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手記 上

　碎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這一步，好不容易才讓這把剃刀差一點稱為靈物，只要再殺一個，就一個！現在，萬江就在他的面前，不遠，以零的身法，很容易就可以殺死他，可是，現在已經沒用了，剃刀已經碎了，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化成了泡影。零已經萬念俱灰。

　剃刀碎了，碎的很美，關山月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在他的記憶裡，可能只有小美人魚化成泡沫的那一刻能夠跟這個媲美吧。零的心痛是看得出來的，那種感覺，讓關山月覺得挺震撼，一個人的心死，前後的反差竟然這麼大，而這一切的轉變卻是在瞬間完成的，讓關山月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戰鬥發生的太快，結束的也太快，連以敬業和棄而不捨聞名於世的香港狗仔隊都沒有來得及趕到，一切就都結束了。

　江楓走到了零的身旁，對零說道：「跟我走吧。」零轉頭看了看江楓，空洞的眼神完全沒有改變，但是卻乖乖的跟在了江楓身後，好像跟著大人的乖孩子一樣。

　關山月知道，這就好像是初生的雛鳥本能的把生下來第一個看見的東西當母親一樣，江楓的那一擊不但殺死了零的心，還在零的心中留下了深深地烙印。

　江楓沒有想到零竟然會這樣聽話，他並不覺得他那一擊很漂亮，說實話，那簡直就是憑藉自己穩壓零一頭的修為硬來的，雖然效果不錯，但是卻沒什麼巧妙可言。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即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江楓沒有想到，零竟然會因為這一擊而變成這樣。

　修行，其實也是修心，心志不堅定的人，修為不可能高，因為修行過程中有無數的誘惑和挫折，那些在金丹子收徒儀式上見到的各路掌門，雖然他們的人品如何還不是很清楚，但是無疑，他們都是心志堅定之輩。擊敗零，是很正常的，不過能夠憑藉這樣的一擊摧毀了零的意志，倒是讓江楓自己都感到吃驚了。

　不過吃驚歸吃驚，既然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他也沒有什麼好說得，找關山月借了個電話，準備叫沈冰過來接自己和零回到基地。

　電話還沒有撥通，幾輛軍車就風馳電掣一樣開了過來，江楓有點吃驚，當時他跟零對峙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關山月已經打了電話。

　「你，欠我一個人情。」笑著將電話還給了關山月，也不等關山月多說什麼江楓就帶著零登上了軍車。

　捧著電話，關山月看著絕塵而去的軍車，心裡卻還在回味著剛剛的戰鬥。一股無力感從他的心底升起，這就是修行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強大……握緊了手中的電話，關山月轉身走進了萬江的房子，他更加覺得那個指環的重要了，不過，原先在他心底隱藏的那一絲得到了指環就可以重振風門在修行界的榮光的想法，卻已經煙消雲散了，風門，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啊……

　江楓回到基地的時候，李上將已經帶著人回來了。繼續追捕飯筱小次郎的事情，就交給了警方去做，畢竟這裡是香港，要害處受到了無可挽回的傷害的飯筱小次郎現在如果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的話，在槍的威脅下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了。李上將跟飯筱小次郎交手一回合已經看出來飯筱小次郎雖然實力不俗，但是要被飛虎隊這樣的部隊圍起來，是沒有什麼逃脫的希望的，更別說他還受了重傷。

　順利的捉到了日本人，李上將的心情顯然不錯，不過，他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多久，就接到了關山月的電話。

　當街決鬥，對於李上將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這裡畢竟是香港，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的，可是，這個消息，讓李上將心裡十分的不舒服，因為他現在明白了，自己好不容易策劃的行動，竟然是弄錯了對象。

　對江楓，李上將是當然有不滿的，不過，他卻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要是普通的人，那至少是一個藐視領導，自立山頭，可是九處不一樣，同是國家機關，這裡卻是一個完全憑實力說話的地方，江楓有這個實力，就算拋開江楓的實力，他的背景也同樣讓李上將無法把他怎麼樣。

　唯一能夠讓李上將自我安慰一下的，就是不論如何，這個連環殺手的事情是給漂亮的解決了。香港那邊的鑑證報告也出來了，切掉的飯筱小次郎身上的一部分上面帶著的布片，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是和在劉方被殺現場發現的衣物纖維吻合的，即使不吻合，李上將也會讓它吻合的。

　他已經知道零是修真者，當然也就不可能將零交給香港警方了。這樣的人，雖然現在好像精神上出了點問題，但是即使是讓他就那麼爛死在九處的秘密監獄，也不會將零送給香港警方，飯筱小次郎自然就是合適的黑鍋架子了。至於怎麼結案，李上將不關心。

　覺得不甘心的還有王海，他看到江楓帶著零回來以後，就一直沒有好臉色。自己辛辛苦苦兢兢業業，本來以為能夠露個小臉，沒想到卻成了龍套，這樣的感覺換誰都受不了。可是現在王海卻沒有辦法和江楓爭個高低，不過，心裡的刺算是留下了。

　零很聽話，尤其是江楓的問話，零簡直跟最乖的孩子一樣，什麼都老老實實的說了。於是，江楓和王海，林飛，沈冰當然還少不了李上將按照零的交代來到了那個地下室。

　江楓其實對零挺感興趣的，大概是自己不能修練法術的關係，江楓對法術用的好的人都會有一種奇特的親切感，他也很想知道零是為了什麼才走到這一步的。連環殺手，雖然會引起人們的恐懼，但是同樣地，對於連環殺手的好奇也是十分強烈的。

　江楓有一點是十分不明白的，零雖然修為比不上自己，但是很顯然他是一個天才一樣的人物，能夠將道法運用的那麼巧妙的傢伙，為什麼會執著於靈物，這一點是讓江楓不明白的。沒錯，有一件靈物在手，對於修行者來說是個很好的助力，但是說到底，修行還是要靠自己，春風觀歷代留下來的靈物法器不少，但是金丹子也好，靈龜子也好，都沒有給自己的弟子使用靈物，就連武俠小說家都知道內力才是實力高強的基礎，零這樣聰明的人，當然不會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驅使著他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去做這個事情呢？這樣的急躁，作為一個修行者來說，實在是很令人費解的。

　「這裡還真的挺像是變態殺手的密室啊。」沈冰站在地下室的門前由衷的感嘆道。的確，整個地下室顯得雜亂無章，江楓原來以為，他在大學的寢室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混亂最骯髒，最不像人住的房間……之一，畢竟大學的男生寢室都差不多，但是這裡的雜亂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血散發出來的氣味已經不能說是腥了，而是一股惡臭，比下水道的氣味更加令人難以忍受，一些被害者的資料散落在地上，被幹涸的血粘在地板上，在見到零穿著白色的運動服，那種整潔漂亮的外表後，江楓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零住的竟然是這樣的環境，按說，他這樣的人，即使身為男性不擅長家政，好歹住所也不會髒成這樣。

　捂著鼻子，江楓和其他的人在進行了一番心理建設以後，還是走進了地下室。地下室有燈，如果沒有燈，在這裡是無法見到陽光的，即使是大太陽的天氣，也黑的跟深海海底一樣。燈是個十五瓦的小燈泡，暗黃色的光加上牆壁上一圈一圈被水氤濕以後留下的如年輪一樣的痕跡，這裡更像是那種殺人魔藏屍的所在。

　一張行軍床，是這個地下室裡唯一顯得比較乾淨的地方。被子自然是沒有疊的，堆成一堆擱在床上，枕頭邊還放著一本很老舊的，用羊皮和粗線織起來的書。

　這本書，就是江楓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地所在，也是零所說的，他修練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