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殺(求收藏)

　　「卵兒子的死病鬼，我兄弟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斷……」

　　一個赤條條的身體，有如死狗一般動彈不得分毫，滿是怨毒之色的面孔被死死地摁住堅硬的山石地面上，因為疼痛而發出的低嗚聲中，攙雜著一句句含糊惡毒的咒罵。

　　背脊和頸後處受的兩記重擊，已經讓陰鷲首領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行動能力。他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這絕望洩憤的咒罵了。

　　膝蓋仍然壓在對手的頸脖處，任由雨水傾瀉在自己的臉上，甦醒的表情非常平靜，對那些咒罵似乎聞所未聞。只不過，他抽出那柄釘入陰鷲首領右臂的短刀，又輕輕揮動了一下。

　　「啊～！」慘叫聲中，一片人耳掉落地。從耳端傷口處，不住地向外噴灑著鮮血，但很快，就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

　　「卵兒子的！」在劇烈的傷痛下，陰鷲首領似已瘋狂，身體雖然無法活動，但嘴裡的惡毒詛咒卻始終不斷。

　　血光再現，這次卻是一根手指。

　　「我干你……」

　　陰鷲首領每罵上一句，就會挨上一刀。待到整只右掌變成一片光禿後，或者是身體已經虛弱到一定程度，又或者是被甦醒的雷霆手段所駭，他的罵聲已經消失不聞，只剩下眼中的無比震駭和膽怯。即便似他這般滿手血腥，也從沒見過下手如此乾脆果辣的人。

　　「我只想安全離開，你老實回答幾個問題，讓我能躲開你們的人……」甦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膝蓋卻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我可以饒你不死……」

　　「……」因為疼痛，陰鷲首領身體一陣顫抖，喘了幾口粗氣後，才帶著幾分僥倖的意味，虛弱地回道，「你……你說的當真？」

　　生死關頭，沒有人能真正無懼無畏。所謂頑強，其實也必定有一定的底限。只要打破那心理底限，再大的無畏也勝不過對生的眷戀。

　　「你只能相信我……」甦醒淡淡地說道，「你們總共回來了多少人？村子裡情況怎樣了……」

　　所有的驕橫狂傲都已經化為烏有，陰鷲首領一面對甦醒的問題艱難地做了回答，一面將那深深的仇恨隱藏在心中，只想能如何在脫困之後，再尋機復仇。對甦醒的話，他還是有幾分相信的－－－－甦醒一個人再如何善鬥，也不可能勝過幾十個身手彪悍的大漢。逃離此地，才是最為英明的選擇。

　　…………

　　得到想知道的信息後，甦醒一語不發，只是仰頭向天，微微閉上了雙眼。

　　「能放…放了我麼……」心知人在屋簷下，陰鷲首領不得不徹底放低姿態，弱著聲音央求道。

　　「恩……」甦醒以鼻音輕應了一聲，但手中的短刀卻悄無聲息地揮下，自背部準確地刺中陰鷲首領的心臟。

　　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陰鷲首領的生機，在一瞬間內就完全消逝了，臉上甚至還保持著原先的表情，只有眼睛裡露出了一絲不願相信的錯愕。

　　即便在意識散去的那一刻，他怕是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死的如此悄無聲息！

　　再不看已徹底成為一堆死肉的對手，甦醒站起身，緩緩朝石棚走去。

　　「…不要…走開…不要…走開…」

　　「……蘇大哥…你快逃……」

　　一個嬌小玲瓏的身軀蜷縮在石棚的角落內，渾身顫抖著，如同離群索居的孤鴻般淒楚，又似受了莫大驚駭的小鹿般可憐。往日裡多情羞怯的明眸中，再不見任何神彩，蒼白卻散發出奇異魅力的櫻唇只知道機械地重複著幾句話。

　　甦醒清楚－－－－受到的刺激過大，少女的神智已經不那麼清楚了。

　　眼中的淡漠如暖陽化雪般消散，取而代之以無限的憐惜，彎下腰，輕輕擁住那具玲瓏有致的少女嬌軀，柔和著聲音說道：「朵兒，沒事了，沒事了……」

　　這幾句話似乎有很強的魔力一般，片刻之後，竟然奇跡地讓少女在他懷裡平靜了下來。

　　懷中的少女玉肌粉滑柔膩，曲線跌宕起伏，更有一股激盪心房的幽香縈繞在鼻端，但甦醒心中沒有燃起任何情慾，有的只是憐惜，溫柔地擁著少女，右手輕輕拍打著光滑的背脊。

　　這一日裡，少女經歷的事情太多，太多……無盡的悲傷和恐懼，早已讓她心力憔悴，甦醒的懷抱給了她最需要的避風港。

　　很快地，少女就陷入到沉沉的昏睡之中。

　　用一張山民們送來的薄被將少女裹起，小心地放在了石棚內另一個乾燥的角落，甦醒輕輕地拭去少女眼角的淚痕，凝望著那交織著悲傷、恐懼、擔憂的蒼白嬌顏，腦中已經根據剛才陰鷲首領所說的情況，思索起下面的計劃來。

　　此次跟隨陰鷲首領回到山村的，還另有39人。便是說，上次「造訪」的那群人全部都回來了。如甦醒先前所猜測的一般，這群人並非出自一夥。那文士和護衛模樣的兩人，出自劍南某位權貴的門下。以疤臉大漢為首的那幫兇徒，則是劍南惡名最著的山賊。

　　而他們之所以會回來，卻是因為在金州方向未能追到李諶，只好抱著一絲希望回過了頭來。又不知道在誰的建議之下，這群兇徒終於對安寧的山村動了噁心。

　　先前甦醒雖然說自己只「希望安全離開」，但那只是為了哄騙陰鷲首領開口而已。如果說要將「剪除所有人」，情知沒有倖免的可能，對方絕不會透露哪怕一絲消息。

　　內心深出最不容被觸犯的珍貴之物，已經被那群惡徒踐踏的支離破碎。對甦醒而言，可做的選擇，其實只有一個－－－－復仇！

　　身為惡徒頭領之一的陰鷲男子已經被成功誅殺，但這同時也意味著－－－－留給甦醒復仇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到明日一早，就算再如何遲鈍，其他人也會察覺到不對。在有心對有備的情況下，甦醒並不認為，目前的自己有這個實力正面擊殺數十個凶殘的山賊。

　　而如果錯過眼下的這個機會，想再找這幫惡徒復仇，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這風雨交加的天氣，就是甦醒的天時；這生活數年的山村，就是甦醒的地利；以有心算無備，就是甦醒的人和。

　　目光轉移到地上那堆陰鷲首領的衣物和雨蓑上時，計劃在甦醒的腦中形成了……

　　…………

　　完成能做的準備後，再最後看了沉睡中的少女一眼，甦醒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雨幕之中……

　　前世裡，曾聽人說，下雨是天在流淚……

　　卻不知這滿天的冷雨，究竟是為誰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