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兩邊的死鬥 四

　無奈，給人逼著現身的感覺實在是不好，而且，能夠讓他不得不從元氣的縫隙中出來，這樣的手段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了，這一定是修行者。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修行者，那本冊子上說修行者擁有很多神奇的能力，而開始修煉之後他也大致能夠掌握一些技巧了，這讓他對修行者有一種本能的畏懼。

　面前的青年長得很秀氣，秀氣的好像一個女孩子一樣。當初，江楓青春期的時候，看到明星，不論男女，都是個頂個的漂亮，這讓幼年的江楓曾經一度對自己的相貌失去了信心，但是成年以後，卻看到有個姓周的小青年據說是目前最火的明星，看了他的相貌，雖然江楓已經不再為自己的臉而苦惱，也曾經有過感嘆，為什麼不晚生幾年，如果當年那個姓周的小子就火爆起來他也不至於為了相貌的問題感到自卑了。可是，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看到了面前的青年，江楓竟然又有了當年看到明星時候自卑的感覺。

　不過，儘管在心裡欣賞那個年輕男子的相貌——這樣的相貌，不論是誰看了都會有好感的——但是江楓卻沒有放下警惕，因為在他的感覺中，這個青年好像一把利刃，鋒銳無比。甚至，江楓的鼻端隱隱能夠嗅到一絲血腥的氣息。

　「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那個殺死了十幾個風水先生的人吧。」江楓問道，他的精神已經提到了頂點，這個時候，他趁手的兵器都不在身邊，盤龍搶因為給李上將不由分說的拉來香港根本就沒有帶在身上，至於更扎眼的劍，那也就不用說了，現在他手邊的兵器只有從李上將那裡要過來的一把軍刺，雖然三菱軍刺這東西名聲很響，但是江楓並不是很擅長使用。

　「呵呵，你可以叫我零，沒錯，我就是殺死風水先生的人，我最討厭封建迷信了。」美貌的男子笑了起來，他是故意這樣說的，他想迷惑江楓，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好處，但是面前的對手無疑是強大的，他能夠感覺得出來，這是第一次，他在對手面前覺得心跳加速，他不想讓對面的對手知道他的目的，也許，到時候這個細微的變化會為他爭得一定的優勢。

　小樣，跟我玩花招。江楓在心裡微微的嘲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面前的這個自稱為零的青年殺死這些風水先生的目的，看到他是修行人，他就已經知道了。不過這個信息讓江楓的信心暴漲，因為他既然說謊，那麼就說明這個人要麼就是膽氣弱了，要麼就是比較滑頭的傢伙。滑頭的人，比那種一根筋的要好對付，因為自覺自己聰明的人，總是不願意下苦功夫的，雖然他們的聰明能夠讓他們在學習或者修練的時候比別人更加快的上手和領悟，但是修真也好，習武也好，聰明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刻苦和堅持。上手快的人，往往就有基礎不牢的毛病。這個毛病江楓也有，倒不是因為江楓聰明，而是因為他修行的時間太短，當初李老頭在教他功夫的時候，雖然對他的悟性和功夫自愧不如，但是在走之前，還專門根江楓說：「你現在的功夫，放眼，應該沒有什麼人比你更純的了，但是功夫這個東西，如逆水行舟，貪圖捷徑只會害了自己，雖然你的境界我現在觸摸不到，但是刻苦二字，卻是無論何時都有用的。雖然你現在的功夫我已經比不上了，不過我教給你的一招一式，每一個動作都是前人千錘百煉才傳下來的，這裡面有無數前輩的心血，希望你能夠細細琢磨。」

　也正因為如此，江楓雖然沒有根那些老頭老太太一樣每天起早貪黑的去小公園裡湊熱鬧，拳論和招式每天都要在腦子裡過好幾遍的，那每個字都給他掰開了，揉碎了，融化到了自己的血液中，其中的功夫是不足為外人道的。這個零他用風水先生的血祭煉兵器的做法，本身就是取巧的套路，看來他的基礎估計是不怎麼牢靠了。

　「你討厭封建迷信，我不管，不過，我現在是受到香港政府的委託來緝拿你的人，不如你投降我，也省得大家麻煩了。」江楓微笑著，緩緩的抽出軍刺，三棱的刺刀雪白的刀身做了亞光處理，並不耀眼，但是這種來自戰場上的兵刃，它纖細的外形，卻給人一種獨特的狠厲感覺，江楓握住刺刀的時候，彷彿看到了無數的軍人冒著炮火堅定的衝鋒。沒有溫情，兩軍相遇，勇者勝，即使明知道前面等待著的是死亡，也義無反顧。

　零看到刺刀，臉色也冷了下來，他能夠感覺到江楓通過刺刀細長的刀體散發出來的信心和決意，他知道，一旦動手，這個對手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他手腕一抖，藏在衣袖中的剃刀也跳到了手中，不同於江楓抽出刺刀的緩慢而堅定，零的動作小巧而靈動，食指輕輕一壓剃刀前的彎勾，雪亮的刀身悄無聲息的突然彈出，映著太陽，好像有一朵光華在刀鋒上來迴游動，如妖魅般迷人。

　生猛！太生猛了！看到兩人擺開架勢，關山月的冷汗流下來了，這樣的對決是難得一件的，從兩人的氣勢上看就是高手，而高手的打鬥，那個效果絕對是比武俠片要絢爛許多，可是，這裡雖然是居民區，但也是大街上啊！這又不是拍電影，和平年代大街上當眾對砍是個什麼效果？關山月雖然比不上對峙的兩人，但是好歹也是個高手，他當然知道一寸短一寸險的道理，兩個人都用短兵器，一旦動起手來，就是個學濺五步的下場，香港又是個傳媒發達的地方，只怕現在都已經有人用電話給報社暴料了！

　不過，對峙已經形成，關山月自然無法插手，他只有拉著萬江後退，然後掏出電話給李上將掛了過去。不論如何，這一定會形成騷動的，關山月可不想稱為明天報紙頭條照片中的一員。

　沒有動，兩個人都沒有動，零的氣息變得飄渺了起來，他手中的剃刀無庸置疑是十分鋒利的，雖然剃刀比起飯筱新之助的日本劍來的短了許多，看上去好像沒有那麼可怕，但是江楓知道，零和飯筱新之助是不能比的。日本刀，因為狹長的刀身和弧度，讓它看起來有一種剛猛陰狠的感覺，飯筱新之助也秉承了刀的氣息，雖然他的氣勢不可謂不強，但是受到兵器的影響，總有一種極端的感覺，這樣讓他變得比較好對付。

　而零則不同，小巧的剃刀，鋒利的刀鋒，靈巧的開合，這些讓零好像一條隱伏在草叢中的毒蛇，一旦看到機會，就會用它的毒牙發動迅速而快捷的致命攻擊。而零本身縹緲的氣息，卻好像一個藏身枝葉之間的蜘蛛，在空中佈下了疏而不漏的網，等待著獵物上門，然後用纏繞和圍困，消耗，困死對手。

　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零身上被完美的揉合在了一起，既有蜘蛛的耐心，又有毒蛇一擊致命的能力，不會因過渡糾纏而無法發出定勝負的一擊，也不會因為只能發出定勝負的一擊而變得縮手縮腳。

　這樣的對手，無疑是很難對付的，雖然江楓可以感覺得到零的境界並沒有到結丹的程度，但是卻也不敢掉以輕心，雖然萬不得已得時候江楓可以選擇擊殺零，但是能夠生擒，當然是生擒最好。

　而在零的眼裡，江楓太可怕了，他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江楓的戰意，這種高傲，不屈，如熊熊烈火一樣的戰意，讓江楓好像一座山，讓零有種無法撼動的感覺，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江楓手中的刺刀。

　刺刀這種東西，是短兵器，纖細的刀身本身就帶著一種嗜血和陰狠的感覺，可是在江楓手上，零完全無法感覺到刺刀的特性，短短的刺刀，好像一把長槍一樣，是那樣的威風凜凜，是那樣的雄壯高潔。能夠憑藉自己的心意轉化了兵刃的氣質，這是什麼樣的境界？！只怕江楓手上就是一截枯枝，都可以給他長槍的風采來。

　零知道，他無法轉化兵器的氣質，他能夠做的，只是將兵器的氣質發揮到極致然後跟本身的氣質配合起來。這在境界上已經低了對手一籌，而他的剃刀經過了這麼多風水先生的血的粹煉，早就不是一般地兵器了，只要再用萬江的血粹煉之後，就可以成為靈物，而江楓的那把刺刀，卻是嶄新的，從來不曾沾血的兵器，卻有百戰之後的氣息，這個對手，太可怕了。

　雖然被關山月拉著後退，萬江的注意力卻始終沒有離開對峙的兩人，雖然他對江楓一開始的不禮貌很不爽，但是看到江楓抽出兵刃的時候，他卻愣住了。作為一個風水先生，給人看相看了那麼多，也見到過了各種商業鉅子和政壇高層，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的氣質能夠比得上江楓，那種蒼松翠柏一樣高潔，萬仞山峰一樣雄壯的氣息，是如此的光明正大，讓萬江看了，都忍不住有一種膜拜的衝動！

　「王者，這是王者之像，我有生之年，終於看到了……」萬江的眼眶不知不覺濕潤了，他完全不受意識的控制，喃喃的說道。

　而他一開口，場上對峙的兩人突然動了，動的是那麼突兀，卻又那麼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