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25►燈火闌珊夜

　　再入遊戲時，月夜和無涯子待在店子中，明顯有些驚訝和遲疑，原本門庭若市的小店，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就連紅和黑都探頭探腦的在門口往外看。

　　「紅，黑，你們在看什……」月夜一躍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然後嘴巴張圓了，欣喜萬分的又轉身衝回來，拉著無涯子就往外跑，順便留下話：「你們兩個也去玩吧，今天店子我們不開啦……」

　　無涯子還沒來得及搖頭歎息，就被滿目的繁華與燈火映紅了雙眸，心神一緊，然後看著華彩之下月夜迷離興奮的笑顏，溫軟輕笑。

　　仰視，黑幕上閃耀的星辰，清亮無塵帶著清冷的色調，卻又被映染了火熱的緋色，那是街道上的綵燈，一串一串，如同落入凡間的彩珠，大大小小各不相同，色彩斑斕形態各異，卻不約而同的映紅了天際，散發著火焰一般靈動的魔力。

　　街上已經是人山人海，看不出來是玩家還是NPC，因為所有人都是一臉迷離，一臉的驚訝，還有及其相似的，那些被染上了溫暖的顏色一臉的笑容。

　　順著人流到最擁擠的地方，卻也是最美的園林，京城南區的景色原本是巍峨中帶著壯觀和莊嚴，像高高在上的貴婦，很莊嚴肅穆的端莊美麗。

　　今夜，這裡卻是貴婦那難得一見的妖嬈，高貴不改，卻讓點滴的魅惑從湖面那片搖曳的荷花，還有小橋流水中映襯的星光燈火中滿滿滲入人心。

　　靠在湖邊的柳樹上，看著身邊人流湧動，遠處燈火燦爛，嬉笑怒罵，萬種風情，月夜笑彎了眼，任由湖面吹來的清風撩起她的長髮，說不出的享受，可是一側臉，看見的還是無涯子清冷的俊臉，不由得奇怪：「無涯子不喜歡？」

　　「很漂亮，很繁華，卻很不真實。」無涯子沒有看月夜，而是看向湖對面。

　　「是不是想起了上次一家人的春節？」那一次也是燈火輝煌的熱鬧，一家四口也在燦爛如銀河一般的街道上來回遊蕩……月夜伸手摟住無涯子的腰，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一緊。

　　無涯子沉默，月夜鬆開手，認真的看向無涯子的眼：「父母的情很脆弱，容不得外人的摻入，若還和我們在一起，說不定我們就真的失去父母了，無涯子希望這樣嗎？」

　　「……我不懂，我們並不是……外人……」握拳，無涯子不明白為什麼姐姐對父母的離去總是不去責備，他也不想責備，但，在姐弟兩人面對生活，面對外人的探尋，面對陌生的環境的時候，他也不由得不怨。

　　月夜溫柔的笑，純粹的溫柔，可以熔化那一江的春水，墨黑的眼眸帶著淡淡的笑意：「我也該跟你說了，我雖然不清楚愛情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但是我看我們父母的愛情，有著阻礙，有著退縮和堅持。」

　　見無涯子露出驚訝的神情，清冷的模樣再也消失不見，月夜眼神更加的柔和一些：「其實，我無意間聽到他們說的事情，好像爸爸是被媽媽拐出來的呢，家裡人都不贊同他們，所以他們愛得異常的堅持。」

　　「退縮呢，是因為我們，或許他們認為愧對了我們，所以很猶豫，要不要送我們回去。」月夜忽而狡猾的笑笑。「說不定，我們也是貴族呢，呵呵。」

　　無涯子沒有笑，只是聲音愈發的冷：「那他們走了，就這麼走了是什麼意思？」

　　「無涯子，你真不明白？」月夜挑眉，就像大人看著故意鬧脾氣的孩子。

　　「我……」無涯子恨恨的咬牙，然後別開臉。「他們居然都不問我們一聲，就這麼自作主張，而且，我們做的也不錯啊……」

　　「倔強的孩子，你啊～」月夜拉他入懷，不顧無涯子的掙扎將他按入自己的懷中，緊緊抱著他，然後溫柔的低喃。

　　難得的，清冷傲然的少年沒有再動，只是乖巧的埋首在月夜溫暖的懷中，有些悶氣又有些懊惱的滿面通紅。而月夜也難得的露出了姐姐一般的沉穩氣息，被少年倚靠的少女，笑得溫暖淡定，還有，自豪。

　　「每每遇到你們，總是覺得，感情很好呢。」帶笑的眸子，出塵而堅定溫和，聚寶盆手裡拿著一盞走馬燈，散發著橘黃色的光芒，映入他剔透的眸子中，如同火焰一般的跳躍著。

　　「每每遇見你，總是覺得，沒有什麼好事呢。」鬆開了抱著無涯子的手，月夜上前毫不客氣的將走馬燈接過，然後歡喜的舉起細細的觀看。

　　聚寶盆暖暖的笑，「你們來得很晚，剛才還有焰火表演，慶祝廟會。今晚開始，一個星期都有燈會，白天則是擂台比武。」說著，又無奈的看著無涯子和月夜無動於衷的表情歎息。「你們就不能表示一點興趣來？虧我好心的告訴你們，免得你們去擠那公告欄。」

　　「謝謝。」無涯子略微頷首，聲音清冽動人，如同曉寒的晨霧。

　　聚寶盆神色不變的看著他，細細的打量，然後思量：「今天下午在琳琅酒吧門口，看到了好像無涯子的少年呢……」

　　「啊～～美人你怎麼也來了？」月夜驚叫，然後衝向不遠處湖邊的夜叉王，可是還沒有靠近，就被格薩爾王陰寒著臉伸手擋住。

　　看看夜叉王帶笑等著看戲的眼眸，再看看格薩爾王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的模樣，月夜癟嘴瞪了格薩爾王一眼，嘀咕著：「有什麼了不起的，哼～」轉身又跑回無涯子身邊緊緊摟著無涯子的手臂，然後亂沒有形象的遠遠看著夜叉王流口水。

　　「……」聚寶盆算是對月夜沒轍了，她總是輕易的被帥哥誘惑，卻又總是輕易的置身度外，一臉的清明，卻，也總是對著夜叉王流口水流得那麼明顯。「是我讓他們來的，這個廟會一開，城隍廟的姻緣節也隨即開始了，那個種族任務，也得注意。」

　　「這事情就不用跟他們說了，完全沒用，跟我們說就好。」曉盜一靠前，就將手裡的花燈遞向月夜，然後自然的將聚寶盆的走馬燈拿開，丟給一臉笑容的彼緣大豬排。

　　彼緣大豬排點頭，「那個誰誰誰，你讓我們來這裡，就是和他們倆會合的嗎？沒有必要啦，無涯子肯定是先陪月夜玩的啊，有事情他會通知我們的，走啦走啦～」

　　月夜細細的看著花燈上的宮裝麗人，嘴角有些抽動的看向曉盜：「你買的這是什麼？」

　　「十大美女的花燈啊，投票選美啊，你看我買了宣宣，好看不？」曉盜嬌媚的笑，回答得理所當然的……欠扁。

　　不理會他，看向一臉興趣盎然，就想快點離去的彼緣大豬排，月夜笑得愈發的溫柔：「彼緣急著是要去買花燈嗎？」

　　「對……呃，不是……月月……」彼緣大豬排圓眼睛眨啊眨啊，泛出淚光。

　　「我又沒有說你不能去……只是，你真的會喜歡那些大姐姐？」加重大姐姐的音量，月夜很是懷疑的打量著看起來比少年還少年的彼緣大豬排，問出自己的疑問來。

　　「……可是光找任務好無聊哦，看來看去，世界很和平，今晚天氣也很好，我還能玩什麼呢……」更加委屈的看向月夜，他怎麼那麼倒霉，一上來就被空寂寞逮到，讓他和曉盜一起先找任務線索……再看看身邊一圈人忍笑的模樣，彼緣大豬排雙眼更是淚汪汪的，他招誰惹誰了他！

　　月夜暢然一笑，對著聚寶盆擺擺手：「既然你們要忙，你們就忙去吧。」一邊說一邊還瞪了不遠處格薩爾王一眼，然後同情的眼神拋向夜叉王。「無涯子的店今日打烊，大伙休息咯，彼緣，我們一起逛燈會哦，要比比看誰的燈謎猜得更多嗎？」

　　看著聚寶盆無語又無奈的笑容，無涯子陡然很想笑，清逸的勾起嘴角，對聚寶盆抱拳：「那你們先忙吧，預祝你們有所斬獲。」

　　「哦耶～」彼緣大豬排圓溜溜的眼睛笑成一條縫，然後和月夜一人手裡拿著一盞燈，另一隻手牽著，前晃後晃，大步朝著燈謎的方向前行。

　　曉盜只是略微疑惑的一撇，然後笑吟吟的跟上，無涯子則是嘴角帶笑的走在最後。

　　聚寶盆看著幾人離去，然後無奈的搖頭，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影，不喜說話的修羅王，居然主動開口：「無慾無求的遊戲，好玩嗎？」

　　緊跟著出現的，是手裡抱著一把扇子的蘭陵王，似乎正在挑選有沒有喜歡的扇面，聽聞這話，不禁錯愣：「修羅的意思是，遊戲也非要有個目的嗎？」

　　修羅王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後嘲諷的冷語：「世上一切都是因果循環的，求因還是求果，做事情，總是會抱著一種想法。至少，我覺得是這般。」

　　滿天燈火下，修羅王一向冰冷的眸子居然也晃漾著化不開的情緒湧動，蘭陵王清朗的眼神也多了些柔和：「也是啊，我們來玩遊戲，也是有目的的。」沉沉的說完，又揚起眉毛笑。「修羅，你看，這個和這個，那一個更適合我今天的衣服？」

　　冷臉打量了一下他手裡的兩把扇子，修羅王一聲不吭卻渾身都柔和下來的看了左邊多一眼，然後就看蘭陵王興高采烈的收起右手的那一柄，揮揮左手的紙扇，笑得雲淡風輕。

　　一直看著無涯子等人在人群中消失了蹤跡，聚寶盆才要笑不笑的回首看向坦蕩清朗的蘭陵王，追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簡單和快樂。」蘭陵王回答得很自然，很隨意，卻是讓聚寶盆和修羅王身子都是一震，他卻絲毫都不覺得，恍然明悟一般反駁著修羅王：「你說得不對，無涯子他們當然是有目的的：賺錢！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