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最初的最初

　　狼牙在成名之前，會做些什麼呢？難道自己以後行走江湖略有名氣之時，還要懷念這珠圓玉潤的大白菜麼？……

　　新手村的菜地裡，一個長髮編成簡單的麻花，不美麗卻清秀的小臉上儘是塵土，小巧的身子蹲在一棵大白菜跟前的女孩子，嘴裡不斷的嘀咕著。

　　上午，她在，中午消失了片刻，下午，她在。

　　新手村的所有NPC都知道，這個女孩，在新手村已經待了整整一個月了，在這菜地，也琢磨著一個星期了。可惜除了NPC，玩家是一個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奇怪的現象，畢竟，正常的來說，再慢再笨的人，一個星期世間，爬也爬出新手村了。

　　「啊～～～～～天啦，我實在是不明白我為什麼非要做這些麻煩的事情。」小女孩突然起身，一張小臉滿是無奈和怒火。

　　「那是因為，要看看你有沒有恆心，有沒有耐力，有沒有慈悲的胸懷。」菜地一旁，一個慈愛的老人搖著大大的蒲扇，永遠是笑著的臉上露出讚許的神情來。

　　老人身邊正在和他下棋的是一個美艷的少婦，正緊張的關注著棋局，見老人搭理小女孩，未免有些驕橫的一瞪眼：「藥老頭，就你心好！要我說，這個什麼都不願意學，什麼都做不來的小丫頭，就是應該多吃一些苦頭才是！來來來，下棋！下棋！」

　　「不要啊，我去跟王叔叔說，我願意學他的獵人技能還不成麼？」小女孩委屈的扁嘴，她的大俠夢啊，這下徹底要毀在新手村了。

　　「月夜小丫頭，你能不能告訴本……我，為什麼村子裡的人都喜歡你，都願意教你技能，你卻什麼都不願意學習呢？」慈愛的老人信手在棋盤上下了一顆白子，立刻讓準備張嘴罵人的美艷少婦閉嘴不再說話，糾結的眉頭證明她有多焦躁不安。

　　月夜委屈的看著讓自己做了一個月亂七八糟工作的老人：「我想成為江湖中的大俠，行俠仗義，立馬江湖……可是，除了王大叔的獵人技能稍微能自保之外，叔叔阿姨給我的都是……呃，賺錢的技能，而且都是生活系的，不能習高等武術的……」

　　「哦？！小丫頭你不喜歡賺錢？」怎麼覺得老人的眼瞇起來像個狐狸：「你想習武？」

　　點頭再點頭，月夜真的很想哭，無涯子都已經開店了，自己卻還在新手村磨蹭，剛進來時，所有人都很照顧自己，可是，等他們發現自己不願意學習他們的技能的時候，就將自己丟給了這個老人，再然後……苦命的娃兒，做了不漲經驗的小工好多年……不，一個月。

　　「那要是給你一個很有前途的職業，遊戲之中的唯一，深受尊敬和愛戴，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敢欺負你，丫頭你願意麼？」老人笑瞇瞇的再次信手一個棋子，將美艷的少婦剛剛平和過來的臉，又急白了去。

　　「會輕功？」居然有這樣的好事？月夜開心之餘沒有忘記詢問最重要的一點，武功不好沒關係，輕功要高強到沒人能抓住自己最好不過了。

　　老人搖搖頭。

　　「那，會簡單的武功？」就知道沒有那麼完美的事情……月夜有些興趣缺缺了。

　　老人依舊搖頭，不過這次卻是主動地對身邊的美艷少婦說道：「你有一招輕功，很不錯，這盤棋，換個賭注如何？」

　　美艷耀人的少婦邪惡的一笑，上下打量了月夜一眼：「會不會唱歌跳舞？」

　　「我的偶像是狼牙，所以我會唱歌，跳舞一點點會，不精。」老老實實的回答，月夜可不敢在這女人面前造次，她不止一百次的發現，她跟別人賭命，很多玩家都是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的命給玩沒了，她可不想，這個遊戲只有一條命，她很珍惜。

　　少婦神色顧盼芳菲，回首對著老人一笑：「沒問題，換了！」

　　老人也樂，「你們怎麼都喜歡這個小丫頭？」

　　「廢話，她很有趣不是麼？運氣也超級好，有她在身邊，我贏面是九成還多。」少婦妖孽一般的扭動著脖子。「再說了，我也老了，那一手，是應該找個繼承者了。」

　　安靜了片刻，棋局正酣。

　　突然，老人伸了伸胳膊，搖搖手臂：「真不明白，你為了那個小賊，待在人界也就算了，但是又為何不去找他呢？他不就在鄭州挑花小築，新收了個漂亮徒弟叫曉盜……」

　　「停停停停停！我說藥老頭你怎麼比我還卑鄙啊？！」美艷的少婦氣呼呼的起身，很刁蠻的將棋子一丟，美目一瞪：「我認輸還不成？在小輩面前講這些，你就不害臊？」

　　藥老頭彌勒佛一般依舊是笑著搖著蒲扇，一邊的眉毛詭異的揚起：「有些人敢做，我就能說，有什麼可害臊的，再說了，月夜小丫頭，你聽明白了嗎？」

　　死命的搖頭，月夜雖然明白了那麼一些，可是，可是，在美艷少婦面前，她很乖。

　　美艷少婦瞪著藥老頭，許久，才氣呼呼的從懷中掏出一張任務的卷軸來，丟到月夜懷中：「拿去！做好了任務之後再說。」說完，很有氣勢的轉身離去。

　　這下，藥老頭急了，起身，一邊往月夜身上一點：「諾，職業游醫，自行領會。」一邊邁步追上美艷的少婦：「哎呀，小陳啊……你別急啊……大不了，我們再下一盤？……」

　　遠離了那片菜地，美艷少婦慢下腳步，歎了口氣：「藥老頭，她果真就是命定之人？」

　　「嗯，你們不是都看出來了麼，若不然，為何丟到我面前來。」藥老頭笑得很獻媚。

　　「那還不是被你磨煩了麼！既然交了任務，就趕快回去吧。」少婦猛的一瞪眼，凶巴巴的一揮手，當初若不是藥老頭告訴他們，這個有趣又善良的女孩子是仙魔命定之人，早就有一大把的人願意把自身的技能教給她了，哪裡輪得到他現在還在這裡賣乖。

　　藥老頭笑得苦澀：「你好狠的心啊，這麼快就趕我走？」頓了頓，長歎一聲：「仙魔注定的戰爭，已經開始了，這個村子有仙有魔有妖有人，將來……」

　　「我想，大伙都會待到不能待下去為止吧。」美艷少婦神色也平和了許多。「將來的那一刻，或許，會和很多朋友站在對立面呢。」

　　「放心，我不會的，不過那個該死的小賊就不一樣了……」

　　「……滾出我的桃花林！」

　　「……不要啊……」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

　　……………………

　　菜地裡的月夜僵化著身子，細細看原本空空如也的技能欄，突然多了老大一堆的東西，什麼識別術，鑒定術……看不出兩者有什麼不同，往下看，採集術，採摘術……玩文字遊戲嗎？月夜的額頭有點黑線，沒什麼說明，也感覺不到有什麼區別。

　　之後還有，察言觀色……這是什麼東西？還是先不管。斷斤稱量……好像是跟重量有關的技能，放著放著。提純術，製藥術，煉丹術……好吧，這個月夜明白，純粹的醫師麼，製藥賺錢的。

　　看過了技能，再看看職業說明：仙魔唯一職業，唯一尊稱，受到仙魔妖人四族共同的守護，若有不敬者，各族通緝殺無赦……

　　「原來還真有這樣變態的職業。」月夜仔細的看過，最後頗有些得意，這個職業也不錯麼，回頭再學一點點基礎的武功，也算是一強者了吧，只是這個念頭剛起，就鬱悶了，因為在最後的最後，有一句：終身無法習得任何武功！

　　遊戲中一直是春天的明媚，可是月夜卻感覺到了秋天那風掃落葉的悲涼！早知道，早知道，學了獵人技術，還能做點什麼的……

　　「丫頭！來幫我個忙，老婆有事找我，唉，急著回去一趟。」村長急急忙忙的過來，拉了月夜就朝村口走去，將代理村長的名牌往月夜頭上一丟，老態龍鍾的身子居然奇跡一般的快速消失在村內。

　　月夜剛開口叫了句：「爺爺……」就看不見老村長的人影了，無奈的閉嘴，又不是沒有做過代理村長的工作，轉眼見有玩家過來，連忙端起一向溫柔如水的笑顏：「這位大俠，你可以出村了嗎？真不錯，真不錯，那你想到什麼地方闖蕩一番呢？」

　　一天代班下來，月夜歡喜的發現，一直都停滯不前的經驗，今天居然開始上漲了。

　　下線的時候，歡歡喜喜的抱著無涯子清冷如月華的面孔死勁的親，直到無涯子俊逸的臉龐被羞紅，琥珀的眸子露出無奈時，才得意的告訴了他這個喜訊。

　　「你無法習武了？！」無涯子修長的眸子驚訝的看著她，不過剛聽月夜描述了游醫這個職業，總覺得太過於強悍了，不能習武，只怕只是一種遊戲平衡的手段，但還是感覺有些奇怪的想法，他卻抓不住。

　　哀怨的撲倒在無涯子懷中，月夜磨蹭著自己的腦門：「正好，我可以幫你賺錢。」

　　「姐姐，你啊，還是好好玩遊戲吧，不是還有一個輕功的卷軸麼，到時候我陪你去解。」揉了揉月夜的長髮，無涯子寵溺的淡笑，如同刺破雲層的芳輝灑落大地，清冷又絕美。

　　接下來的日子有些無聊，練習鑒定術，識別術之餘，只能在村子裡跑腿賺取經驗，雖然所有人都對她不錯啦，可是經驗漲得很慢，不過也不是她不去打怪，而是在她無意間踩死了一隻青蟲時，才發現游醫是不可以殺生的，扣去的功德值，讓她肉痛的好久，那得做多少好事才能賺回來啊……

　　「這位大俠，你可以出村了嗎？真不錯，真不錯，那你想到什麼地方闖蕩一番呢？」

　　「能選擇什麼地方？」聲音很好聽，月夜這才抬眼看過去，是一個很乾淨清爽的帥氣男子，閒散的模樣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不怎麼感興趣一般，可是晶亮的眸子又似有所屬的專注，在看慣了家中的清冷美少年之後，月夜還能感歎一句，這個玩家，不錯。

　　溫柔的淡笑，墨黑的眼眸滴溜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提著桃木劍的帥哥：「大俠好像不是新手玩家？」

　　似乎有些驚訝於NPC的互動性，帥哥瞪了瞪眼，才點頭。

　　「那你想如何選擇要去的地方？」月夜玩心大起，反正難得看上一個順眼的。

　　「我想去一個人所在的城市，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帥哥對NPC還算客氣有禮。

　　月夜笑得愈發的溫柔，誘導著說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少俠為何還在猶豫？」

　　再次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帥哥才回答：「我是想幫他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去，只怕會給他帶來困擾。」

　　月夜突然發現，這個帥哥很有氣場，很能壓住場子，也就是說，屬於站在領導者的人才具有的氣質，想了想才慢慢的說道：「少俠不用著急，京城無涯子的店，必定能滿足你的需要。」

　　帥哥陡然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月夜之後，才遲疑的開口：「謝謝，可是我想憑借自己的能力，不會去投機取巧，那樣，不適合我。村長，能送我去開封麼？」

　　「可以，自然可以。」月夜憤憤然的白了他一眼，最近去開封的人挺多的，據說有個很厲害的玩家建立了幫派，叫什麼逍遙天下，切～真是囂張，月夜相信若是無涯子願意，一定會比那個玩家還厲害。

　　再次不屑的瞪視著眼前的帥哥，投機取巧？小子，下次你可別落我手上，落我手上你就死定了！！

　　沒再說話，揮手，將他送入傳送陣，地點，開封。

　　「無涯子～～」下線之後，月夜心情還算不錯，在廚房找到了正在做菜的無涯子，雙眼冒心，還是自家弟弟優雅帥氣，先前怎麼就覺得那小子還不錯呢？肯定是花眼了，「哦，對了，無涯子，開封有人建立幫派了？這麼快？很強麼？」

　　無涯子回首給了月夜一個冰山雪蓮一般一現芳菲的寵溺笑容：「秋雨逍遙，一個有能力有霸氣的人，建立了第一幫派逍遙天下，最近很火。」

　　「無涯子想不想那樣？」月夜眨巴眨巴眼，她覺得自家弟弟更加厲害啊。

　　「哪樣？」無涯子清冷的撇嘴。「建立幫派太費神，姐姐你可別忘記了，我們還沒有成年呢，那麼張揚，被抓住了怎麼辦？」

　　月夜上前從背後摟住他的腰，撒嬌：「我相信無涯子的技術麼，一定沒事啦。」

　　「畢竟是不好的事情。」無涯子無奈的繼續手腳麻利的炒菜，一邊猜測：「你今天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你不是一向比我更小心謹慎的麼。」

　　義憤填膺的將今天遇到的那個帥哥的事情跟無涯子一說，等兩人落座吃飯時，無涯子才寵溺又無奈的搖頭：「我們本來就是網絡遊俠，投機取巧，對於我們現在所作的事情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姐姐，何必在意。」

　　「哼，我在意的是你好不好！他說我也就算了，不去看看你的店子，憑什麼說你的不是啊，等我以後遇見他，叫蘇末是吧，哼，哼，哼……」傳送的時候，她偷看了他的名字。

　　伸手揉亂了月夜齊腰的柔順長髮，無涯子嘴角翹起，清冷芳菲的笑著：「吃飯。」

　　對他展顏溫柔一笑，月夜乖巧滿足的吃飯，對於父母，她不曾責怪過，可是她有些不贊同，畢竟，為了自己的愛情不受影響，把一對十四十五歲的兒女丟下，放任姐弟倆相依為命的生活，真的認為是正確的麼？

　　每每看見無涯子清冷的模樣，在外冷酷又無情的隔絕世人，她就很心疼，所以她會很溫柔的代替著媽媽的角色，給予他最溫暖最溫柔的笑顏，在自己力所能及之處，維護他的所有。

　　無涯子看著溫婉柔順的少女靜靜的吃飯，間或給自己一個如水般的笑容，心底暖暖的，直到眼底，他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他珍惜現在的所有，他希望自己能強一點，更強一點，就能給予她一個無憂無慮微笑的空間。

　　因為，她和他，都不能缺乏少女那輕易折服人心的溫柔笑意，那是他們面對所有的勇氣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