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106►放手，不放手

　　懂得放手的人，是一類很體貼，也很自私的人群。

　　街上熙熙攘攘的儘是人，月夜也樂得依偎在秋雨逍遙懷中，坦然接受玩家們各種各樣的目光，在安陽的大街上散步，本身就不是個好的選擇，因為秋雨逍遙就像個大太陽，掩飾不住的光芒，總是吸引著各色的人物靠近。

　　趁著秋雨逍遙和一些玩家說話的時候，月夜拉了拉蘇末：「認真點告訴我，你認為牙牙真的會快樂嗎？」

　　「遺憾是一時的，快樂的，應該是一世吧。」蘇末俊俏的臉上顯出認真的神情，對於曉之牙他不熟悉，但是他很佩服，他那麼直接的放下，或許，是因為霸王龍那種女人，也是世間的極品，不全心全意的應對，會被壓搾到死為止。

　　月夜笑了，很溫柔淡雅，墨黑的眸子溫軟如水，波光泠泠的讓人看不清看不懂，只感覺到那外在的柔軟：「蘇末說得好像很果斷，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換個角度來說，要是牙牙依舊更喜歡曉盜一些，曉盜這麼果決的放手，是不是也是難以磨滅的傷害？」

　　「長痛不如短痛，曉之牙很清楚這一點。」蘇末略微晃了晃腦袋。「我覺得曉之牙比曉盜更加的果決一些，曉盜的性格，嗯，怎麼說呢，有些不自信，有些軟弱。就是那種總想給人最完美的一面，所以時常擔心自己不夠完美，時常想照顧到所有人的心情，所以時常傷害到身邊的人心。」

　　停下腳步，月夜彷彿第一天認識蘇末一半瞪著墨黑的眼珠子看他看了良久，得到蘇末好笑又無奈的淡淡笑意：「怎麼了？」

　　「你怎麼這麼厲害？看人感覺很準。」月夜咂舌，還是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蘇末搖搖頭：「我只是在努力，讓自己關注外在的事情。」乾淨清爽的臉上有些莫名的情緒糾結：「我是一個生活在自我世界的人，即便智商高，可是卻無法掌控身邊的任何事情。玩這個遊戲之初，就是因為自己的情商問題，被敵視，被殺。」

　　說著，專注的看向月夜的眼：「那個時候，我認定了要幫秋雨逍遙，所以我努力的改變著自己自閉的性格，可是，那個時候的我也只看見了秋雨逍遙，月月兩次調戲於我，當時的我居然都沒有發現呢。」

　　「呃？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月夜一點都不尷尬，回答得坦坦蕩蕩的，笑容溫柔。

　　似乎是無奈又有趣的，蘇末側首看了看不遠處依舊被人群包圍著的秋雨逍遙，「其實很快，我就覺得有些不對，畢竟你的眼眸，很特別，身上那種溫柔到骨子裡的味道，也很特別。所以，發現你是玩家，是在你和曉盜被風蕭蕭圍住的那個時候，我也在人群之中。」

　　有些自嘲的，蘇末一揚眉：「當時的你，看到的是風蕭蕭，亂世佳人笑。當時的秋雨逍遙，看見的也是他們。我在人群之中，平凡得如同沙礫，所以我在那次之後，拚命的去強化自己的實力，只為了，有資格在你們眼中留下我的位置。」

　　「蘇末……」月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著蘇末清爽利索的身影瀰漫著對往事的回憶，「那次被圍住，到處是人，我的確沒有看見你，那也是因為著人多，不是能力問題。蘇末，你也不要太過於強迫自己，現在的你，很強，很厲害，是我們很好的朋友。」

　　蘇末淡笑著點頭：「我喜歡秋雨逍遙，他如同我生命中的陽光，幫助了我，挽救了我自閉的靈魂。我也喜歡你，你從新手村到京城，都在幫助我提高自己，強化了我的信心和能力。所以，當我遇見你們倆在一起的時候，我特別的開心。」原本心底兩個最特別的人，同時出現，代表著什麼，他很清楚，那就是放開其它的想法，只是去恭喜他們，才是正確的選擇。

　　「我怎麼沒看出來？你當時還拿劍砍我來著！」

　　「誰讓你在我的夥伴面前揭我短的？性格惡劣！」

　　「……」月夜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得用墨黑的眼憤憤然的瞪他。

　　爽朗的笑開懷，蘇末上前拍拍月夜的腦袋：「別生氣了，我為當時的行為道歉。」見月夜一副愕然的傻樣，又笑：「月月要好好的和老大在一起呵，大家都看好你們。既然月夜覺得這樣的放棄不好，那麼，今後也不要輕易的放棄老大。你們在一起要幸福，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兩個的。」尤其是你，月夜……

　　月夜依舊有些愣愣的看著他，蘇末乾淨的臉上也不由得有些尷尬的紅暈，扯開了話題：「我現在找到了新的樂趣，就是和琪安傑比鬥，他和我正好相反，他是竭力的想隱藏他的雄心壯志，我是努力的開闊自己的思維界限，所以，鬥起來很有趣。」

　　「你們在聊什麼，那麼開心？」秋雨逍遙關注了半天了，為什麼月夜跟誰都能聊得那麼投機呢？還讓別的男人摸她的頭……真是……若不是那個人是自己熟悉的蘇末，秋雨逍遙覺得自己一定會上前砍了他的手臂。

　　「啊，你那邊談完了？」月夜回眼看看，四周的人依舊很多，但是沒有主動上前的了，特別是女子，現在都不敢隨便靠近秋雨逍遙，呵呵，看來上次下的毒的確有效果。

　　秋雨逍遙探究的看向蘇末，蘇末還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笑臉，然後揚身帶路，秋雨逍遙憋氣啊，摟緊了月夜不滿的哼哼：「對，都是一些臉熟的人，打探古戰場的情況的。」

　　「哦。」月夜頷首，這些人，眼波流轉處，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停下腳步，跟秋雨逍遙說一聲遇見了熟人，就跑了過去。

　　「蘇末！剛才你們在聊什麼？」秋雨逍遙斜著眼，抱著胸，看月夜和一個衣服簡單，愣頭愣腦，卻有種特殊氣質的人愉快的聊天，那呆瓜臉上欣喜的笑容，讓秋雨逍遙覺得刺眼。

　　蘇末則是看著月夜的身影，有種感動在心間，她是聽到自己當初被埋沒在人群之中的無奈和受傷，所以遇見熟人主動上前打招呼的麼？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蘇末好笑的看著秋雨逍遙那張帥氣陽光，又有些吃醋的臉：「沒什麼，在說曉之牙的事情。」

　　懷疑的看著蘇末的笑臉，秋雨逍遙朝月夜那個方向努嘴：「那又是什麼人？」

　　「力學研究員。」蘇末聽青衣說過，能把青衣打傷的傢伙，在安陽也是不多的，所以特別關注了一下，只是那人屬於政府的研究室，是有組織有紀律來玩遊戲的，這也是青衣毫不困難就得到的消息。「政府的研究人員，估計是來熟悉遊戲環境的。」

　　點點頭，秋雨逍遙晶亮的眼眸看著蘇末：「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一直都很好奇。」

　　蘇末揚眉：「老大是在擔心？還是在吃醋？」

　　「……敘舊不成麼？」秋雨逍遙不羈的一瞪眼，不承認也不否認，賴皮定了要知道原委。

　　「也沒什麼，重生在月夜所在的新手村，然後被她裝扮NPC戲弄了一下，後來潦倒之際，又是在無涯子的店，再次被月夜裝扮的NPC戲弄了一下。可惜的是，兩次我都沒有發現她是玩家，這就是我們之前的接觸了。」老老實實的，又簡簡單單的將過程說了一邊，蘇末笑得很清爽，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不管是陽光還是雨露，都會變得不像自己了呢？那麼自信張揚的老大，居然也會擔心到這種程度。

　　秋雨逍遙皺眉，很是無奈的歎口氣：「別用那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我也不想，可是越來越喜歡月，越來越重視她，越來越擔心……不成，我一定要在現實中得到她，不然這樣一個遊戲，太沒有安全感了！」

　　「老大，你這些話應該跟月月說去，跟我說沒用。」蘇末笑意濃濃的潑冷水。

　　瞪眼，秋雨逍遙懊惱的咬牙：「我說過現實中再見面，可是她沒有同意……」

　　「那就強迫性的見面唄，老大顧忌的是無涯子麼？」蘇末可以理解秋雨逍遙的想法，畢竟月夜和無涯子的感情實在是好得讓人無法理解，所以，若因此引起了無涯子的反感，想必月夜也不好做選擇。

　　「滾！誰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就怕她……」秋雨逍遙撇嘴，突然看見一群鴿子在月夜上方盤旋，立刻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現在這個時候，誰給月發了這麼多消息？！

　　不過，還沒有等他發飆，就看見一個紅黃的身影躍躍欲試的抓著空中的鴿子，袈裟那愉悅的聲音還自得的大吼：「看，又是一隻烤乳鴿！彼緣你抓了幾隻了？」

　　「你們在幹什麼？！」秋雨逍遙上前幾步，朝力學研究員客氣的頷首打了招呼，然後拉月夜入懷，朝著空中翻飛的袈裟和彼緣那彩蝶一樣的身影，皺眉。

　　袈裟落地，手中抓著幾隻鴿子，彼緣隨後落地，爆炸式的腦袋簡直跟鳥窩一樣，粘著幾根羽毛，圓溜溜的眼珠子頗為委屈的看天：「那個誰誰誰……讓我們來消滅這群鴿子。」

　　「老大，這是風蕭蕭那傢伙傳給月夜的，無涯子和他千里傳音說過之後，似乎兩人談不來，然後就飛來了一大群鴿子，我們兩個盡力了，數量實在是太多。」袈裟快言快語的說完，然後垂涎的看著手中的鴿子。「老大你們在一邊看著，等下試試我的手藝，乳鴿烤起來很好吃的……」

　　月夜伸手，一隻鴿子落入手間：今日午夜，你家樓下等。

　　秋雨逍遙湊上前去看，然後臉迅速的黑了下去，月夜溫柔的拉著他的手臂：「週年慶之後我們根本沒見過面，我也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我家在什麼地方的。」

　　「我知道。」秋雨逍遙不是生氣這個，而是生氣他準備用的招數，居然被風蕭蕭先用上了，他從來都不會懷疑月夜會真的喜歡上別人，更何況是這個不被認可的風蕭蕭。他只是喜歡吃醋，喜歡獨佔的感覺而已。「你要去應約嗎？」說實話，他放心月夜，但是不放心風蕭蕭，所以，他不想她去。

　　月夜墨黑的眼眸暖暖的笑，秋雨逍遙的這種信任，讓她很開懷：「嗯，一定是有急事，不然，這麼重要的時候，不會約見我的，秋雨，我很快就回來，安心等我。」說完，在秋雨逍遙臉上親了一下。

　　然後，秋雨逍遙耍賴，像個孩子一般糾纏著月夜，直到回到城樓處，無涯子說他也下線一起去看看，才罷休，雖然在月夜離去的時候，焦急得像個猴子，一刻也不得安生。

　　蘇末靜靜的看著，剛才月夜的話還在耳邊，懂得放手的人，是一類很體貼，也很自私的人群。可是月夜，你可曾明白，不懂得放手的人，不僅僅是自私，還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