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晉爵(下)
驛館的休息室中響起突兀的哆哆哆聲,以及瑞克殺豬般的慘叫。
這幾乎讓驛館中的工作人員驚掉下巴,這是什麼情況?
沒有人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但也沒有人敢去開門。開玩笑,連凱斯特最英明神武的瑞克大人都嚇成那樣,還有什麼人敢去觸那兩個妖女使者的黴頭。
而在休息室內,米莎已經捂著嘴攤倒在了沙發中,一臉不相信的看著那個一臉若無其事,名叫拉芙的女孩。至於瑞克,他居然被十八把手術刀在大門上釘出了一個人字形,一動也不敢動。
“你的反射神經不錯,似乎增強了一點呢。 ”拉芙手中把玩著最後一把手術刀,上上下下瞄著瑞克。
拉芙這副表情頓時讓瑞克嚇了一跳,哆嗦著嘴唇: “喂喂!拉芙,你玩笑開大了吧,你真的差點射到我呢! ”
拉芙似乎找到了目標,她目光下移,揚起手, “廢話,不想射到你,我還投什麼飛刀。 ”
“停! ”
拉芙起手的一瞬間,安娜突然喊停,她突然像是和拉芙感情很好的樣子,勾住了拉芙的脖子,湊在她耳邊小聲說: “嚇唬他一下就行了,過火的話可就得不償失嘍。 \ / “
著,安娜用目光瞟了瞟跌坐在沙發中不明所以的米莎。
安娜的話和若有所指地目光似乎讓拉芙打消了懲罰瑞克的決心,她一把打開了安娜的手。沒好氣的坐在一邊生悶氣: “走開點,騷蝎子,你也不是啥好東西! “
“什麼! ”安娜撩起衣袖就要發作。
而趁著拉芙和安娜的同盟戰線的瓦解,瑞克總算可以戰戰兢兢的從刀網中脫身了。
看看了被扎的滿是孔的衣服,瑞克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雖然這一幕接見亞瑟使者地情景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但如果使者是她們的話,那應該是不會出現自己所想地那種最壞結果了呢。
也許是因為米莎這個外人在場的緣故,三人久別重逢的鬧劇很快就結束了。複雜的情感話題暫且拋下,進入了瑞克最為關心的。他的轉職申請問題。
“給,這就是你想要的。 ”
原本的好心情被米莎和瑞克地曖昧出現給打破,這讓安娜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 \幾乎是像丟垃圾一樣,把一份任命和一個錦盒丟給了瑞克。
接過安娜丟過來地東西,瑞克急匆匆的打開了任命書,仔細的掃了一遍上面的內容,再確認了一下任命書最下方亞瑟大帝的簽字,瑞克總算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打開那個錦盒。
手掌大的錦盒中所存放的是一枚擁有雙刀花紋的紋章,如同任命書上所說。這是瑞克的家族紋章。在以前,瑞克僅僅是捍衛者聯盟所承認地勳爵。這只是種類似名譽爵位地東西,而現在,在亞瑟許可了瑞克的專職申請之後,捍衛者聯盟議會已經通過了亞瑟所提交地晉爵申請,將瑞克提拔為捍衛者聯盟所認可的男爵。
擁有男爵爵位,統治著凱斯特城這樣一座中型規模地城市,瑞克從此在真正意義上成為了統御一方的諸侯。而握著掌中這份讓他感覺無比塌實的任命書,緊繃的心情終於鬆弛下來。
“雙刀紋章... ...看來,老頭是默許了我為凱斯特城打上屬於我自己的烙印呢。 ”瑞克低著頭,喃喃自語。
看透了瑞克心中所想。 \安娜突然歪著頭想了一想。拋出另一份文書丟給瑞克。
“這是什麼? ”瑞克呆呆的問。
“這是我和拉芙的任命書。 ”
“你們的? ”瑞克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大叫: “你們不回去了,你們會留在這裡? ”
“這是不是讓你很難做啊? ”安娜不懷好意的撇了一眼米莎。
她這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頓時讓瑞克嚇了一跳。急忙搖手: “怎麼會呢,呵呵... ...我都說了,剛才只是個誤會。 ”
“那就好,在上面簽字吧。 ”安娜不耐煩的揮揮手。
“哦。 ”瑞克打開文書粗粗掃了一遍,正想簽字時,突然看到了安娜的正式任命,愣了愣後突然抬頭: “執政官?你被任命為凱斯特城執政官? ”
“怎麼?你對這個任命有意見嗎? ”安娜的語氣不善。
“意見到是沒有,可是... ...執政官?你以前不是最討厭這個嗎? ”瑞克好奇的問。
“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我一直在學習政務方面的事。 \ \而現在,我已經學會了所有的東西,這個執政官,對於我來說是一次考試,明白嗎?我需要在凱斯特城實現我的能力。 “
“考試? ”
這個字眼讓瑞克心中感覺有些怪怪的,早已將凱斯特城視為自己財產的瑞克,無法接受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安娜當作實驗品。但是... ...自己能夠拒絕嗎?
“算了,希望她不會搞的太糟才好。 ”瑞克在心中無聲的祈禱,算是默認了亞瑟的這一任命。
“對了。 ”安娜看到瑞克點頭認命,突然走到瑞克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老頭在來之前讓我轉告你一句話,這是他最後一次容忍你的任性。 ”
凱斯特城的夜晚總是來的很快,當瑞克為安娜和拉芙安排好住處,以及處理完那些未知物資的存放後,凱斯特城闌珊的蟲燈已經亮起,驅散夜晚所帶來的黑暗,帶給人類在黑暗中摸索的那一點點光芒。
轉職申請被許可,另外還附帶著加官晉爵成為了真正的貴族。這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似乎都是個應該被慶祝的夜晚,可是,在安頓了好一切之後,瑞克並沒有慶祝的興致,而是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了幾乎快被荒廢掉的聖保羅莊園,站在這個可以俯視凱斯特全貌的最高處,靜靜的獨處。 \
身體累了嗎?不,應該還沒有。
真正累的,應該是自己的心,是自己的心感覺到了疲倦。
盤坐在這個曾經逆轉了凱斯特城局勢的露台上,瑞克的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而在他的身後,映照著一輪巨大的淡黃色圓月。
伸出手,瑞克那在虛空中盡力展開的手掌,彷彿是想抓住遠方那燈火闌珊的凱斯特城。
感覺就在眼前,卻無法觸摸,無法真正的抓在手中。逾越一步,腳下就是萬劫不復的萬丈深淵。
這彷彿就是瑞克眼下境地的真實寫照,自己並沒有真正擁有凱斯特城,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阻擋著自己想要抓住凱斯特城的慾望,使一切在自己面前就如同鏡花水月,虛幻的無法觸摸。
這道阻擋著自己的鴻溝是安娜?即將成為凱斯特執政官的她雖然職位在首席執行官瑞克之下,但是今後凱斯特所有的政令都將出自她手,而瑞克所要做的單單是批閱而已,這與瑞克所設想的相差甚遠。可... ...可這難道不對嗎?
就算不指派安娜來,同樣也會有另外的人身任執政官。在坦桑公國現在的政體中,根本不存在軍政一手抓的強權職位存在,首席執行官擁有直接調遣軍隊的權利,相對的,在執政方面的權利就必須得到削弱,這本來就是注定的事情,可既然這樣,為什麼還會覺得不甘心?
嘆了口氣,瑞克仰著身子靠在了欄杆上,而任憑雙腳危險的盪在半空。
自己的野心是改造凱斯特城,將其改造成一個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城市。而對於這個野心來說,安娜的介入無疑就是一個礙事的存在了,因為她所完成的並不是瑞克的野心,而是亞瑟的野心,亞瑟那個更大的,準備捍衛人類的巨大野心。
沒有利益衝突時,人與人能夠和善的成為朋友,可當相互之間的野心摻雜其中後,那聯繫彼此的友情會怎麼樣?切斷,還是變味?
現在的瑞克似乎已經體味到了這一點,所以當拉芙和安娜挽留他,邀他共進晚餐的時候,瑞克居然拒絕了她們的這一好意。他感覺到自己的狀態很危險,至少,在整理完自己的心情之前,他不想讓拉芙和安娜察覺到他真正的內心世界。
自私的守護自己的野心,這會使人失去友情。瑞克已經失去了莫亞,身邊的朋友也漸漸離去,他不願意再失去任何人,他無法想像當自己孤獨的存在時,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而放棄自己的野心?瑞克自問做不到,他現在已經觸摸到了權利,他感覺自己已經能夠做一些以前所做不到的事情。而當自己有能力去做一件事,卻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去做,瑞克覺得自己將來一定會後悔,為了不讓自己後悔,他無法放棄。
可野心和友情之間該如何抉擇?這才是瑞克感覺疲憊的真正原因。因為已經開始掌握人心,並漸漸長大走向成熟的他開始了解,每一個人在經歷了一些事開始成熟起來之後,都會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野心。
人都是在為自己而活,而野心也注定是自私的,可自私將伴隨著孤獨。
這似乎是一個無解命題,至少現在,瑞克無法為自己解答。
感受著晚風的吹拂,瑞克閉上眼睛,他摀住胸口,體會著自己那有力的心跳,漸漸,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