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孫家悲歌

　長沙位于長江以南地區。地處洞庭湖南端向湘江的過渡地帶。旁有岳麓山山脈。著名的雲麓峰便在其旁。同時與岳陽、益陽、婁底、株洲、湘潭和萍鄉接壤。又有臨江、臨湘之稱。改為長沙也不過數百年時間。長沙的由來便是漢高祖劉邦立國之後。于公元前206年改臨江為長沙。並設立漢朝的屬國——長沙國。自此之後。長沙開始築建城牆。並逐漸成為兵家必爭之地！而湖南歷史上第一個諸侯國便是長沙國。長沙便是國都！

　可以說。長沙是少有的因地而建。易守難攻之城。西部、西南部有洞庭湖、湘江；東部、東北部有岳麓山脈。如果能有強大水軍在手。長沙便可成為一座無法攻陷的要塞！不過那都是理論。如今的長沙卻正處于風雨飄搖。隨時崩潰的邊沿。因為長沙如今落入荊南孫家之手。而長沙的水軍早已經被袁紹方水軍覆滅。所有周邊水域全成了敵軍攻擊之所。長沙城也僅能依靠城牆和地理苟延殘喘！

　“轟！轟！轟……”

　“　嚓！　嚓……”

　如今龐大的長沙王城正回蕩著不絕于耳的密集撞擊聲。聲響響徹全城！長沙城四面八方的圍牆上空飛舞著龐大巨石和凌厲巨駑。西部、西南部無數龐大樓船壓境。肆無忌憚地把樓船開到了長沙城城下。屹立港口水域。樓船之上巨石、巨駑猶如下雨般瘋狂朝長沙城傾瀉著。龐大樓船的間隙中有小型和微型戰艦相連。幾乎被樓船遮掩。不過卻是敵軍用戰艦搭起了船橋。無數軍隊正不停通過戰艦登陸陸地。加入長沙城的攻城戰中。

　而長沙城東部、東北部的城牆上。此時正密密麻麻攀附著無數敵軍。站立城牆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軍隊從城牆蔓延到岳麓山上。投石機、巨駑、攻城塔、井欄等強力攻城器械密布城外。組成了數層嚴實的“薄城牆”。每時每刻都在摧殘著城牆。另外還有無數高大的撞城車不停呼嘯著朝城牆沖去。轟然作響。撞得城牆呻吟不已！

　長沙城此時的城牆瘡痍滿目。四處碎裂。原本灰白色的城牆此時卻是暗紅一片。一層暗紅粘稠地物質覆蓋其上。十幾丈高的城牆下。尸體堆積三四丈。散發著彌漫上空的尸體惡臭和濃重血腥味。十天來。雙方根本沒有收拾尸體的機會。使得尸體生齟發臭。腐爛不堪。而且還在不停增加！雖然時不時地有火焰升騰。但很快便被覆滅。除卻攻城器械。尸體堆也是敵軍借步攀爬的方式。無數雲梯搭在城牆上。敵軍猶如螞蟻群般順著雲梯而上！

　通往水域的港口此時已經完全癱瘓。數十里面積地水域堆積滿了巨石、粗木等雜物。把城外水軍和水流硬生生擋在了城外。湘河斷流。即使最小的戰艦也無法通行。長沙城也是靠堵塞河流抵擋城外水軍攻入的。而陸地各個城門此時已經殘破不堪。完全碎裂。露出堵塞城門口的沙袋。誰也不知道沙袋層到底多厚！可以說。敵軍沒有任何通道進入城內。只能從城牆。而城內之人也沒有任何通道可以逃生。因為所有通道都被他們自己堵死了。完全是一副與城共存的架勢！

　“漢中王援軍到哪了？”

　渾身浴血。疲憊不堪的孫策退後歇息。向正在後方指揮的周瑜詢問道。連日的劇烈激戰使得頗顯稚嫩的面容卻充滿了疲憊滄桑之態。表情更是猶如面具般。未知是面肉麻木。還是沾上的血跡過多！

　“最新消息。巴陵黃祖望風而降。漢中王在巴陵停留了半天。正在趕來！正因為漢中王一路勢如破竹。袁軍非敗即降。所以敵軍攻勢如此瘋狂。雙方都知道。如果不在兩天內攻陷長沙。屆時援軍到達。敵軍就沒機會了！如今洞庭湖水軍完全放棄了中小型戰艦。只用龐大樓船壓制我方城牆軍隊。便是自認水戰不敵。還有個原因。便是我方堵死河流。水軍不行。所以敵軍以陸軍做主攻！”

　周瑜皺眉環視戰場。聲音沙啞地說道！

　“兩天！照此形勢。我方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如何堅持兩天！”

　孫策苦笑了下。看著呼嘯而至。不停襲擊城牆軍隊地巨石、巨駑。窮途末路般頹廢說道。敵軍太瘋狂了。攻城器械幾乎是無差別射殺。一方面不停用攻城器械壓制城牆軍隊；一方面卻不停派遣軍隊攻上城牆。如此的結果。便是出現在城牆的所有軍隊全在攻城器械地打擊範圍內。不管孫軍還是袁軍都是。擺明就是要不惜任何代價拿下長沙城。哪有這麼作戰地。簡直拿自己的軍隊不當軍隊。搞得孫軍阻攔也不是。不阻攔也不是！阻攔就是以命換命。同歸于盡。不阻攔。城牆已經是最後的防線了。城牆一失。便是更慘烈地巷戰！

　“時間不只兩天！因為我方堵死所有通道。漢中王即使到達。也很難及時救援！所以……我們至少要堅持兩天半以上！”

　周瑜此時手中地白羽扇已經換成了長劍。只是還未出鞘。听到孫策如此說。不由嗓子干燥地說道！

　“天亡我孫家啊！”

　孫策仰天長嘆。更多的卻是遺憾。頓了下。沾滿血跡地大手拍了拍周瑜縴細的肩膀說道︰

　“兄弟對不起你啊！本來邀你出山。是想一起闖出片天地！沒想到如今自身難保。還連累了你！”

　“一世人。兩兄弟！當年結拜。說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還想丟下兄弟。小心我跟你沒完！”

　周瑜微微一笑。豪氣說道。士為知己者死。說的便是這個。頓了下。周瑜環指幫忙的平民和一望無際的長沙城接道︰

　“不過伯符也別喪氣。看到了嗎？那些並非軍隊。長沙城如此遼闊。內有千萬子民！他們不會坐看我方覆滅的。敵軍不過百萬。不說我方還有數十萬軍隊。只需有十分之一的子民相助。我方未嘗沒有一拼之力。何況只是堅持兩天半而已！”

　話落。看著頗為喪氣、心灰意冷的孫策。周瑜硬擠出個笑容。加大力度刺激道︰

　“你答應過我的。你為王。便封我為丞相。如今你還未成王。我也不過是一都督。伯符可不能食言啊！”

　“好！一世人。兩兄弟！我們兄弟聯手。一切皆有可能！”

　孫策豪氣頓發地大喝一聲。一如數年前的年少輕狂。自信滿滿地說道。

　想當年。兩人相識。便互相引為知己。認為以兩人之才。天下無人能敵。沒想到甫一相聚。正打算大展手腳時。便攤上如此情況！YY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孫策也知道周瑜的話也不過是互相安慰。城內有千萬子民。可會出手相助的連百分之一都不到。而十個平民還不一定頂得上一個正規軍！如果沒有援軍的希望。大家心照不宣。即使城內千萬子民全部相助。孫軍一樣凶多吉少！

　“稟告都督。程將軍戰死。東城牆即將淪陷！”

　孫策剛感慨完。一名半身浴血。肩上還插著箭羽的侍衛忽然跑來。跪倒匯報道。語氣毫無感情！這些侍衛都是跟隨孫堅遺留下來的。和四大家將的感情不比周瑜少。可形勢已經使他麻木了……

　“程將軍戰死?哪位程將軍?”

　周瑜一愣。脫口反問道。能稱為“程將軍”的。孫軍中唯有程普一人。但以程普的實力。即使連日激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瑜實在不敢相信……

　“程伯伯！”

　孫策悲呼一聲。虎目含淚。四大家將待他們兄弟如子。孫家兄弟也把他們當親人。年紀最大的祖茂已經跟隨孫堅戰死汜水關。如今程普又戰死長沙……

　“走！”

　孫策左手一抹面部。把面容抹得五花八彩。忽然臉色堅定地說道。說話便要前往東城牆！

　“伯符在此坐鎮吧！這里不能沒有你！東城牆公瑾去吧！多年未飲血。它有意見了！”

　一雙潔白如玉的手忽然按在孫策肩膀。一聲語氣沉重的聲音起。卻是周瑜臉色復雜地看著手中長劍。其中也有辛酸的故事……

　“啊！周都督竟然這般厲害？”

　東城牆上。一道白色身影猶如死神跳舞般。動作瀟灑飄逸。白影過處。卻是一陣陣血潮掀起！一群女眷站立城內樓閣上觀戰。小喬忽然玉手掩嘴。不可思議地喊道！

　“呵呵……公瑾雖然一副儒士之風。文士之骨。軍中除卻伯符。卻也鮮有敵手！如此人才。是孫家委屈他了！”

　一位端莊賢淑。華貴秀麗的貴婦微笑著說道。說到最後。卻是臉露悲傷。頓了下。忽然看向旁邊從小跟隨自己的婢女說道︰

　“綠竹、詩語。帶她們去支援伯符和公瑾吧！”

　不只東城牆。如今長沙是處處飄搖。周瑜一走。也帶走了不少精銳侍衛。留待久戰疲憊孫策更是雪上加霜！而東城牆。能擊殺程普的。自然也非常人。周瑜也是情況堪憂！

　“可是小姐……”

　“文台已經走了！如果孫家也不在了！獨活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