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藝難成

第一章青天峰下一牧童

連綿的青山，一座高過一座，層層疊疊的連環著升高，少說也有上百座。最高的那座峰，直插雲霄，接著青天，每當霧氣朦朧中，那彷彿是一級一級的台階延伸而上，宛如一架上天的雲梯。遠看那座座青山上樹木蔥翠，濃蔭蔽日。

卻說那最高峰上，似有亭台樓閣。人們祖祖輩輩看著那個遙遠的樓閣，也習慣了，沒有人能去看看上面到底有什麼。那是因為看著不遠，其實也不知有幾百甚至上千里路，其間翻山越嶺，窮山惡水，不知有多少艱險，還沒有一人到過甚至接近過那座山峰。

這樣樓閣成了“空中樓閣” ，能看不能觸及，這就好比天上的星星，能看到，但摘不到，也就不去想著怎麼摘了，習慣了乾脆就這麼看著吧。

因為最高的峰高如雲端，與青天相連，當地的人們把它叫做青天峰;而那樓閣沒有人能夠上去，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把那個地方認作是神仙住的地方，叫做神仙閣。許多善男信女常面對神仙閣頂禮膜拜訴說心願，漸漸地傳開了來，據說十分靈驗，還因此生出了許多美麗的神話傳說... ...

那群山座座似乎是在開會，而在群山邊有一個山村遠離鬧市，離最近的城池也有百十來裡。這村中有一家姓施，一家三口住在村西三間茅草屋裡- -老夫妻和一個未滿十一歲的兒子，這小孩長得是唇紅齒白，濃眉大眼，實是俊俏得很，所以施老漢給他取名為施俊。施俊不僅長得俊，而且還特別的聰明懂事。因為家裡窮的緣故，所以雖然年齡還小，但是已經會為家裡分憂了，平常擔柴燒水，生火做飯，放牛趕豬什麼的，幹的特別勤快。

而施老漢對這個兒子也是特別喜歡，他早年也識得幾個字，家中也有“百家姓” “三字經” ， “千字文”什麼的，一有空就教兒子唸書寫字，沒有想到幾年的功夫，小傢伙居然是倒背如流，讓施老漢再無可教。說找個老師吧，家裡窮得勉強糊口，不找老師吧，這個孩子的聰明勁兒，真是可惜了... ...可是又從什麼地方弄錢呢？老實的施老漢最後只剩下無奈與嘆息了！

這施俊還有個特點，就是膽子特別大，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善於冒險。所以每當揀柴火放牛的時候，他都敢朝大山的深處去，所以每次總是他揀的柴火最多，放的牛也比別人的飽。

施俊家鄰居是一個窮苦的老漢，姓胡，膝下亦有一子，愛如自己的眼珠，取名胡海，生得濃眉大眼，但身體臃胖，與施俊年紀相仿，自幼與其一起長大，交情甚好，形影不離。

胡海最大的特點就是貪吃，因其父老年得子，隨即老伴去世，剩下父子相依為命，所以分外寵愛，什麼東西好吃，自己吃不成也要先緊著他。把個胡海吃得肥頭大耳，腆胸疊肚。站著都看不見自己的腳尖，可是只要看到食物，就拼命的衝上去，即使沒有什麼吃的時候，那嘴也是咂上咂下的一下也不停歇。施俊經常笑稱他為“胖子胡” ，為了報復施俊的取笑，胡海也叫施俊為“瘦子俊” ！

村子東頭有一周姓財主，專愛欺負窮人，人稱週老財，為人促狹狠辣，毫無人情味，是村中一霸，只因整個山下的土地幾乎都是週老財他家的，村民都種他家的土地，故而對其所作所為大夥也只能是忍氣吞聲。

不必說週老財的租子有多高，也不必說平時要求佃戶在他家裡要幹多少活，單說平時他的心情就直接決定著大夥兒的生活質量。週老財膝下有個兒子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跟一根麻杆似的，人稱週小財。這週小財行事似是遺傳了他老子，除了好事什麼都做。他整日無所事事，碰到心情好時，就待在家中自得其樂，悠哉遊哉，吃喝玩樂;若碰到心情不好，他就會帶著管家和幾個護院，搖著他那骨瘦如柴的身子在村子裡面到處瞎晃悠，遇到良家婦女就上前調戲，要是碰到不順眼的惹上了他，輕者斥罵，重者毒打，甚至送命也是有的事情。每次最後他都跟沒事人似的，拍拍屁股走人，而村民礙於他老子也無可奈何。

這一日將近黃昏，施俊和胡海在村中道上玩耍。路東突然眾星捧月的走來一群人，正中的正是那個週小財，穿著錦衣秀服搖頭晃腦的，左手拿著一個酒壺，右手拿著一隻雞大腿，一擺一擺地走來，宛如一隻精瘦的鴨子。邊走還邊用他那圓溜溜的小眼珠四處逡巡著。

施俊一看，連忙拉拉胡海，欲走到一邊以避風頭。哪知拉了拉，胡海居然沒動，回頭一看，胡海正直盯著一個方向望著，目光一眨也不眨。施俊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發現原來他死盯著的是週小財手中的那隻雞大腿。見此情景，施俊知道胡海的老毛病又犯了。

正當施俊在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週小財看到了他們，也看到了胡海直勾勾地看著他雞大腿的目光，於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週小財拿起手中的雞大腿，放在嘴中咬了一口，邊吃邊咂嘴： “啊，好吃的雞大腿啊！好吃啊，好吃啊！ ”一邊咂嘴，一邊斜眼瞧著胡海。

胡海看得口水直流。一個貧困之家的孩子，幾時能吃到雞大腿這樣的東西？再聞著香味看著別人吃得津津有味，能不流哈喇子嗎？胡海目光隨著那雞大腿一上一下的，眨也不肯眨一下，一時竟然呆了！

瞧著這個情景週小財哈哈大笑。把手中的雞大腿衝著胡海一晃： “想吃嗎？恩？ ”

胡海直盯著那雞腿，依然還是一眨也不眨的，連連點頭。

“給老子我磕個頭！頭磕得好，老子一高興，興許就賞給你了！ ”週小財壞笑道！

胡海咽了一口口水，真想立即膝蓋著地，但猶豫著不知這個該磕不該磕。確實那雞腿太誘人了，可從小父親胡老漢就教導：男兒膝下有黃金，做人最要緊的是要有骨氣！是啊，即使再窮，也要有窮人的骨氣，不能隨便向別人低頭啊！

胡海轉頭看著施俊，似乎是詢問他該怎麼辦？

施俊當然比胡海能禁得住誘惑了，雖然這雞腿對他同樣有誘惑力，不過他自小讀書，從書上知道貧窮不受嗟來之食的道理。加上他生性倔強好強，早就看不慣這個週小財的作為，所以他想都沒有想，對胡海說： “別磕頭！我爹娘說人不可受嗟來之食，即使是餓死也要有骨氣的！ ”

胡海貪婪地看了那雞腿一眼，狠了狠心，把目光從雞腿上拿了下來。

週小財見施俊壞他的樂子，不禁大怒，回頭問手下人： “這個是誰家的崽子？喝？蠻有骨氣的嘛！ ”

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點頭哈腰地湊上來： “少爺，這是村西頭施老漢家的。兔崽子，見到週少爺也不下跪請安嘛？給週少爺磕頭那是你們的福氣，不要不識抬舉！再說了，只要你們磕的讓少爺開心，少爺還有賞賜。快磕吧！磕！ “邊說邊諂媚地望著週小財，那語氣似乎今天這小兄弟倆是非磕頭不可了。

施俊走到在一旁兀自嚥口水的胡海前面，腰桿挺得筆直，小腦袋一揚： “為什麼要我們磕頭，我就不磕頭怎麼樣？ ”

“呵？小崽子，挺橫啊！你老子沒教你要尊敬少爺我？今天就非要你個小兔崽子磕頭，知道我週少爺有幾隻眼！來啊，讓這兔崽子給我磕頭！ ”

立即有一高一矮兩個護院衝上來，一人對一個，拉著這兄弟兩個就要強行磕頭。小施俊倔強的很，就是不肯低下頭，那個高個護院怎麼弄也不行，施俊即使是被摁趴在地上，雙腿也不肯彎上一彎。而胡海就不一樣了，護院衝上來沒弄幾下，他兩腿一軟就先行跪下了。施俊瞧見心裡直罵胡海太沒有骨氣。

施俊一邊與那個護院硬挺著，一邊使勁掙扎。那個高個護院可能對施俊估計錯誤，一個沒有抓牢竟然被施俊給掙脫了。施俊一得到自由，立即朝週小財衝了過去，用腦袋朝他那乾癟癟的肚子撞了過去。週小財沒不留神，再者他也太瘦了的緣故，居然被施俊撞了一個四腳朝天。施俊正待再撞，立即被那個高個的護院給抓住了。而那個矮子護院發現不對，拋下胡海跑了過來。

“吆喝，挺硬的啊！媽的，老子不信這個邪，氣死我了！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給我朝死裡摁，我不信這小東西的腿是鐵做的？ ”週小財好不容易在手下人的攙扶下爬了起來，立即就衝著護院們惡狠狠地教訓起來。

兩個護院一聽少爺的話不禁臉上一紅，這兩人忝為護院，平時顯擺自己的功夫能耐，對鄉民作威作福慣了，現在居然連一個小孩子都搞不定，臉上當然就有點掛不住了，手上立馬加上了力道。小施俊只感覺兩條腿鑽心的疼。但是他生性倔強，寧折不彎，臉漲得通紅，就是不肯彎一彎膝蓋。

週小財看到這個情景，心裡的火氣立馬騰地一下從七竅中冒了出來籠罩住全身。他看到路邊有一塊大石頭，氣勢洶洶地過去拿了起來，然後直朝施俊衝去，到得面前，舉起石頭狠狠地砸在施俊的左腿上。可憐施俊被兩個護院硬摁著，本就難以支撐，現在又被週小財一石頭砸在左腿的小腿骨上，只聽得“咔嚓”一聲，左腿竟然被生生地砸斷了。

施俊直覺得一陣痛徹心骨。整個人支持不住，撲通向前傾倒在地，因為胡海沒有護院在身邊注意著他，所以這時一見施俊朝前撲倒，立即就朝著施俊衝了過來。到了面前，只見施俊牙關緊咬已經疼暈了過去。胡海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於是跪在施俊的身旁大哭了起來。而週小財及看家護院們卻是在一邊大聲的哈哈笑了起來。

笑了一陣，許是笑夠了樂足了。週小財又在手下人的簇擁下到別的地方找樂子去了。

哭了一會，暮色中只見東邊從山道上走來兩個人，分別擔著一擔柴火，正朝這邊走來。走近時，一看正是施老漢和胡海的父親從山里打柴回來。胡海畢竟年幼，這時彷彿看到了靠山與希望，更是傷心欲絕，哭得更是大聲了。

卻說施老漢和胡老漢兩人各擔著一擔柴火向家走去，遠遠地聽到孩童的哭聲。等走到近前，卻看到胡海守著躺在地上的施俊在哭，而施俊一動也不動，兩人不禁大驚，忙放下擔子，跑上前來。

等兩位老人知道了情況後，對週小財的殘忍狠毒既是憤怒卻也無可奈何，雖是咬牙切齒卻也只能忍氣吞聲。當下兩人帶著孩子回家，立即找來醫生診治。把斷了的左腿接上。

小施俊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能下床走路。自此對周氏父子是深惡痛絕，時時與胡海談及此事，總說得是憤憤難平。

一個多月後，恢復了健康的小施俊繼續幫助家裡人放牛。每次放牛時還是到青山深處草木茂盛的所在。施俊每次都拉著胡海同去，胡海本不敢去，最後施俊哄他言道山野的深處有好吃的果子，胡海果然欣然同去。當然深山中野果子也是很多的，每次施俊都能找到野果子敷衍胡海。胡海呢？自然是心滿意足了，一張嘴又開始一下不停。

又一日，兩人在一個深山谷中邊放牛邊玩耍，只見那山谷中央流水淙淙，自山上而下，匯成一條清澈的溪流。山腰上青草蔥綠，花兒艷麗，微風吹來，芬香撲鼻。兩人在山腰上邊放牛邊追蜂捕蝶，追逐間就顧不上牛兒了-事實上牛也不會亂跑的。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山腰，竟然跑到了山谷的谷底。

順著一截斷崖，施俊在前，胡海在後追著。突然胡海那肥胖的身子被什麼絆了一下，立即重心不穩，整個人朝前面飛了起來， “撲”地一聲給跌了一個狗啃泥。把胡海跌的齜牙咧嘴，一個勁的叫疼。施俊聽到叫聲，立即回轉身來扶胡海，細看來胡海也沒有什麼大事（主要還是那層脂肪起到了作用），就是膝蓋和手掌分別被蹭了一些皮，於是也就放心了。他小孩脾性，忍不住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起胡海來。胡海揉膝蓋揉了半天，心想這個跟頭真是栽得沒風度，想著心裡生起了氣來。爬起身就去找那絆腳的東西。

一找，發現是斷崖邊的一截朝外伸出的斷石，但是仔細看這個石頭又跟左右的其他石頭有點不一樣，像石頭，可是是深黃的顏色，你說它不是石頭吧，它又與周圍的石頭緊密相連，沒有一絲的縫隙。胡海想都沒有想，揀起腳下的一塊石頭就朝那石頭狠狠地砸了過去（他怕踢時腳尖太疼）。只聽得“嘣”的一聲，居然有火出現，並且把那周圍的草都燒了起來。施俊和胡海嚇得轉頭就跑，跑了一段路，發現火併沒有真正的燃燒起來，冒了一會兒煙，就沒有了聲息。

於是兩人又迴轉過來，胡海拿起另外一塊石頭，小心翼翼地再次朝那黃石頭砸去， “嘣”的一聲，又有火花燒出來。如是幾次，兩個人膽子大了，就把那石頭從岩上撬了一塊，然後找些幹的草來，把石頭置於其中，拿另外一塊石頭朝上一砸，果然那草燒了起來。

“這怎麼回事啊？ ”胡海轉動他那肥碩的腦袋問施俊。

“我也不知道，不過和我們家裡的引火石很像哎，只是比我們家的引火石更加厲害，應該是好東西吧！ ”施俊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懂得這是好東西，至少生火是十分方便的。

“嘻嘻嘻... ...瘦子俊，我們每個人拿一塊，回去玩火烤東西吃怎麼樣啊？ ”胡海三句話不離吃。馬上就想到這個石頭對於他來說的最佳用處。

“哼，胖子胡，你就知道吃，你還記得週小財的雞腿嗎？差點要了我的腿！ ”提起週小財，施俊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呵呵... ...不吃東西餓得慌啊！不過說起週小財，我真的替你鳴不平，哼！總有一天，我要把他摁在地上，狠狠地捶上一頓，再把他家的那些狗腿子也踩在地上狠狠的踹，然後再把他家所有的雞腿拿來，沾著我爹做的醬吃，氣死他們！ “胡海憤憤地說。

“你又想到吃了！胖子胡，我娘說，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他不會永遠富下去，我家也不會老是窮下去，等我有錢了，我一定不會對大夥這麼囂張，但是我一定會把週老財父子兩個的老窩給燒掉，讓他們嚐嚐窮人的滋味，也讓大家都欺負他們一下，哎呀！ “施俊突然一拍大腿。

“怎麼了？ ”胡海嚇了一大跳。

“你說要是在週老財家放一把大火，把他家燒得沒有錢了，不是就不會再欺負咱們了嗎？ ”施俊似乎是靈光一現。

“對啊，不過一把火把那麼多的雞腿都燒沒有了，真是怪可惜的！ ”

“你不應該姓胡，你應該姓豬！ ”施俊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那你不是也只有這麼想像嗎？你也不是沒有什麼辦法嗎？ ”胡海有點委屈。

“也不是一點沒有辦法。 ”施俊看了胡海一眼，然後用眼睛瞄了一下那塊黃黃的石頭。

“你是說？ ”

... ...

究竟施俊和胡海怎麼去燒週老財家的呢？他們有沒有燒成呢？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