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戰爭的前奏（下）

大概到了將近傍晚的時候，莫亞選好了書，孤身一人回到了亞撒郡最偏僻的一片區域。在一間類似倉庫一般的房子前，莫亞熟門熟路的打開倉庫隱秘處的一扇側門。

其實，莫亞所待的這個地方，是倉庫隔間的守衛室，以前是看守倉庫之人守夜的地方。其面積，不足十個平方米，家具簡陋破舊不說，還與下水道入口為鄰，所以每次進來都能聞到一股難聞的臭味。

莫亞似乎丟失了開燈的習慣，他就這麼待在黑暗中，一雙深邃的眼睛若隱若顯的散發著暗紅色的妖異光芒。默默坐在光禿禿連被子都沒有的床板上，他取出幾塊幹麵包，靜的幾乎凝固的空氣中，只有上下腭嚼動麵包時所發出的聲響。

一塊比手掌稍大的幹麵包，不過兩三口就被他吞下了肚。吃完一片，他皺著眉想拿第二片，但遲疑著停了一下後，黑暗中的他流露出猶豫的神情，將手伸向床邊的一個口袋，從中取出一塊血淋淋的肉吞入嘴中。

細細的咀嚼了一會，莫亞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神情，但正想下嚥的時候，他突然靜醒，猛的吐掉嘴裡的生肉，急匆匆拿起床邊的一杯清水猛灌了下去。

“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會迷戀生肉？難道我真的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緊緊的攥著杯子，莫亞似乎陷入了一種極度矛盾地狀態。他迷戀的看著在他看來美味無比的生肉，又扭頭看了看那乾澀難嚥的幹麵包，極度的心理掙扎中，還是將手伸向了生肉。

嚼著生肉，莫亞自言自語的對自己說： “我需要一點體力，僅是今天吃一點而已... ... ”

又嚼了兩片生肉之後，莫亞嘴裡咬著一塊幹麵包站起身來。提著袋子來到了下水道入口邊。向黑漆漆臭烘烘的下水道中看了一眼後，將袋中血肉一股腦兒地倒入其中。頓時，無數雙猙獰的眼睛在黑暗中出現，爭向恐後的撲向了那些血肉，令人恐怖的咀嚼聲驟然響起。

“吃得真香。 ”

羨慕的蹲在下水道口看了一會，莫亞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坐回床邊： “我居然會羨慕蟲子？ ”

自嘲的笑了笑，莫亞喝了口水正準備吃幹麵包的時候，他那扇破舊的鐵皮門突然被敲響了。

“是誰？ ”莫亞迅速站起。猶如獵豹一般閃到了門邊。

“是... ...是我... ... ”門外。響起一個怯懦地聲音。

莫亞聽出了聲音。這是那個老醫師煩人地孫女。他真地不明白。這個女孩盯著自己幹嘛？難道她看出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面帶凶光地打開了門。看到在門外。那個略有些矮小地小女孩正含羞地低頭站著。

“對不起... ...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你。但是我希望能和你交個朋友。 ”女孩抬頭看了看莫亞。見到莫亞臉上不爽地表情。急忙低頭： “我保證爺爺不知道我出來找你。他不會怪罪你地。 “

莫亞動了動鼻翼。從空氣中地氣息確認四周沒有第三個人存在後。渾身地殺氣一收。

“我拒絕。 ”

莫亞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說著就要關上門，但女孩卻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推住了門，哀求道： “和我出去一次。就一次好嗎？ ”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對你沒興趣。 ”莫亞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而這時。因為湊近了門口的關係，女孩聽到了那種恐怖地咀嚼聲，不禁害怕地縮了縮，問： “這... ...這是什麼聲音？ ”

“你不需要知道。 ”莫亞把幹麵包塞入嘴中用力咀嚼。

看了看莫亞正在嚼的麵包，女孩似乎誤會了什麼， “你餓了？ ”

“你問太多了！ ”

莫亞粗暴地撞開女孩走出門，隨手掩上門後，用壓迫感十足的眼神俯視著女孩： “我不管你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勸你最好馬上離開，不然我可不保證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

莫亞身上所散發出地危險氣息讓女孩不由自主的倒退，但是，一種莫名地執念似乎在支撐著她，她用力咬了咬已經發白的嘴唇，硬著頭皮走近莫亞，低著頭哆嗦著說： “其實，我是想請你幫助我，我會支付給你報酬。 ”

“報酬？ ”

莫亞有些想笑，自從他的內在變成一個怪物之後，以前的理想，願望等等已經全部離他而去了。現在的他對錢和地位根本沒有一點興趣，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那個鑽進體內後對自己影響越來越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還有，就是怎麼才能擺脫這個東西。

“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 ”女孩故起心中的勇氣，用力喊出了這句話。

“你有的？ ”莫亞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這赤裸裸的眼神頓時讓女孩下意識的往後一縮。

“你沒有我想要的東西，快滾。 ”

莫亞又一次破滅了女孩的希望，看著女孩瞬間暗淡下來的目光，莫亞原本以為這次她一定會離去了，但是在女孩突然看到莫亞腋下夾的那本手札之後，突然眼前一亮，脫口而出： “如果你肯幫我的話，我可以教你學醫。 ”

“教我學醫？你？ ”莫亞不禁大笑了起來。

“不要瞧不起人。 ”女孩大著膽子高聲道： “我的爺爺，我的父親，我的幾位叔叔都是亞撒郡最好的醫師，我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所以，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現在看的東西，我在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看完了。 “

“七歲？ ”莫亞一愣。

“對，爺爺的那個書房內所放的所有書籍其實都只是入門等級而已，他真正的本事都在他的腦子裡，而我和我的父親，叔叔們都曾聽過他的口述傳授。 ”女孩見莫亞動心了，頓時自豪的說道。

“入門... ...僅僅是入門... ... ”

莫亞咬緊了牙齒，女孩今天所說的內容讓他無比震驚。其實，在找到老醫師之前，他也已經光臨過亞撒郡的幾家醫館，並從他們已經空了房舍中搜出了他們的行醫手札。以他的眼光看來，那些被密藏的手札還不如老醫師這裡隨便的一本手札呢，但是沒想到，居然這才是剛入門而已。

“說，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莫亞似乎下定了決心，沉聲道。

“救出我的父親和叔叔們。 ”

完自己的這個條件，女孩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莫亞臉上的神情，見莫亞在聽到自己的話後開始冷笑，連忙說道： “我看得出來，你很強... ...你和我的叔叔們不同，你能夠救出他們來的，對不對？ “

原來這丫頭一天到晚盯著我，是在打這個主意。

莫亞心中暗暗一笑，現在在他的眼中，偷偷摸入桑頓人的地牢中救幾個人出來，並非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在這之前，他先得知道這個女孩是否是在騙自己。

“你怎麼證明你不是在說謊？ ”

“你可以試驗一下，你隨便在你的手札上問幾個你不懂的問題出來，我會為你解答的。 ”女孩著急的說道。

“是嗎？ ”莫亞嘴角微微翹起，背對著女孩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冷冷說道： “你可以走了，我不懂的時候會來找你。 ”

“那我的父親... ... ”

“等我把老頭房間裡的書都弄懂了，我就會去幫你做這件事情。 ”說完，莫亞冷冰冰的關上了門。

“可那要多久！ ”女孩在門外無助的哭喊。

“你自己選擇吧，是要等上一段時間後和你的父親見面，還是永遠都見不到他，讓他老死在桑頓人的地牢裡。 ”屋內，傳來了莫亞毫無感情的聲音。

聽到莫亞的話，門外的女孩沉默了。漸漸，門外傳來了漸遠的腳步聲，想來那個女孩已經走遠了。

而在漆黑一片的房間中，莫亞重新歸於沉默，在沒有一點光線的情況下，用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閱讀著手上的行醫手札。

在他的腦子裡，伴隨著他無聲的閱讀所出現的，是一個個他以前從來都沒見過的方程式，並不斷的跟隨著手札上的藥劑配方而演變著，似乎是在以另一種方式詮釋著培植藥劑的過程。

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了，自從那隻從古蟲卵中孵化出的怪蟲子鑽進了體內之後，莫亞眼中的每看到一樣東西，腦子裡便會出現這樣的分解方程式，以及物質的重組過程。

這似乎成為了他的一種本能，並且更令他驚恐的是，他的外貌也在一天天的改變著。臉上的雀斑不見了，臉型也開始變的消瘦起來，身高以以前從未有過的速度在增長，僅僅是幾個月的時間，他便增高了將近十公分，原本嬴弱的身體，更是變的猶如野生的猛獸般強悍。

總之，他感覺自己每一天都在變化，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人類了。就像是現在，哪怕沒有一絲光，他也能在黑暗中看的一清二楚，而這對於人類來說，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雖然力量很誘人，但我可不希望自己變成一隻只知道殺戮的蟲子。 ”莫亞緊緊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感受著其中驚人的力量，冷聲自語： “我會找出原因的，而且，如果老頭的藥劑真的能夠成功，哼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