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捲入世-第十九章

　　“風華，風華……”踏入了長安少年無不夢寐以求一觀的閨房之中，楚慶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了一番那沁人心脾的蘭麝清香，才呼喚了起來。

　　“大哥，你就不能先敲敲房門再進來麼？”從屏風後轉過一位水綠配玉白仕女服的少女，微蹙著黛眉說道，“若是我在做些女兒家的私事，你待怎樣？”

　　“風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看，這不是有急事……”楚慶嘿然一笑，忙不迭地低聲向妹妹道起歉來。他雖然是家中長子，楚家日後的繼承人，但不知為何，始終對這位行事低調的妹妹有些畏懼。

　　“大哥，有什麼事麼？”楚風華抬手輕拂鬢角處垂下的一縷雲綢般的青絲，無奈地淺笑了笑。就是這般隨意而為的輕顰淺笑，竟然散發出了一種令人窒息的驚心動魄之美。

　　被這傾國的豔色所吸引，楚慶神情微滯，有那麼一瞬間居然處於了失神的狀態。待回復過來後，他才掩飾性地輕咳了幾聲後說道：“風華，那個人回來了，你和雨萱日後若是外出，一定要留些心。”

　　“哪個人？”楚風華明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輕聲問道。

　　“還不是鄭家那個小子！”沒有發現妹妹的異樣，楚慶有些懊惱地說道，“下午在蘭亭坊的時候，無意間碰到的他，開始還以為認錯了人。五年沒見，這小子的樣子更加可惡了，為何不乾脆死在外面，回來做什麼？”

　　頓了頓，楚府大公子很是鄭重地對妹妹說道：“那小子對我們楚家仇怨很深，這次回來怕是沒懷的什麼好心，一定要小心提防。風華，你和雨萱更是要謹慎……”

　　“大哥……”楚風華精緻如神工雕琢而成的嬌顏上一片淡然平和之色，輕輕打斷了兄長的話，“鄭世兄傷過我們楚家的人麼？”

　　“呃～！”楚府大公子話音一滯，發現自己居然回答不了這麼個簡單的問題。片刻之後，他才略顯支吾地說道，“以前雖然沒有，但現在卻不可不防。他有恨在心，誰知會做出什麼來？”

　　“五年前楚鄭兩家還是世交，如今雖不再往來，但也無須敵視至如此地步。”楚風華轉身朝閨房深處走去，留給自家兄長一個婀娜誘人的背影，“大哥，你也莫要忘了，其實是我們楚家對不起鄭伯伯和鄭世兄……”

　　“風華，你莫不是聽了誰亂嚼舌根，說我家的壞話？那些話怎麼能信？分明是鄭家理虧在先……”心中的秘密突然被道破，楚慶不由一陣驚慌，連忙辯解道。

　　“有些事，我不想知道，卻不代表我猜不出……”屏風之後傳來的天籟之音空靈而淡然，“大哥，你說的話我記下了。若沒有其他事，就請自便吧！”

　　“風華……”楚府大公子張了張口，想繼續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頹然放棄了，怏怏地離去了。對這個特立獨行的妹妹，他實在是有些無能為力。

　　過了些時候，房門再次被輕輕推開。一個嬌嫩豐盈的身影躡著腳步，輕輕地走進了屏風內。

　　“雨萱，不要躲了，我聞著你的體香了。”依然看著手中的書卷，楚風華頭也不抬地輕聲說道。

　　被道破了行藏，楚雨萱巧笑倩兮地跳了出來，從背後輕輕抱著自己姐姐，“姐姐，大哥剛才來做什麼？”

　　“似乎是家裏到了些新綢緞，問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不想讓那些污濁的世事玷染了單純的幼妹，楚風華尋了個藉口，嫣然淡笑回道。

　　“哦～！”沒能識破姐姐的話，楚雨萱被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二姐，你能求求阿娘，後天也帶我一起去寺中禮佛麼？”

　　“當真是去禮佛？”

　　“二姐～～！”知道自己在聰穎的姐姐面前沒有半點秘密可言，楚雨萱微風振簫的嬌囀拉長了音線，嬌憨無比地央求道，“我就是想出去走走嘛！整天都悶在家裏，好無聊…”

　　楚風華知道父母約束妹妹行蹤的本意————楚雨萱容貌絕麗，卻年幼單純，若是任由她自由外出，難免會被一些浪蕩少年所乘。但經不得妹妹的軟語纏磨，她還是笑著答應了。

　　“謝謝二姐！”得到了肯定的回應，欣喜之下，楚雨萱俯身在傾國美人的凝脂玉面上親了一口，隨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楚風華的閨房。

　　撫了撫被親到的面靨，楚風華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卻思索起了自家兄長先前的話來……

　　………………

　　楚府的書房內

　　楚慶又向自己的父親道起了下午的事情。

　　太常寺少卿楚居道雖然已年過四旬，但樣貌依然俊朗儒雅，看得出年輕時應是一位美男子。也難怪能生出容貌如此出眾的兒女。

　　聽了長子的介紹，楚居道扔下了手中的卷宗，不以為意地說道：“他縱回來，又能怎樣？楚、鄭兩家皆今時不同往日，你勿需自擾！”

　　“父親說的是…”

　　“與其操心這些事情，你不如勤讀些書，不要終日遊手好閒。明年科舉在即，你若能取個進士，我也好為你謀個好些的差事……”楚居道有些恨其不爭地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何必考什麼進士，大殿下對風華有意，不如就順了他的意。只要等大皇子登了大寶，以風華的姿色，至少也該是個貴妃，到時我楚家就是國戚，豈不是應有盡有？”楚府大公子低聲嘟噥道。

　　“愚蠢！”楚居道一聲輕叱，“而今皇位之爭，還遠未有定論，豈能貿然為風華安排這樣的事？我這裏便先警告你，莫要跟大皇子的人走的過近，以免將來殃及家門。”

　　“怎麼會這樣？”被這番話嚇著了，楚慶一臉錯愕地說道。

　　“你若是能有風華的一半才情，我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看了看長子，正春風得意的太常寺少卿不由得悵然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