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由你玩四年

中午，在忙完一個不忙的早上後，許毅五臟之廟正在朝他發出祭拜之聲。

P大主要有兩個餐廳，一上一下，供應整個學園的需要，讓學子們不會跑太遠才能吃到一頓飯。

許毅現在的位置在操場附近，所以他選了東園餐廳進食，而其上的宏園餐廳下次應可品嘗。

東園餐廳共分五樓，占地兩百多坪，內裡各樣吃食應有盡有，十二點整的這裡，可比戰場，吆喝聲不斷，畢竟幾千人的進出，可不是蓋的。

許毅逛了一趟，最後選定二樓套餐區，為的不是什麼，只是它的套餐太吸引人。

蓋營養老雞排定食，一份七十五元，便宜又大碗。

P大一年級上學期的課表，基本上是每系固定的，這樣的好處是讓新生免除了選課的麻煩，也讓同班學生彼此更加熟悉，不會因為選修而不常見面。

沒有意外的，許毅跟葉臻劍下午還是同班上課，更正確來說，應該是全班同班上課。

聊天笑聲此起彼落，看來這個班級已經不再那麼生分。

「葉兄，早上過得快活嗎？」許毅耍起賤樣賊笑著問道。

「呵呵，真賤啊，我看我們的名字互換好了，瞧你個德性，腦袋不知在想個啥？」葉臻劍反諷回道。

「開個玩笑嘛﹗誰叫你早上說得這麼……」許毅說到一半，教授就走了進來，雖然不用像高中一樣，來個起立，敬禮，老師好，但基本的尊重，大家還是有的，同學們馬上就表現得像小學生一般安靜。

這堂上的是硬體概論，教授進來後，也跟講師李保熙一樣，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就指派班代訂書。

一如早上，電資一D的同學展現出超高效率，只用不到兩分鐘就搞定了所有書籍的訂購。

難道又要下課了嗎？你想太美。

只見我們的硬教授開口道：「現在各位同學跟我到實驗室去。」

硬教授，有這種姓嗎？其實是後來同學們取的外號，硬教授的原名叫王兵，只是他剛好教硬體的，所以就取了這個綽號。

有硬就有軟，教程式設計的李保熙，就理所當然的變成軟講師。

相信兩位老師知道真相後，王兵應該比李保熙更開心才是，因為沒有人喜歡做軟的那一方吧﹗

大隊人馬前進。

電資一D的同學們，跟著硬教授走到了管學院一間教室，教室相當寬大，足有一般教室五倍有餘，內裡陳列著各個時代的電腦，從最初的……，沒看錯，就是算盤，到最新型的都有，琳瑯滿目，除了真空管時期的機種，因為體積太大而沒有陳列，其他的應有盡有。

偌大的教室裡卻沒有一張椅子，只見到另一排桌上，擺滿了目前較為主流的電腦主機，一共有三十多部左右，剛好給每人一台。

此時，硬教授開口說道：「同學們，在你們左手邊，擺滿了各時代的電腦，有興趣可以了解了解，而右手邊，正如你們所見，一人一台，這間教室有個有趣的名字，是我取的，很直接，就叫做大體解剖室。」

話說到這當頭，所有人都了解了，這堂硬體概論還真是很直接教學。

硬教授續道：「既然讀了這個系，免不了將來工作會拆解電腦，所以今天第一堂課很簡單，就是分解結合。」

硬教授說完後，就讓每人依自己的學號排定主機，然後發下工具，人手一把螺絲起子。

玩電腦人人都會，滑鼠按按，鍵盤敲敲就好，但拆解電腦可就不這麼容易，有些精細的原件，並不像普通的機械那麼堅固，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毀了好幾千元的物品，眾人在硬教授一步一步解說下，好不容易分解完畢，但硬教授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大家無所適從。

「組裝電腦其實是非常簡單的，各位同學只要把握一個原則即可，那就是有洞就插，就這樣，今天先組好的可以先下課。」果然是硬教授，要是換成軟講師還真不知該怎麼插才好呢？

「喂﹗許毅，我看我的名字還是讓給王兵好了，他才夠屌，有洞就插，這就是原則。」葉臻劍小聲說道。

許毅回道：「別亂說，給王教授聽到，你就當定了，還是趕快想想怎麼裝回去吧，先組好還可以先下課耶﹗」

看著滿桌的零件，同學們還真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有些人卻例外，他們有的以前就會拆解電腦，有的憑其記憶組裝上去。

但這可苦了那幾位女同學，連有洞就插的概念，都不知理解到哪去了。

許毅看出了個大概，所謂的有洞就插，其實很簡單，現今的電腦，大多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很少有插槽是可以同時連接其他硬體的，所以許毅跟葉臻劍合作之下，很快的就把主機板搞定。

剩下一些硬碟，光碟機等等，也沒費多大的力，就輕鬆完成。

兩人跟硬教授報告完後，就得到下課的許可，其他的同學也陸陸續續完成任務，教室裡現在就剩下那幾位可憐的女同學，而硬教授也許是趕著回家，索性就直接指導她們如何組裝。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五點，許毅跟葉臻劍兩人上完課後，就直接殺到校門對面的商業區，準備來個「大吃一斤」。

「許毅，知不知道這邊有什麼好店可吃嗎？」葉臻劍問道。

「不太清楚，我來這才一個多月，平常也就固定吃那幾家，味道還說得過去。」許毅回道。

「喔，那今天就聽我的吧﹗我們班的今天跟我說，這邊有家麵麵安麵店還不錯，份量超大，還可以加麵加湯不用錢。」葉臻劍說道。

「那很不錯啊，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肚子還真有點餓了。」許毅摸摸肚子答道。

許毅在葉臻劍帶領下，很快了就到了麵麵安麵店。

「來呦，加麵加湯不用錢喔，歡迎光臨。」

就在店長吆喝中兩人走入店內。

「兩位帥哥，今天想吃點什麼。」店長聲音中氣十足，聽起來很有親切感。

許毅看了看菜單說：「我來一碗麻醬麵，再加十五粒水餃。」

葉臻劍也看了看菜單說：「我點一碗超級牛肉麵，加麵加湯，最好再加一點肉。」

「同學很會點喔，加麵加湯還要加肉，哈哈，我懂了，那你就是要兩碗囉。」店長半開玩笑得說道。

葉臻劍被店長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接著店長續道：「哈哈，同學你是新生吧﹗今天沒問題，我來給你做『一碗』加麵加湯還加一點肉的超級牛肉麵，趕快進去找位子坐吧。」店長還把那個一碗還特別強調說出。

兩人入座，餐點很快的就送了上來。

也不知道去哪裡買這麼大的碗，那份量，讓葉臻劍看了傻眼，心裡直想著，「還好剛剛沒有點兩碗，要不然真的是『吃不完還要兜著走了』」。

從此以後，兩人幾乎每個禮拜都會來這報到一次。

享用完美食後，葉臻劍提議到他住的那邊坐坐。

許毅也不推辭，反正時間還早，而且明天也是只有四學分的課要修。

三樓，入門有一道屏風，隔成一個半坪不到的玄關，供客人放鞋，入內之後，映入眼簾，是一個五呎長的大海灣缸，內裡只養了一種名為紅寶石的池鯛科魚種，一二十隻，真如寶石一般，悠遊其中。

房間足有十三坪大，冰箱、衣櫃、冷氣、書桌、電腦桌，應有盡有，連床都還是雙人尺寸的。

陽台上種滿迷迭香的盆栽，微風吹來，滿室馨香，實在很難想像此屋主竟是如此風雅之人，相比之下，許毅不由得有點羨慕有點忌妒。

這種套房在這百物飛漲的年代，一個月少說也要個七、八千塊，抵得上普通學生整月的伙食費了。

「葉少爺，你家是開銀行的嗎？租這麼大的房間，很貴吧﹗」許毅看著這個比自己住的地方還大兩倍的房間，羨慕問道。

「還好啦﹗一個月也才七千多塊而已，反正我老爸出錢，不住白不住。」葉臻劍笑著答道。

許毅四處張望然後問道：「為什麼你的床是雙人的啊？難不成……嘿嘿……」言下之意，還帶有一點曖昧成份。

「嘿嘿，當然要為以後著想囉，我連枕頭都有兩顆勒﹗」葉臻劍想著網球社的學姊賊笑附和回道。

接著續道：「讓你看個好東西。」

葉臻劍將窗簾拉上，然後將日光燈關掉。

突然的黑暗，讓許毅嚇了一跳。

只見他開口說道：「葉……少爺……你想做什麼？人家……人家還是在室的。」

「喔喔，是第一次啊﹗別擔心，少爺我不會弄痛你的……」葉臻劍回道。

「……那……人家就放心了。」許毅嬌羞回道。

……

「去你的，你情色小說看太多啊﹗你認為我會想推倒你嗎？叫你看得是天花板啦﹗」葉臻劍罵道。

「喔，原來是這樣啊﹗」許毅朝天花板望著回道。

果然有玄機，開燈時還是乳白色的天花板，現在已星斗煥然，輔以魚缸上淨水設備的流動水聲，讓人彷彿置身田野間，幽幽靜靜，好不浪漫。

「我很厲害吧，這可是我親手畫得耶﹗你看中間的雙子座，畫得很像吧，那是我屬的星座。」葉臻劍得意說道。

許毅看後很是佩服，滿天小星，畫得無邊無際，頗有宗師水準，但中間空了一大片，卻讓他很是疑惑：「你還沒有畫完吧﹗你的星座旁邊什麼都沒有耶……喔，我懂了，是你沒有墨水了吧﹗」

葉臻劍搖搖食指後說道：「嘿，這就是你不懂的浪漫啦，等我將來有好對象時，再把她的星座給畫上去，你看她會不會感動到以身相許，有道是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床願為連體嬰，你說是不是這個意思啊﹗」

許毅望著葉臻劍豎起拇指說道：「葉少，我發覺我好佩服你喔。」

「哈哈，好說，好說。」葉臻劍笑著回道。

接著從冰箱拿了兩罐啤酒，指了張椅子說道：「好了，別傻站著，隨便坐啊﹗我家現在只有啤酒，將就著點吧﹗」說完後隨手就把飲料拋給許毅。

「真會享受啊﹗」許毅拉開拉環，一口黃湯下肚，在這九月秋老虎時節，只有爽快二字可以形容。

許毅接著又問道：「葉少，你那個魚缸也蠻帥的，很少有人會有這麼大的缸，一般這種大缸都是放在公司行號來壓風水的吧﹗裡面的魚也蠻好看的，鱗片一閃一閃的，很像寶石，叫什麼名字啊？」

「嘿，就叫紅寶石，屬麗魚科，原產地非洲剛果，魚體呈紡錘形，稍側扁，尾鰭呈扇形，體長可達十五公分，全身閃耀著藍色斑點和尾柄前面的大型黑斑。紅寶石的名字來源於在它們繁殖期間會出現豔麗的紅色，平常看起來會有點像藍寶石魚。」葉臻劍專業解說道。

「跩的勒，你沒有帶小抄吧。」許毅有點佩服說道。

「當然囉﹗小時候大家都叫我魚君，高中時，我還是水族社社長耶。」葉臻劍自信說道。

「那請問一下社長大人，它們都吃些什麼？」許毅問道。

葉臻劍又露出賊笑說道：「這你就問到重點啦﹗紅寶石，性情凶暴且地域性強，肉食性，尤其喜歡攻擊和吞食其他品種的幼魚。」

「吃小魚？」許毅疑惑自言自語道。

「對，就吃小魚，你看一下左邊，我還有一個小缸。」葉臻劍指著左側說道。

順著視線望去，一個不到一呎大的小缸，就擺在海灣缸的左後方，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兩公分不到的小魚，許毅走近一看，發現這些小魚都是夜市金魚攤位裡給人們撈的那種。

葉臻劍等許毅看完後說道：「這些叫做朱文錦，也是金魚的一種，通常又叫做和金，算是金魚的袓先，因為它們是從鯽魚突變而來的，現在主要都當做飼料魚用。」

「飼料，要切碎，還是煮一煮嗎？」許毅問道。

「沒那麼麻煩啦﹗現在八點了，差不多也該餵晚餐了，我就表演給你看一下。」葉臻劍說完，就拿著撈網，大手一揮，五六隻魚就網入那小小空間。

「直接放進去？」許毅再次問道。

「沒錯，但不是五隻一次，一隻魚一天吃兩隻，早一隻，晚一隻，所以大概要餵二十隻左右，而這餵食的過程呢……嘿嘿……」賤，真的賤，只見葉臻劍隨手從網內撈了一隻朱文錦，丟入大缸。

一時間，就如有人在樓上丟了一百萬下來，底下的行人猶如過江之鯽，不停地往前衝刺﹗

慘忍，血腥，但好像還夾雜著一點殺戮的快感，食物鏈最好的演繹，就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展露無遺。

缸裡的小朱文錦，不斷竄逃，紅寶石則一路追殺，接近時就一口啃下，原本兩三公分的魚體，就這樣一點一點的被蠶食精光，生吞活剝。

最令人興奮……不，最令人做噁的是，一隻只剩魚頭，還拼命掙扎，孰不知它大去之期以不遠矣﹗最後還是難逃五魚分屍之結局。

「葉少，我在看國家地理頻道嗎？」許毅有點傻眼的問道。

「當然不是啦﹗你要不要也試試？很爽的喔﹗」葉臻劍賊賊說道。

「我想我知道你爸為什麼要幫你取這個名字了。」許毅恍然大悟說道，望著葉臻劍的眼神也更加得佩服了起來。

「好說，好說，誰人跟我比﹗啊哈哈哈哈……你到底要不要玩啦﹗」葉臻劍非常得意地問道。

許毅搓了搓手興奮說道：「要，怎麼可能不要，葉老闆，也賞個五條來吧﹗」

「客官﹗你要的生魚片來了，請慢用。」葉臻劍做戲做足，居然扮起日本壽司店老闆來了。

結果可想而知，一陣腥風血雨當然是免不了啦。

十分鐘後。

「這快感，簡直比那個還刺激﹗」許毅興奮說道。

「掌握生殺大權真得很不一樣吧﹗我還有一招更賤的，你想不想看看啊？」葉臻劍故作神秘說道。

「你還有秘技啊，一次現出來吧﹗我心臟夠強的。」許毅拍拍胸脯保證道。

只見葉臻劍拿了一個小玻璃瓶，內裡裝了幾隻朱文錦，灌滿水後，旋上蓋子，再把瓶子丟入缸中。

同樣的場面再次上演，不同的是，這次只看得到卻吃不到，缸中的紅寶石魚不斷的撞擊玻璃瓶，卻不斷碰壁，而瓶內的朱文錦，卻還是四處逃竄，但因為瓶子太小，四五隻魚互相撞來撞去，看起來令人發噱。

過了一會，兩方大概都意識到中間隔了一層玻璃，索性就停止了游動，這時的缸內，就看到十幾隻紅寶石魚圍著小玻璃瓶團團繞，瓶內的朱文錦則縮在一起，兩邊就這樣對峙了起來。

「賤啊﹗真賤兄果然不負此名之威啊﹗」許毅一臉崇拜的說道。

「還好啦﹗這只是雕蟲小技而已，改天再讓你看看我的新招。」葉臻劍臭屁回道。

看來我們的主角交了一個壞朋友，兩人就這樣一搭一唱胡混了一晚，直到半夜兩點，許毅才回到宿舍。

只能說大學生真是糜爛不已，第一天就領悟到由你玩四年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