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入神伏魔 第十六章 神進城，神織堂

　夜晝，唐家深處，農家小院。

　每當這個時候，小院的主人總是喜歡點亮院內所有的燈光，好讓那些字畫更清晰一些，可是今夜，小院顯得有些冷寂，一縷依稀的燈光只在小院的小廳中搖晃。

　一席便衣的老黃頭，半靠在草鋪上的小桌，一手托面，一手捧著一本書卷正在細細閱讀，似乎今夜他無心作畫。

　在桌上燈光的照射下，小廳的牆壁上卻閃出兩個人影。

　隨著人影尋去，原來小廳中站著的是唐家的三管事張三。

　老黃頭看似在看書，又似在聆聽張三的匯報。

　話畢，見老黃頭開口，卻只是露出一絲笑容。

　張三按不住自己心中所想，料知這位大人不會責怪，才敢開口，問道：「老師，學生不甚明白，為什麼老師知道袁郎等人所為，卻不讓我事先阻止？」

　老黃頭盯著書卷，淡淡一笑，卻答非所問。「張三，你跟了我多久了。」

　「八千四百七十五萬零十年。」張三清清楚楚的記得，所以回答乾脆。

　老黃頭淡笑一聲。「在外人眼裡，你是堂堂唐家五大管事之一，在內，你算是我的半個學生，更是『淨堂』的主事之一，而這一切你覺得是誰給你的？」

　「自然是老師給予我的。」張三惶恐。

　「哈哈！錯！我只不過給予你一些機會，你現在的境界和地位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明白嗎？」一字一句彷彿是教導，又彷彿是提醒。

　張三努力一慮，回想前程種種記憶，無論是自己的境界，還是那些事情帶來的地位，正如老黃頭所言，都是自己一步一步，一點點努力得來的。

　「如果過得太順，總會讓人喪失警覺。」老黃頭緩緩說著。「給予應該給予的，卻不能一下都給了，既不能太容易，也不能太艱難，你明白嗎？」

　「是！學生明白了，所以老師現在也是這樣對待炎火。」張三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解開心中的疑惑。「老師是想把炎火…」

　老黃頭眼神一冷，輕輕訓斥道：「這些不是你要知道的。你的任務是觀察他，隨時向我匯報。好了，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

　對於老師的命令，張三不敢違背，恭敬的退去，臨走之前，小心翼翼的看了牆上的人影一眼。不知在想什麼…

　……

　「那邊的事情安排好了嗎？」待張三離去之後，牆上只剩下老黃頭的影子，老黃頭卻突然開口一問，不知向誰問。

　讓人驚訝的是，老黃頭一問之後，竟然有人回答。

　「是，一切都按照大人的吩咐，都安排好了。」老黃頭射在牆上的黑影居然自己動了動，那樣子彷彿是在向老黃頭拱手施禮。

　黑衣，完完全全的黑衣，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也許此人根本沒有眼睛，黑影末在牆壁之中，要是不細看，根本不知道原來那是一個人。

　「嗯！」老黃頭微微點頭。「很好，時間就定在百年之後，在這期間，我不想她們出任何的意外情況。

　黑影沉默了一下，才又道：「不過，少爺過去一次，且最近連續又去了兩次。」

　少爺？

　老黃頭凝視手中的書卷片刻之後，又才說道：「由他吧！他不是亂來之人。」

　「是！」影子回道。

　「通知錢一，我要見他。」

　縱然黑影之人，有千般冷靜的個性，有萬般處事不驚的大氣，可聽見老黃頭隨意這一句，卻忐忑起來，驚訝道：「大人，有…有這個必要嗎？」

　「呵呵！」老黃頭露出一絲玩笑之意，轉頭看著牆上的影子，道：「你從來是只做不問，怎麼今天破例了？」

　老黃頭一提，黑影又恢復一向的冷靜，彷彿深潭一般的回道：「大人，我只是好奇，他值得您如此費神嗎？」

　老黃頭再次答非所問。

　「今天的事情讓我有些意外，想不到他居然和李秋伊已經見過了，還可以去她的院子，呵呵！真是讓我算不到啊！一切都是天意，我只是順著天意，在後面推他一把而已。」

　讓炎火結識李秋伊，在老黃頭的步驟中，被安排到極後的位置，可炎火的巧遇卻讓這一步提前了，老黃頭很平靜，步驟亂了可以重新安排，所以他才會叫『錢一』這個學生回來。

　一切都在老黃頭潛心的安排之下，於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就能一步步揭曉了。

　當老黃頭密會張三和黑影的時候，身在自己房間的炎火正在惱火。因為炎火的請求，只換來老黃頭一句冷漠的回答。「我不同意。」

　炎火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荒唐，讓六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來當護院，有些說不過去，可是…

　炎火本以為這段時日和老黃頭的關係還算不錯，這一點點要求，他也應該答應的，可是…

　「狐白和大哥總是男的吧！雖然境界低點，可這老頭連想的不想，一口打死。」炎火有些生氣，低頭看了看手中這塊精緻的翠綠令牌，心思又想到了錦花圓。「看來還是把希望寄托到李秋伊身上吧！」

　炎火現在深知一個神民的身份有多重要，一千年，他能等，但是老婆們等不了，沒有可能就算了，現在有這個可能炎火自然要試一試。

　回想今日公堂上那嘉禾管事的表情，炎火心中又覺得有一絲快意。「錦花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

　從黃城東門而出，隨著白色浮雲神道，一直向前延伸，經過十幾座小城，數十個神村，就可以到達東旭神域的另一座雄城——神進城。

　神進城在五方神域中，都是相當有名的，因為這裡支撐著東旭神域最大的神綢產業。

　衣食住行之中，食，民以食為天，神人不是凡民，不需要食，所以可以忽略。

　住，已經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體現了。

　對於擁有無限歲月，幾乎是無慾無求的神人們來說，這『衣』就變成了重中之重。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而神也不例外。

　神進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是供神人修煉和居住的城市，而是一座織布的城市。

　織坊在神進城中隨處可見，誇張的說，『神織堂』就是神進城，神進城就是『神織堂』。

　神織堂所有的織坊加起來，已經佔了神進城六成的面積。

　而神織堂又分『地織』與『天織』兩部。

　『地織』乃是民織，所織的神綢是提供給普通神民，供神域子民享用，一匹神綢流通到市面上，根據面料與工序的不同，價格也不同。

　比如，一匹講求華麗的神綢，最高的價格可值一顆中品神靈石，而那些加入防禦材料的神綢，甚至可以買到十顆中品神靈石。

　不過，『地織』只是民織，和天織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天織乃是官織，所織的綢布只提供給神廷。軍服，官服…乃至神皇陛下所穿的神袍都是出自神織堂的『天織』部，用材，用工之精細就不用多說了。

　『天織』部由神廷大員直接負責管理。而『地織』部比較複雜，共六大產業，交由各方大勢力負責，每十萬年競投一次，價高者可得十萬年的生產與銷售權。

　『地織』部巨大的利潤讓東旭神域無數的富甲之家瘋狂，可是無論再瘋狂，六張席位之中，他們只敢謀其三，因為另外三張席位分別掌握在唐，乾，佘三家手中。

　三家自然是代表著三位神王，誰會沒事與神王為敵，那是不想活了。

　三家都是派各自的子孫在掌握『地織』部，看似這些子孫並沒有在神廷為官，其實，朝廷是變相的把『地織』部一般的權利掌握在手中。

　唐家在神進城的負責人，正是唐明山的兒子——唐風。

　在『天織』部的織女們都是精挑細選的神域女子。

　而『地織』部的織女，都是服役千年的飛身女子。

　照『地織』部的程序來說，剛剛飛身上來的女子會先在『紡學堂』學習十年，掌握所有的織布技巧。學成之後，既開始進入『地織』部紡織神綢。

　千年之後，織女們獲得神域神民身份之後，依然可以留下來，去留自願。

　不過，所有織女都願意留下來，因為在神進城中，神力之靈是平和的，可以隨意修煉的，與自由相比，神進城這一席之地讓她們感到更安全。

　因此，神進城的織女有增無減，逐年多了起來。這樣的情況，在無形中就形成了一種矛盾，一種競爭。

　在數十萬的織女之中，有六位織女與所有織女的想法不一樣，她們只想趕快熬過這一千年，獲得真正的神民身份之後，回到她們掛念的那位男子身邊。

　可惜！她們的想法，其他的織女如何知道，又豈會當真，所以，激烈的矛頭依然把六位不想惹事的她們捲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