化樹人吹出的鼻涕泡泡，著實為整個戰場添加了幾分奇趣色彩。

　球形空間的外壁似乎加強了凱淵的視野，讓他將廣場上發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最讓他震撼的，還是空中那場NPC之間的戰鬥，他看到了精靈國王費力頓也參與其中，而人類的使節們則躲在精靈NPC們的守護之下。

　十數名大魔導士階級的各職業法師聯手對抗著空中的那個存在，幾名大騎士等級的戰士則用一種奇異的步伐在空氣中接力，以跳躍的方式接近著目標，磅礡的鬥氣化作鬥氣斬和鬥氣彈，空氣中四溢著爆破產生的巨響。幾位咒法大師甚至召喚出了四頭飛舞的綠龍，這些擁有者閃亮鱗甲和酸性吐息的高貴之獸環繞著發起攻擊。

　「……三階職業大展？很好的宣傳廣告啊……」凱淵低聲自語道，空中展現出的華麗而富有震撼力的戰鬥必定將吸引無數玩家，激起他們變強的慾望。

　縱然精靈們的攻勢如何猛烈，這一切對於空中那個拍打著巨大翅膀的存在來說，似乎毫無意義。

　輕輕拍打著翅膀，那個依稀有著精靈面容的存在，帶著強烈譏諷的說了些什麼，話音在任務範圍內的每個人耳邊炸響。

　「三千年不見，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