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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318章
第三二三章 巔峰對決!!

“內閣拿出章程了沒有?”一聽到‘地震’二字,嘉靖皇帝就一陣陣腦仁痛,去年臘月大地震的實際損失,已經報上來了,比原先估計的最壞情況還要糟糕一倍,根據欽天監查閱資料說,在歷代有記載的地震中,這次是範圍最廣,危害最大,死人最多的一次。

他正是受不了震後繁重而鬧心的工作,才一直以自察、修煉為名,躲在深宮逃避責任。

現在雖然被陶天師一句‘上天不悅’忽悠出來了,但十分不願管這件事。

嚴嵩深體上意,自然不會多費功夫,早將事情交代給了徐階,所以現在徐閣老只好開口,向陛下提出‘派官員撫慰地方’、‘減免稅賦,勸鄉紳免租免息’、以及‘從全國徵調醫生藥材,儘早防治疫情。’等數條意見。

聽徐階把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嘉靖帝面色稍霽,頷首道:“只要錢上沒問題,就准了。”

徐階輕聲道:“戶預算一下,若想做到這幾點,最少要花費二百萬兩,這個銀子戶部……拿不出來。”

“那怎麼辦?”皇帝拉下臉道:“也是窮光蛋,解決不了。”

“陛下息怒,下和戶部商量著,是否可以向各大戶暫借這筆銀子,等夏稅一收上來,再連本帶利一起償還。”徐階輕聲道。

“就這樣辦吧……”皇帝不耐煩道:“年年借,年年還,我大明朝到底是在給誰收稅?!”

帝國遇到災害。竟然要跟大戶們借錢。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看這大殿裡君臣地反應。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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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事?”嘉帝迫不及待跳過地震地議題……因為它總會讓自己感到深深地自卑和無力。所以下意識地總要逃避。

李默便言道:“自去歲起臣受命審查京官。現已基本結束。正按例進行三年一度地丙辰外察。已經按例彈劾四品以下官員二百七十人。只待陛下批復。然有協辦官員彈劾二品大員微臣職權之外。需請陛下定奪。”便將兩封奏疏呈上。

雖然看不見奏疏地內容。但沈默很清楚。那一定是夏與孫地兩封奏疏。他已經早就從錦衣衛那知道內容了——正如他所預料地。李默果然等不及見到陛下就迫不及待地向嚴閣老正面宣戰了!

‘我靠。果然是場好戲!’沈默微微激動。忍不住暗爆粗口……他不禁要感謝皇帝老兒給自己這個機會。能親眼見到老謀深算地嚴閣老。和佔據先機地李尚書巔峰對決。雖不說三生有幸吧絕對是千金難買地觀摩學習地機會。

當然同時,他也對嘉靖帝精准的判斷力,對手下的掌握力,深感毛骨悚然……他想起方才皇帝說:‘朕讓你瞧一次猴戲,看看好不好玩。’難道這樣檔次的較量,在他眼裡也如猴戲一般嗎?

且不說高山仰止的沈拙言,單說李默在皇帝看奏章的時候義正言辭的稟報導:“東南倭寇大舉回潮,不僅將泊浦、東川沙等舊巢重新佔據,還深入到內地幾次掃蕩。正月初十後,王師接連敗績。一時間東南四下起火,八方冒煙!百姓又陷水深火熱之中。恰此臣舉外察之際問內閣和地方提、督、撫,不是已經‘海晏河清’了麼倭寇又從何而至?”

嘉靖聽了,合上手中的奏疏淡淡道:“嚴閣老,李尚書質問你呢答一下吧。”

嚴嵩扶著墩子起身,顫巍巍道:“回陛下,答李大人,老臣以為,倭寇既非天降,亦非地冒,究其深因,分明是除惡未盡,死灰復燃嘛……”

“似乎去歲裡,嚴閣老舉薦的趙文華趙侍郎……哦不,現在是趙尚書了,還上書朝廷,宣稱‘水陸成功,海晏河清’,最後洋洋得意的載譽回朝,加官進爵。現在才過去兩個月,江南又遍地狼煙,”李默咄咄逼人道:“他這不是謊報軍情,欺君罔上嗎?”雖然這件事追究起來,他這個東南總督的推薦人,也沒有好果子吃。但好歹蘇松巡撫曹邦輔,打了幾個勝仗,是‘灰暗正月’裡唯一的亮點,能給他加一些分數……有道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李默已經決定壯士斷腕,將嚴党逼到死角去。

面對著李默逼到咽喉的利劍,嚴嵩卻顯得不慌不忙,他向皇帝叩首道:“李大人責怪得是,老臣看走了眼,實是難脫其咎!老臣近日思之再三,總覺得癥結所在系于趙文華,正是他去歲提督剿倭大事,連連奏捷,載譽而歸,滿天之下都道他視各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棟樑之才。皇上信任于他,對他封官授爵。萬千恩寵加于一身。”頓一頓,滿面沉痛道:“但事實上,現在倭寇死灰復燃,分明是他沒有剿滅乾淨,就抽身回朝,其‘虛報軍情,怙名釣譽’的罪責,不容狡辯!”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李默呆了,一直睜著眼的皇帝,眯上眼了,一直眯著眼的徐階,睜開眼了……就連帷帳後面的沈默,也驚得合不攏嘴巴……這老頭吃錯什麼藥了?嫌自己完蛋的太慢麼?還是想要撂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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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帝定定望著陪伴自己二十年的首輔,發現著老頭實在是太老了……雖然當年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是個老頭了,但確實沒有這麼老的可怕。遂有些不忍道:“以首輔所見,應當如何處置?”

“嚴加追究,予以重治!”嚴嵩斬釘截鐵道。

這讓人不免想,老頭要丟卒保車了。

嘉靖帝皺皺眉,似笑非笑:“趙文華是你一手提攜起來的,朕沒記錯的話,他還是你的幹兒呢,今日首輔真要大義滅親?”

嚴嵩一臉然道:“在微臣心中,只有皇上與社稷,如若驚動聖駕,擾稷,別說是臣的義子,就是親兒子嚴世蕃,也絕不徇私留情!”

嘉靖帝見嚴嵩字字鏗鏘,擲地有,大有將趙文華親手送上斷頭臺的意思,不由大為困惑……他可知道趙文華是嚴党的旗幟與骨幹,如果折了他,並不是損失一個骨幹那麼簡單,而是意味著一面大旗倒下,很容易引發恐慌,繼而出現樹倒猢猻散的場面,所以嚴嵩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都會力保趙文華不失。可現在……難道他真要‘揮淚斬馬謖’麼?難道朕真看錯了自己的老首輔麼?

帝當局者迷,但隱藏在帷幔之後的沈默,卻一陣陣心跳加速,要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忍住給嚴閣老喝彩!

結合陸炳和陶文對嘉靖陛下性格的描述,沈默敢打八成的保票,這次嘉靖帝在耍猴同時,也被猴耍了!!

嘉靖皇之所以可以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修道大業中去,是因為自楊廷和離去的三十年中,所有所有的大臣,沒有一個能猜透他的心思,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以至於他都失去了與人鬥的興趣,轉而向老天爺挑戰!

所以嘉靖帝可以很自豪的說一句:朕修的不是道法,朕修的是寂寞。

但正如他信仰的老子說所‘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這話的意思是,上面有個厚道大度的老大,下麵人就比較老實;如果換成了聰明嚴苛、不留餘地的領導,下麵人就會學得聰明狡詐起來。

這其實很好理解,因為大臣們是要靠伺候皇帝過好日的,如果皇帝比較好伺候,大臣們就不必費那麼多心眼兒,好好幹活就是了。但若是換成嘉靖這種天資聰慧,善於耍詐,總讓你摸不著門道的皇帝,大家也不能不伺候了呀,不然誰給他們官當啊。

有道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皇帝只有一個,而且三十多年不換人,而大臣們卻如江水滔滔,連綿不絕,總有些天才人物,經過長時間的經驗積累,漸漸摸清楚他那一套,成為了可以忽悠皇帝,甚至利用的人。

目前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一對父子,那就是嚴嵩和嚴世蕃。但可以想見的是,一直默默觀察他們的徐階,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將自己的名字寫上去。

還有聰明無比、老于權謀的沈默,也已經意識到這一點,開始仔細觀察起來。在更久的將來,相信會有更多的聰明蓋世之人,察覺到這一變化,加入到不被耍猴的行列……

其實現在,人耍猴的時代已經結束,現在大家全是猴!你覺著自己在看耍猴,實際上殊不知也在被猴耍著……雖然有點繞,但就是這個意思。

第三二四章 出來混,遲早都要還!

 李尚書要搶班奪權。嚴閣老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嚴世蕃大旗一揮。便在吏部衙門到李的私邸。安下了許多眼線耳目。夜以繼日的窺伺他的起居行動。對他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

 早就知道了今年議事第一天。對方便會從趙文華開刀。對己方發動全面攻勢。

 嚴家父子很清楚。滿朝文武都在等著看趙文華的下場。他現在就像嚴黨的大旗。若是被砍倒了。嚴黨人心就散了。很難再抵擋對方的攻勢。所須咬牙頂住這一陣。保下趙文華這個不爭氣的。

 這放在別人那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要忘了朱纨張經李天寵。全是被一個罪名放倒。那就是「欺君罔上」。可見剛自用的嘉靖陛下。最恨的就是這一條。

 但李默害人的手段。畢竟不如嚴父子爐火純青。他太心急了。如果先不牽扯什麼趙文華。只是把東南倭患大炙這一條捅出來。那聰明絕頂的嘉靖皇帝。就自然會聯想到「水陸成功海晏河清」這個大笑話。要知道當時皇上信以為真。自去太廟禱告祭祖。還把那封奏章燒給祖宗們看呢。

 那樣嘉靖帝肯會恨死了。讓他在祖宗面前丟臉的趙文華。過一段時間尋個由頭就會把他辦了。而且不直接攻擊趙文華。嵩也無從防守。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旗幟被拔掉。所以這是最為穩妥的法子。

 可現在李默把趙文華。尤其是那封「海晏河清」的奏疏牽扯進去。事情就變味了。因為他忘了嘉靖帝剛剛向全天下和列祖列宗表揚了趙文華還將他晉陞為工部尚書。加太子太保銜。就像嚴嵩所提醒的「皇上信任於他,對他封官晉爵。萬千恩寵加於一身。「如僅僅過了一月。嘉靖又將其打倒批臭。不啻於狠狠抽自己耳光。這對於面子大如天的嘉靖皇帝來說。是很難很難接受的。嚴閣老伺候嘉靖這古怪皇帝二十年早已將他的脾氣個性以及各種權術花招。摸的一清二楚。準確把握住了嘉靖帝這份微妙的心理變化,因此對症下藥,自可以藥到病除了。

 其實他的手段說穿了很簡單。既皇上正在猶豫。那我便先順著皇上之意對趙文華痛加詆毀。將其罵的體無完膚似乎不千刀萬剮誅九族。不能解皇上之恨。法子若是用在一般老闆身上。那趙文華肯定是死定了。

 但我們的嘉靖帝不是一般人。有一特點就是剛愎自用。當自己首鼠兩端時。極其喜歡跟人擰著干。你說往西。朕就偏要往東。你說雞。朕就偏要趕鴨這個變態脾氣應該是在那場持續十幾年的大禮議中養成的。就連皇帝自己都沒察覺。跟朝臣對著幹。已經成為他性格的一部分。幾十年來從未改變。

 而嚴嵩在很久前便把握住了這心理。擅窺皇上秉性意向。從而駕馭皇上喜怒。如果他想要在嘉靖面前構陷一個人必然先對那人大加讚賞然後不帶煙火的。彷彿有口無心的提起對方言行觸及皇上厭惡與忌諱之事,必然會使的皇上龍顏大怒。立時降罪於斯人。絕不寬恕。

 反之,如果他要救人,便會像現在這樣,先順著皇上之意對其痛加詆毀,似乎不施之於極刑而不能解皇上之恨,待到皇上以為太過而生出不忍之心時,口一轉,花言巧語,讓嘉靖帝聽來耳順意舒,頓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這是嚴嵩如不倒翁般屹立朝堂的秘密武器之一,十數年來屢試不爽。不知多少忠貞賢明之士冤死於無妄,亦不知有多少惡貫滿盈之徒逃過懲治,在其羽翼下逍法外,繼續作惡。

 所以沈煉劾嚴嵩「伺陛下喜怒威福,竊君上之權」。一點都不冤枉他。

 果然。嘉靖帝不知不覺入殼了。他覺著嚴嵩是見大事不好。要丟卒保車了。心中竟然對趙文華生絲絲憐憫之情。他雖然對趙文華謊報太平弄虛作假生出憤懣之意。但畢竟滿朝文武只有趙文華一個。主動放棄京城鐘鳴鼎食的安逸生活。下江南提督剿倭。一去就是將近兩年。

 嘉靖帝覺著。這樣「肯吃苦」「肯犧牲」的大臣。縱使有些吹牛皮。放大炮的毛病。責罰一下尚可。焉能連功勞也全部抹煞,判他一死?再者,聽了沈默對「治大國如烹小鮮」的生動比喻,皇帝已然心中有數。是以並未真正生起氣來。

 心裡打定主意。嘉靖帝便緩緩起身。走下御階。坐在嚴嵩的錦墩上。望著跪在的上的老輔道:「老輔有點不近人情了吧?趙文華雖然有些名不副實。但在江南兩年時間。風餐露宿。鞍馬勞頓還是有的。大小二十多次勝仗是實打實的。苦勞多一些。功勞也不少。如是便殺了的話。會不會讓天下人寒心。再沒有願意為朕賣命的呀?」

 嚴嵩見皇帝上套。心中不禁暗喜。卻不敢表露一點。一臉感歎道:「皇上心胸博大如海啊。實乃歷代未之仁愛帝君。臣子們能為陛下效力。實在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他先是信手送出一頂高帽。表情又恰到好處的轉為羞愧。我檢討起來:「那趙文華知東南事變。憂心如焚。驚悸無比。想要求見陛下請罪。卻不敢打擾聖上清修。就跑到微臣那裡。」說著擠出幾滴淚水。配合著滿臉褶皺的老臉。頗有些老淚縱橫的哀傷之感。聽他哽咽道:「微臣卻不及陛下萬一。不僅未曾想到他曾經立下的功勞。還一味的怪罪他「虛報戰果浮躁不堪」。甚至怒目惡言相向。完全不顧父子之情。當時覺著自己是一味的忠君無私。現在被陛下的仁愛所感化。才知道自己實在是太偏頗了。」做戲做全套。說完便嗚嗚哭著自請處分。

 畢竟是二十多年的老夥計了。就是條狗也有感情了。嘉靖帝不忍道:「還不把首輔扶起?」

 黃錦和徐階趕緊上。把哭的淒慘慘的嚴閣老攙扶起來。嘉靖帝起身指一下錦墩。兩人便扶嚴嵩坐下。

 嘉靖帝負著雙手。眺望向窗外破碎的天空。那裡有一群鴿子飛過。悠揚的鴿哨讓皇帝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悠悠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誰欠的饑荒誰去還。趙文華再下東南吧。」

 聽皇上這麼說。嚴喜極而泣。從袖子裡哆哆嗦嗦抽出一封奏章道:「啟奏陛下。臣有趙文華請求再次提督東南的奏章。」「哦?」嘉靖也不回頭。就那麼望著天空。淡道:「念。」

 嚴苦笑道:「老眼花了。還是請公公著念一下吧。」

 黃錦看嘉靖點頭。便接過來。展奏折念道:「.....倭寇盤踞海外。進退自如。時聚時散。殊難捕捉。若想戰而勝之。更需將帥和睦。戮力同心。然東南總督楊宜。得才不服。無能無方。偏又氣量狹小。嫉賢妒能;浙江巡撫胡宗憲。蘇松總兵俞大。雖有樂毅孫武之才。卻受其節制。處處掣肘。難以施展。方使敵趁虛而入。否則何以臣僅還朝數月。東南百姓竟再遭倭寇塗炭?。」

 「微臣本庸碌之人。蒙皇上不棄。列朝班。常思肝腦塗地。以報君恩之萬一。眼看倭寇猖獗。君父心憂。臣寢食難安。思慮再三。斗膽懇請皇上罷黜楊宜。以解脫浙江文武之束縛。方可使上下齊心戮力。以徹底平定東南。微臣也不才。懇請再次出師。臣以身家性命擔保。三年之內。必讓千里海疆再無倭寇作亂。還陛下一真正之海晏河清。罪臣趙文華泣血拜上。」

 嘉靖帝默默的完了。天上已經不到鴿子。這才回過頭來。淡淡道:「怎麼不早拿出來?」

 「議罪過就是議罪過。如果拿出這封請纓奏章來。難免有干擾聖斷的嫌疑。微臣是萬萬不敢的。」嚴嵩信口胡說道。事實上。皇帝氣還沒消的時候。拿出這東西一點用都沒有。唯有此時。能一錘定音。還能反咬一口。嚴閣老對於火候把握。確實是爐火純青。比李默高上不止一個檔次。

 沉吟片刻之後。嘉靖帝問那兩位一品大員道:「二位卿家以為如何?」

 徐階乾脆沒有張嘴望。因為他知道。李默一定會急不可耐的反駁。果然聽他沉聲道:「陛下。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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