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妖精的尾巴

　離開位於三樓的藥劑實驗室後，眼前所發生的一幕讓瑞克和亞撒震驚到無法想像。

　整整一個三樓，全部被鮮血和碎屍覆蓋。四處都有驚人的戰鬥痕跡，這表示一定是有數位強悍的戰士曾在這裡殊死搏殺過，但是為何會在這裡戰鬥？難道是有人在暗中守護著瑞克？

　面色蒼白的咽了咽口水，亞撒顫抖的看向站在一邊的瑞克：「您……您還有同伴？」

　「同伴？」

　瑞克從震驚中醒悟，他第一個想到的是修斯特。但很快，他便搖了搖頭，拋卻腦子裡的這一個想法。

　從修斯特與瑞克分別時的情形來看，他正身處於菲南迪斯家族和紮羅克家族矛盾中，暫時是沒辦法前來這裡援助，而且這裡的戰鬥痕跡也太過觸目驚心，瑞克不認為修斯特具有這麼強大的破壞力。

　但如果不是修斯特，那會是誰？

　亞瑟？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說級高手，難道一直尾隨著自己，暗中幫自己掃清障礙？

　瑞克很自然的有了這樣的念想，因為從現場的戰鬥痕跡來看，分明是眾多桑頓家族戰士圍攻一人。而在這種圍攻中還能全身而退，瑞克實在想不出身邊的朋友中，還有誰會具備這麼驚人的戰鬥能力。

　「希望會是他……但如果圖的其他勢力的高手了。」

　瑞克收回腦子裡的雜念，用力推了一下因為刺鼻地鮮血而顯得有些神情恍惚的亞撒：「走，不管是誰幹的，我們現在都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離開？」亞撒恍惚地腦袋終於清醒過來。急忙點頭：「對。對。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踩著血淋淋地屍體。瑞克他們二人順著早已濺滿了血跡地旋轉樓梯。迅速地來到城主堡底樓。正想離開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而變地空曠無人地城主堡時。一連串急促地腳步聲突然由遠即近。

　「有人！

　危急時刻。瑞克強忍著右肩地傷痛。拉住亞撒一個翻滾躲進了拐角地隱秘之處。迅速屏住呼吸。

　視線中。神色暴戾十足地桑頓一臉陰沉地闖進了城主堡。看著眼前這一地地碎屍。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在三樓爆發突然性戰鬥地時候。桑頓正在佈置失控蟲人地佈防。所以等他趕到時已經姍姍來遲。只看到那孤傲殺手離去時地一抹背影。連對方地臉都沒見到。便被對方從容離去。這在桑頓這個孤傲地人來看。無疑是桑頓家族地奇恥大辱。甚至比他哥哥怨死于伊索城更恥辱。

　「廢物。一群廢物！對方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就？」桑頓環視四周，所有觸及其視線的人紛紛避退。

　「大人，我們在追蹤對手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線索。」終於，一名看起來像是帶隊頭領的人。在桑頓將視線凝固在他身上的時候，硬著頭皮驚顫道。

　「哦？」桑頓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殺氣。冷聲問：「什麼線索？」

　「對方在離城主堡不遠處地觀星塔還有一名同夥，在黑影接應其同夥離開的時候。我們發現他們掉落了一樣東西。」那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本醫書遞給桑頓。

　「醫書？」桑頓疑惑地翻開一看，眼神頓時變的犀利如刀。凝固在醫書頁角處地那個署名上。

　「班森……」

　這個從桑頓牙縫中擠出來的名字，讓藏身在隱秘之處地瑞克和亞撒面面相覷，他們無法想像，班森居然會和今晚孤闖城主堡的強大戰士扯上關係，他明明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戰鬥力的老人而已。

　「不可能會是默漢默德他們，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擁有這種能力……」瑞克心思急轉，他感覺到事態的發生越來越偏離他預先設計好的軌道，變的無法控制。

　正當瑞克滿腦子思索著事情的原因時，桑頓那邊已然下令。

　「馬上追查這個叫班森的醫師，還有，去三樓把那裡的起來，吊在城主堡的城牆外。」

　「啊？」部下不敢相信的看著桑頓，疑惑的問：「吊在城牆外？可神經藥劑的研製……」

　「不需要了。」桑頓眼中流露出憤恨的神色，怒駡道：「如果不是這一次對方讓這些蟲人失控，恐怕我們還會在這裡浪費時間，他們根本就派不上用處，留著他們只是在浪費我們的食物和資源罷理解桑頓的話，蟲人在人們的心目中早就是兇悍的代名詞，但是桑頓卻說蟲人沒有用處……

　見部下依然愣在原地，桑頓便只能解釋道：「難道你沒覺得我平復蟲人的動亂平復的太快了嗎？」

　被桑頓一提，部下也頓時想到了這一點，從蟲人暴亂開始，到桑頓趕去控制局勢只是一小會的時間罷了，但是這一小會就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就算桑頓的個人實力無法忽視，但是如果蟲人真的有那麼兇悍的話，就算是半神級強者親至，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控制住數千狂暴的蟲人。

　「我因為沒有足夠的戰鬥蟲卵的緣故，而改用輔助用蟲。本以為，輔助用蟲只要狂化成蟲人，滿足龐大的數量便一樣能夠形成摧毀性的戰鬥力，但是沒想到我卻疏忽了天性這關鍵的一點。」桑頓失望的仰天長歎。獵殺者，它們天生就具備成熟的捕獵技巧和殺戮天性。而輔助蟲只是自然界的素食者，它們的一生都在躲避著戰鬥蟲的獠牙，所以這使他們有種逃避面對戰鬥蟲的天性。」說到這裡，桑頓苦笑著搖頭：「一群野牛明明有實力殺死一頭獅子，但是它們卻因為害怕獅子的獠牙與利爪而選擇逃避，這就是天性。成為蟲人之後，他們已經失去了人類的意識，只保留了天性，卻沒想到這不但沒能讓他們變的更具破壞力，反而還使他們真正成為了沒用的東西。」

　說完這一切，桑頓頹廢的坐倒在椅子中，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一個寄託了他一切的希望就這麼生生的破滅了，為了完成這個計畫，桑頓甚至賭上了桑頓家的所有資源，不顧十二聯盟的阻止便自私兵發亞撒郡，而現在所換來的，卻僅僅是一群根本無用的低能蟲人。

　與其這樣，桑頓何必耗費心力去研製藥劑、大規模的購買輔助蟲卵，近萬保持著人類心智、擁有輔助蟲能力的亞撒郡人也比現在這些蟲人要有戰鬥力的多，至少心智依然是人類的他們，不會因為懼怕戰士們身上所散發出的戰鬥蟲氣息而不敢動彈。

　現在，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桑頓家在桑頓城積累數，被全部購買了這近萬的輔助蟲卵，桑頓家脫離十二聯盟企圖自立的希望，也完全破滅了，甚至，桑頓已經可以想像，桑頓家族在失去了近萬蟲人威懾力後，將會面臨十二聯盟怎麼樣的懲罰，或許……他也會像他那名冤死在伊索城的哥哥一樣，成為權謀者的犧牲我還有三百多名驍勇的戰士，只要我聯合紮羅克家族和菲南迪斯家族，我還有希望攻陷凱斯特城，只要攻下了凱斯特城，打開了坦桑公國門戶的一角，十二聯盟便不會懲罰我。」

　沉默的桑頓突然睜開眼，看到部下依然呆站著，頓時大怒：「還不快按照我說的去做！」

　「哦，是……」部下慌忙回過神來奔上城主堡三樓，準備把那三名依然逗留在實驗室中的醫師吊上城牆。

　這一舉措，其實只是桑頓的一個嘗試罷了。他非常清楚，既然那名強悍的戰士死守三樓，那麼目的勢必就是三樓實驗室中的那些醫師。而現在，那些醫師已經失去了作用，用來佈置一個有可能會誘敵的陷阱也是一個不錯的嘗試，而且就算對方不為自己的這個陷阱所動，他也不會有任何的損失。

　比起這個小陷阱，更讓桑頓頭疼的其實是紮羅克家族和菲南迪斯家族。的這三支勢力的主導，桑頓對於紮羅克家族和菲南迪斯家族近期的動向都非常的清楚。

　他知道今天紮羅克家族為了爭奪奴隸所帶來的收益而和菲南迪斯家族起了衝突，也知道，在明天，來自星羅水域格瑞納的奴隸商人便會來和菲南迪斯家族交易。

　「星羅水域格瑞納……」口中念著這個名字，桑頓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個名字的主人是十二聯盟的大公爵帝亞哥，自己的哥哥慘死伊索城也正是因為這位公爵的命令。而現在，在今天晚上這個關鍵的時刻，紮羅克家族突然與菲南迪斯家族衝突，自己桑頓家族所把守的城主堡突然被強悍戰士襲擊，這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巧合？還是說，這是來自格瑞納的勢力針對自己所佈置的一次行動？

　想到此處，桑頓無法再坐下去了，起身下令：「召集戰士，去菲南迪斯家族的駐地！

　因為無數的突發事件而被搞得疑心重重的桑頓，帶人星夜前往菲南迪斯家族的駐地。

　而由於蟲人計畫的失敗，城主堡已經沒有必要在安置這麼多的強戰力來守衛，所以僅是留下了有限的幾名戰士將三位醫師吊起來佈置了一個陷阱之外，其餘所有的家族戰士都被桑頓帶走。

　有限的守衛，使隱藏在城主堡中的瑞克和亞撒，得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對於瑞克來說，今晚的行動雖然並不完美，甚至受了難以想像的重傷，但是所獲得的回報卻是無比豐厚的，不但得知了桑頓的蟲人計畫徹底無法實施，甚至還兼帶著救出了艾拉的父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瑞克事先無法想像的，也讓他瞭解到，為什麼所有的智者都會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句話掛在嘴邊，畢竟時事的無常是任何智者都難以估量的。

　但同樣，除卻收穫之外，今晚留給瑞克的隱憂與疑點也同樣不少。

　除了修斯特之外，到底什麼人隨自己一起潛入了城主堡？他為何要守衛三樓，為自己爭取治療的時間？還有，遺落的那本醫術為什麼會是班森的手劄，這個神秘的強者到底與班森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接二連三的疑問出現在瑞克的腦子裡，這使他幾乎是一路魂不守舍的回到班森的醫「誰！

　黑暗中，突然閃過一道高大的黑影，鋒利的槍尖直刺瑞克的咽喉。

　用左手拈住槍尖輕輕一帶，瑞克便輕易化解了這一次突然襲擊。朝黑暗中喊道：「是我。」

　「大人！」

　默漢默德高大地身影從黑暗中竄了出來，與此同時，埋伏在其他地方的戰士也紛紛顯露身形。

　見到默漢默德他們按照自己地要求做了充足地防衛。瑞克送了一口氣。扶住默漢默德強壯地肩膀。吃力地說道：「帶我進去。我要和班森談談。」

　感受到瑞克虛弱。默漢默德頓時大驚失色：「大人。您受傷了。」

　「沒事。快帶我進去。」瑞克搖頭催促。

　「那他是……」默漢默德將目光望向瑞克身後地亞撒。

　「他是艾拉地父親。他救了我地命。」

　聽聞亞撒是艾拉地父親。還救了瑞克地命。默漢默德等戰士望向亞撒地眼中頓時流露出了崇敬地神色。將兩人圍擁著護入了班森地醫館。

　此時雖然已經接近深夜，但是年逾古稀的班森依然埋首於無數的藥蟲中，立志要配製出可讓蟲人恢復人身的神奇配方，甚至連瑞克和亞撒進入都沒有發覺。

　「爸……」見到滿頭白發動之下。不由叫出了聲。

　「呃？」班森聞聲抬頭，見到亞撒那熟悉地面容。頓時心中一緊，聯手中的藥蟲掉落都沒有發覺。

　「亞撒……」

　班森似乎無法相信自己被囚禁地兒子會突然出現在眼前，不相信的用一雙老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爸……我回來了……」亞撒激動之下，一把抓住了班森的手，顫聲說：「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真是你！班森老眼中閃動的淚光，驚喜的抓住了亞撒的雙肩已經泣不成聲。只能連聲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兩人有無數地話要聊，但是心急如焚的瑞克卻由不得他們在這裡敘舊。急忙搶上前問道：「您地醫學手劄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手劄？」班森不解的看著瑞克。他不明白，為何瑞克也對他地醫學手劄開始感興趣。

　不過考慮到瑞克救出了自己的兒子。班森便也沒有再藏私地念頭，將瑞克帶進了醫館的內室。

　在醫館的內室，瑞克入目所見是一大排整齊的書架，書架上排滿了班森行醫多年所記錄的手劄。但是在書架左側的上排，卻有一個明顯的空缺，似乎像是少了一本的樣

　「那裡……」有一個幫手，我跟他約定，他每幫我采一次藥，我就允許他拿走一本我的醫學手劄自學。」

　這件事瑞克也曾聽班森說起過，不過當時他並沒有多想，所以也便沒有在這件事上在意。不過現在，今晚發生的一切，與那本被桑頓家族戰士找到的醫學手劄，顯然讓瑞克無法在忽視這個問題了，他迫切的要知道，這個為自己抵擋守衛的高手到底是誰。

　而且，桑頓家族戰士找到醫學手劄的地方是在觀星塔，並說明還有個同夥在那裡。這讓瑞克不禁想到，艾拉之前也曾帶他到過觀星塔，並不止一次的前往那裡，假如今天晚上桑頓家族戰士嘴中所說的同夥就是艾拉……

　瑞克急忙將目光望向他處：「艾拉呢，她去了哪裡？」

　「艾拉很早就離開了，她離開時我曾經阻止過她，但是她說有急事，必須離開一會，所以我就沒有再阻攔他。」身後，默漢默德面有愧色的說。

　艾拉不在，觀星塔附近有出現了班森的醫學手劄，這似乎完全吻合了瑞克內心的猜測，也讓他深深的擔憂起來。

　「您的助手叫什麼名字？」

　「他？」班森愣了半晌，說實話，雖然莫亞留在這裡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但是他根本就沒有問過莫亞的名字，只說起過，現在苦思了許久，這才好不容易記起了這個名字：「莫亞，似乎是叫莫亞。」

　「莫亞？」

　瑞克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把自己記憶中的那個莫亞。與今晚這個一人便殺退桑頓家族數百戰士的高手聯繫到一起，而且，莫亞不是應該在伊索城嗎？怎麼會千里迢迢來到亞撒郡學醫？

　或許是同名同姓地另一個人，又或許是班森記錯了名字，應該是這樣吧……

　瑞克想起了班森剛才苦思許久才想起來名字的樣子，不禁這樣想到。

　但不管到底是同名同姓，還是說班森記錯了名字，這都與瑞克之前的猜測相差甚遠。

　他本以為今晚上突然出現的強者。會是隱匿起自己行蹤的亞瑟，但很顯然事實並不是如此。今天出現的人是另一個，或許他與自己並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很顯然，他認識艾拉。也許是因為艾拉的緣故，才出手幫自己這一次。

　聯想到艾拉急欲救出自己親人地期望，而她又突然認識了一個身手強悍的高手的話，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必須馬上離開這裡！」瑞克匆匆下了決定。

　「馬上？為什麼？」班森不解的問。很複雜，暫時沒辦法和你說清楚。簡單的說，桑頓找到了一本有你署名地醫書，他或許不久之後就會找到這裡，所以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不行！

　瑞克本以為自己這麼說了之後，班森會同意離開，但是沒想到。班森卻一口拒絕了瑞克的決定。

　「為什麼！瑞克驚訝的看著班森。

　「我還有兩個兒子變成了蟲人，還有上萬的亞撒郡人變成了蟲人。我已經完成了我的配方，現在只差最後地熬制過程了。再給我一天時間，我就能製成這種可以把蟲人恢復成人類的藥劑。所以，我不能在這個最後關頭放棄。」

　「可現在情況危機！瑞克急道。

　「我已經決定了，你可以帶著亞撒先離開，我會留在這裡製藥，我已經老了，哪怕被殺我也沒什麼遺憾，而且，艾拉還沒有回來，我必須留在這裡等她。」班森地眼中流露出決然的神色，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面對班森的固執，瑞克無話可說，只能點頭道：「好，那我留在這裡陪你。默漢默德，你帶人立即和亞撒離以！默漢默德頓時驚慌失措的大叫。

　「你們沒有留在這裡的必這裡也幫不到我什麼，目前地你們只能成為我的累贅。所以，現在我需要你馬上帶亞撒回凱斯特城，將這裡發生地一切全部轉告給安娜，她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大人……」默漢默德還是有些猶豫。

　「這是命令！瑞克怒吼。

　面對瑞克不容拒絕地聲音，以及對自己實力的失望，默漢默德只能低著頭準備離

　見默漢默德已經開始收拾行李，瑞克突然想到了一點，試著向班森問道：「對了，您可不可以把您地配方告訴亞撒，假如……我是說假如您有什麼意外的話……」

　「亞撒？」班森看了眼自己羞紅了臉的兒子，無奈的苦笑：「亞撒繼承的是我的外科技術，他對於魔藥學的理解還不到家，所以就算我告訴他配方，他也沒有辦法熬制。」

　「魔藥學？」瑞克一愣：「那你不是在桑頓家族那裡熬制神經藥劑嗎？」

　「那並不是魔藥學，那只是普通的藥劑罷了，真正的魔藥學我還無法理解。」亞撒羞愧的說道。

　「艾拉已經繼承了我的所學，雖然她學醫的時間還短，但是她很有天分，而且從她剛開始學習開始，我便有心培養她向魔藥學方面發展，所以繼承我魔藥學的人，只有她。遇不測，那麼艾拉可以做完我未做完的事。」

　「艾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