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破曉（下）

　克那個被服務生誤認為是絕妙主意的計畫其實只是隨 7 真正的計畫是找到那些與帝亞哥作對的悍匪，把商隊的情況誇大一些告之這些霸佔山頭的悍匪，以便引誘他們前去襲擊商隊，為他接觸修斯特製造混亂。

　　不過他這個隨口一說的計畫在真正的有心之人的眼中，卻真的是一個非常絕妙的主意。

　　大多數投奔多特城的人都是一些破產者，所以就算他們個人實力出眾，沒有金錢的他們也只能選擇投靠帝亞哥，或者就是搶掠帝亞哥的商隊這兩條路中的一條。而對於那些身上帶著一些現金的人來說，其中很少有真正有魄力敢於征戰天下的梟雄，所以類似的計畫在多特城中不是沒有人想過，只不過沒有人有條件去完成罷了。

　　現在，瑞克展露出這樣的條件，自然是讓別人非常肯定這是他的真實意圖。不過在眼下的多特城，卻有另外一個人有了一個與瑞克相同的計畫，但與瑞克不同，他是真的想這麼做，而不是像瑞克一樣只是製造的一個假像而已。

　　在多特城商會直屬驛館，同樣是早早起床的霍克菲南迪斯將修斯特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說出了與瑞克一模一樣的一番話。

　　「什麼？」修斯特大吃一驚，驚訝的看著非常認真的霍克：「大人，您……您是真的想這麼做嗎？」

　　「萊克，我說了，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叫我大哥就可以了。」霍克臉上鮮有的流露出溫和的神色，難以置信，修斯特所假扮的這個萊克，居然比真正的萊克做的更好，更讓霍克信任。

　　「大……大哥……」修斯特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抵觸這個稱呼，但長時間的潛伏于菲南迪斯家族中，似乎使他稍稍習慣了這樣的身份，等真的叫出口後，便覺得其實這也並不是什麼非常困難的事。

　　聽到修斯特使用大哥這個更親密的稱呼，霍克臉上流露出微笑，他起身倒了兩杯酒，遞過一杯給修斯特，背身望著窗外沉寂於黑暗中的城市。

　　「萊克，在來多特城之前，我其實並沒有覺得你建議來多特城是個多麼明智的主意，但是現在，在真正見到了這個城市之後，我才明白你的眼光是多麼的卓越。多特城，這的確是最適合我再次騰飛的城市，這裡到處都充滿著機遇，只要我們菲南迪斯家能夠把握住這個機遇，我們就一定能夠再次打回去！」

　　「但……」修斯特努力尋找著修辭，試著說：「但我們的舉動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點，畢竟我們暫時還不是十二聯盟的成員家族之一，而這裡是帝亞哥大公的領地，假如我們連拜會都不去拜會一下就直接在他的領地內行動的話，我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你說地也有道理。但是……」霍克微皺眉頭：「假如我們真地跟隨阿道夫前往格瑞納。我怕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獨立行動了。我們地脖子上將會被帝亞哥栓上項圈。成為一條隨時為他賣命地狗。所以我們必須現在就脫離阿道夫。當然。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先拿到我們地酬金。而這正是我找你來地原因。」

　　霍克似乎已經下了決心。這讓修斯特感到很難辦。原本。按照他與亞瑟大帝地計畫。是借著菲南迪斯家族這個掩護。混進帝亞哥地核心。成為埋在十二聯盟深處地一枚釘子。至於菲南迪斯家族是否能夠騰飛。這本來就不關他地事。但是誰想到霍克經歷了這麼多挫折之後。還是沒放棄成為梟雄地念頭。一心要脫離帝亞哥地控制。這就使局勢漸漸有些脫離修斯特地掌控了。

　　而霍克看到修斯特皺眉苦思。以為他是在思考該如何去向阿道夫要酬金。便沒有去催促他。默默地等著他開口。

　　許久之後。修斯特回過神來。見霍克已經流露出不耐煩地神色。隨便想了一下酬金方面地事。便開口說：「大哥。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完全脫離帝亞哥大人。至少。現在不行。」

　　「為什麼？」霍克流露出不解。

　　修斯特稍稍定了定神。思路漸漸在腦子裡清晰起來。一個折中地方案暫時在他地腦子裡成型。他試著說道：「以我一路上對阿道夫地觀察來看。這個人是個心思非常慎密地人。假如我們現在明確地過去討要酬金地話。他一定會發現我們地意圖。這樣地話。不但使我們與帝亞哥大人產生隔閡。更會讓我們地無法在多特城中施展手腳。」

　　「哦？那你的意思……」

　　「我覺得，我們前往格瑞納拜見帝亞哥大人的程式還是要走，但沒必要我們全部人都一起去，可以留大部分人在多特城，然後少部分人陪同阿道夫一同前往格瑞納。」

　　霍克一聽就明白了修斯特的意思，那些跟著阿道夫去格瑞納的人是作為人質用的，這樣可以表現出菲南迪斯家族的誠意，也有利於菲南迪斯家族在多特城中得到帝亞哥勢力的協助。

　　「就讓蘇拉

　。」霍克隨便一想就敲定了一個人質的人選。

　　「不，光蘇拉一個人恐怕分量不夠。」

　　「那……你的意思……」霍克想到了自己，眼中閃露出猶豫。

　　「讓我和蘇拉一起去吧。」

　　「什麼！~」霍克沒想到修斯特居然自薦，這讓他在意外之餘，神情中也清晰的表露出感動。

　　努力平復下心中的激蕩，霍克聲音顫抖著說：「你應該知道，如果你去格瑞納將會意味著什麼，甚至……甚至你的性命將完全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但是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更適合的人選。」修斯特目光炯炯。

　　「為什麼蘇拉不行？」

　　「因為憑蘇拉一個人還表現不出我們菲南迪斯家族的誠意，而說到家族中的重量級人物，我想這一路上阿道夫應該也在觀察我們，他很清楚，除了大哥之外，我是最受器重的，而且我本身擔任的也是家族中的財政一職，由我前去格瑞納也是比較合理，可以讓帝亞哥削減對家族的戒心。」

　　「……」霍克用力抿住了嘴唇，沒有說話。

　　見霍克還在猶豫，修斯特頓時加重了語氣說：「在討要薪金的時候，我們甚至可以直接把我們的目的說出來，不過方向應該更偏向帝亞哥大公那邊，這樣，再加上我作為人質，阿道夫應該就不至於卡住我們的薪金不放了。」

　　「說出來？」

　　「對，只有表露出我們的野心，阿道夫才會放心，才會認為我們可以被掌握。」

　　「……」霍克閉上眼睛沉默不語，當他再次睜眼時，窗外的天色已經露出了一絲曙光，而他也終於下了決心，斬釘截鐵的說：「好，就按照你說的辦。」

　　「那我等一下就去拜見阿道夫。」

　　說著修斯特就要告退，而霍克去一把拉住了他，感激的望著他，聲音哽咽：「萊克，委屈你了。假如我們菲南迪斯家族真的能夠借此騰飛，我保證，你的兒子將會是下一任的菲南迪斯家族的主人。」

　　「……」修斯特愣住了，他沒想到霍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看到修斯特驚訝的表情，霍克爽朗的笑了，用力捶了修斯特一拳：「我知道你還沒兒子，所以，在你生出家族的下一代繼承人前，你可不能死了！」

　　「……」

　　沒來由的，修斯特心中閃過一道暖流。但只是一瞬間，這則感受便被他拋棄，他所隱藏的身份，使他不允許自己的內心接納霍克的感激，與對這個家族保有任何一絲的好感。

　　「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修斯特自信的笑了笑後，悄然離開了房間。

　　……

　　當清晨的曙光完全籠罩整個多特城的時候，修斯特與霍克一同來到阿道夫的房間求見。

　　房中，已穿戴整齊的阿道夫正坐在小餐桌前細細品位著他的早餐，兩分熟的新鮮小肉排，以及一杯如血一般濃稠的紅酒。

　　毛髮稀疏的阿道夫慘白如吸血鬼一般的皮膚，配合他現在嘴裡那新鮮的簡直就是生肉的小肉排，加上他牙縫中浸滿的豔紅血絲，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會倒吸一口涼氣，並整個一天都不會再有任何的食欲。

　　「你是說，你們想現在就拿到酬金？」

　　細細的聽完修斯特的敘述，阿道夫用餐巾擦了擦嘴後抬起頭。

　　「是的大人。」

　　修斯特恭敬的點頭，在剛才，他在表述了己方意圖的時候並沒有向阿道夫隱瞞菲南迪斯家族的計畫，只不過在修辭上說成了幫助帝亞哥大公爵治理治安問題罷了。

　　而以阿道夫的機敏，如何猜不到霍克菲南迪斯家族心中所想。只不過在他看來，這樣的霍克菲南迪斯才正常，才值得信任。畢竟，一個沒有任何一絲私心的人絕對是虛偽的，只有表露出內心深處的野心，才是真正的誠意。

　　而且，多特城的治安問題現在確實越來越嚴重，已經嚴重破壞了新商會的運作。帝亞哥大公爵的高壓政策只不過是明面上的罷了，真正的公爵核心都非常清楚，多特城的大亂背後何嘗不是有人推波助瀾，而以帝亞哥的地位，是無法直接出面處理掉這些礙眼的蟲子的，那麼扶持一個家族的起勢也是必然的做法。

　　以前沒有任何行動，是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而現在，菲南迪斯家族似乎讓阿道夫看到了希望。至少，霍克菲南迪斯這個人是年輕一代貴族中少見的俊傑，以他的能力應該可以推平多特城中的這一場暗流。至於對他的制約，修斯特自願隨他前往格瑞納這一條便已經足夠了，失去了修斯特這個左膀右臂，霍克菲南迪斯翻不起大浪來。至少，阿道夫是這麼看的。

　　「好，那麼我們現在就來算算你們的酬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