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生悲

　說不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就好像在自己的心髒上壓著一塊千金巨石一般，每一次的心跳都那麼艱難。血液運不到我的身體其他地方，所以，我正全身冰冷，胸口憋悶喘不過氣來，花眼發黑，頭腦眩暈，連站著的力氣也沒有了。

　一切，都只因高天進了急救室。

　那麼突然，突然的連主治醫師都覺得奇怪，明明，這些天他的一切都表現的那麼好。

　可是，一切已經發生了，我們不得不面對現實，他進了搶救室，醫師甚至剛才已開出了病危通知單。我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怎麼樣了？”高凡，他是叫高凡吧，是高天的哥哥，也是傳說公司的老闆，可笑，我見過他好多次，卻是最近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用沖的，一進來就拉著坐在我身邊的林羽問道。

　“病危。”林羽的聲音很沉痛，我知道，也許她並不比我愛的少，也或者，她比我愛的還要多，還要深。可是，顯然，她比我要堅強，理智的多。至少，現在，她還能有心安慰著我，安慰著高凡。似乎剛才，她還通知了欲之流那些高天的好朋友。我想，我可能就要在現實裏見到欲之流的所有成員了，可惜，卻是在這種情況。

　“怎，怎麼會？”高凡很震驚，震驚之後，便是痛苦，我甚至看到他眼角那疑似眼淚的濕潤，可是，他終究是男人，沒有讓它們流出來……於是，我的身邊，又多了一個默默的只知盯著那急救兩個字的門。那裏。有我們共同愛的人。

　我沒有哭，也沒有表現出痛苦。甚至腦子裏除了那陣陣的眩暈外，也並沒有很亂。甚至於，很平靜，很清晰。我那麼清楚地感覺著周圍的一切，林羽的聲音，高凡的到來，還有接下來。不停出現的人。

　我從來沒那麼清楚的感覺到他們每一個人，他們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在耳裏。他們表情我也印在眼裏，甚至於，連那最難懂的眼神，我居然也能清晰地明瞭。可是，我也只是看了，聽了。卻從沒進入腦子裏。我的腦子裏，從剛才就一直保持那樣地平靜，空白，沒有任何東西，也再進不去任何東西。

　也因此，我對他們說的一切，做的一切全都沒有任何反映。只是機械的轉頭。看著他們，再看著那扇門。

　“小心，你要堅強。”林羽從剛才就一直不停的對我說這句話。可是，我覺得我已經夠堅強了，真的。你看，我一點都不急，我也沒哭。我這樣還不夠堅強嗎？

　“小心。”現在說話地這人是白玫，她蹲在我的面前，小心的叫著我，好像。怕嚇到我一樣。不知為何。連我自己都沒想通，我居然沖她一笑。可是很快我便皺起了眉。因為，剛才那一個表情，牽扯到了我的心髒，那一笑，讓我的心髒緊緊的刺痛了一下。所以，很自然的，我便不再笑了。可是，我以為，這樣至少讓他們不再擔心我了吧，必竟，現在更該擔心地，是那扇門後面的人。可是，我看到白玫流眼淚了，在看到我的笑容的時候。

　欲之流的人終於第一次在現實裏聚齊了，我知道他們來了，也聽到了他們跟我打招呼，我似乎也打了招呼，可是，因為那心痛，我沒有再笑，不過，我想他們是會理解地。

　爸爸媽媽也來了，他們坐到了我的身邊，不停的說一些安慰的話，要我堅強之類的，這些，剛才林羽已經說了很多。他們又再說了一遍。我知道，他們在關心我，我很開心，可是，我依然笑不出來。

　是了，我終於想出來了，我終於明白，我現在這是什麼感覺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把魂魄給弄丟了一般，我是丟了魂，失心心地了。不，不對，我沒有丟，只是，我地魂，我的心，都已跟著那個人進了那扇門。可是，我現在很想問他一聲，你感覺到了嗎？

　“小心，深呼吸，來，跟著我做，深呼吸。”白玫又再次蹲到我地面前，剛才媽媽叫了她。我看得出，媽媽很擔心，白玫很擔心，還有一絲焦急。“小心。小心。”白玫輕輕的攬著我的肩膀，說道︰“小心，別擔心，會沒事的，聽話，放鬆一點，會沒事的……”

　是嗎，會沒事嗎？我很想相信她所說的話，可是，我卻更明白，病危兩個字是什麼意思。白玫還在不停的說著，可是，那聲音在我耳裏卻越來越亂，越來越輕，越來越遠，而她的身影，也在我的眼裏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淡。總于，我完全失去了知覺。也沒有聽到後來混亂的驚呼聲。

　醒來時，我躺在病床上。

　睜開眼後，第一動作便是轉過頭去，看向那個躺在我邊上的病床的人。以前，不論什麼時侯，我都可以得他一個虛弱的微笑的，還有他溫柔的眼神。可是，今天，什麼都沒有。

　猛然之間才驚醒，他還在急救室。

　“小心，你醒了？”耳邊傳來驚喜之聲。轉頭看去，是林羽。她的眼裏有著哀傷。我呆住了，甚至不敢再往下想。眼淚卻已不自覺得流了出來。

　“別哭。”她輕輕擦拭我的眼淚，嘆口氣又道︰“哭吧，哭出來總比憋著好。”

　“他在哪里？”終於，我還是問了出來。雖然害怕，可是，我還是問了出來。

　“小心，小心醒了沒？”林羽剛要開口，卻被突然闖進來的白玫和高凡打斷，他們兩人臉上有著我看不懂的紅。“啊，小心，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白玫一連三個太好了讓我摸不著頭腦，我醒來，有這麼好嗎？

　“小心，聽我說，你聽我說，高天，有救了。”

　“啊！”雖然有一些吃驚，不過，更多的還是驚喜，我騰的一下坐起，抓著她的手，連忙問道。“有救了？”而她的另一隻手，正被林羽抓著。

　“是的，有救了，我們找到了匹配的骨髓。”白玫的眼角閃著淚光，可是，這次，是高興，是激動。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心裏所有的難過都不再有，一心只是想著那三個字，有救了，有救了。心底是那樣的高興，可是，眼淚卻是怎麼也停不下來。

　有時，我都搞清自己，明明該難過的時侯一滴眼淚，可高興的時候，卻又流個不停。

　“可是……”白玫突然又為難的看向我。跟她一起進來的高凡也是一臉的為難。

　我心裏一緊︰“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