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躊躇
「義封,汝且去查探,看看是否真有益州來人到過奉孝的府邸。」目送著陳祗遠遠離開之後,孫權瞇起了眼,回頭向那朱然叮囑道。朱然會意地領命而去。孫權抬眼,看到了張昭望過來的目光,不由得一笑:「子布,權總覺得奉孝如此大材,若是放其離開,著實太有些可惜了。」
張昭微微頷首道:「主公謹慎,本是應該,只是,若真有此事,主公做何打算?」
孫權聞言,不由得面泛苦笑:「若真有此事……權當不阻之。」聽得此言,諸人皆盡頷首,向孫權長揖一禮:「主公寬仁,我等甘心從之。」孫權示意自己的這些忠心下屬不必多禮,心裡邊一個勁地咒罵:「早不病晚不病,偏生這個時候,若真有此事,倒也罷了,若是那陳奉孝誑人,那麼……」
且不論那孫權的心理活動,陳祗離了吳侯府邸,乘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乃是位於吳縣邊上的一所院落,陳祗為了迎娶孫尚香,特地購置的一處房產,雖然不是很大,不過,裝下孫尚香和她那兩百刀婢沒有絲毫問題。
陳祗方自回到了府中,孫尚香雖然已是婦人,可是,喜好弓馬的愛好卻未曾變過,方纔她正在後院練習箭術,聽得夫君歸來,連身上的皮甲也未曾脫下,便匆匆趕了過來。見到了陳祗之後,將手中的雕弓交給了身邊的女婢,向陳祗行禮道:「妾身見過夫君。」
「你我夫妻一體,不需如此,孫嫣,且替我倒杯涼茶來,仁妹過來。」陳祗支開了孫嫣。把孫尚香拉到了一旁。這個時候,早就忍耐不住的孫尚香追問道:「祗郎如何?」
陳祗淡淡一笑:「汝兄不信我。」
孫尚香聞言不由得眉頭一挑,冷聲道:「二哥也著實太過欺人。」聽得孫尚香之言,陳祗不由得笑了,伸手在孫尚香那張粉嫩的臉蛋上輕抹了一把:「娘子莫惱,你二哥為人一向謹慎,這倒也無妨。」
「可是,若是我二哥查到那信不是從益州寄來。豈不是……」孫尚香俏臉微紅,橫了陳祗一眼,臉上又籠上了陰雲。陳祗得意地一笑:「娘子寬心便是,那封信,還真是從益州寄出來的。只不過,寄信之人,非是我阿姐,而是我姐夫。」
看到自家夫君一臉壞笑,孫尚香不由得嗔道:「就沒見過您這樣的。咒自家阿姐生病,若是日後阿姐知曉夫君為了娶妾身,竟然做出此等事來,那……」孫尚香輕輕地捶了陳祗一下,不由得臉上露出了愁容。
「莫非你還怕我阿姐不喜歡你不成?放心吧,我阿姐一向疼我,定然不會難為於你,再說了,這件事,咱們悄悄地瞞著。誰也不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我姐夫知,嘿嘿……對了,方纔你二哥讓我攜你一塊去見母親大人。咱們這會就先過去吧,拖得久了可不好。」
「消息確定嗎?」孫權坐在靜室之內,臉色平淡無波,朱然就跪坐在他地跟前,肯定地點了點頭:「然親自詢問了來人,而且遣人快馬趕到了柴桑詢問,此人。確實是由益州而來。」聽到了朱然肯定的答覆,孫權稍稍鬆了一口氣:「義封辦事,某家放心,既然是真的,那權也不好再三阻攔,不然,惹惱了奉孝。日後起了誤會。那才難辦。要不,某家就許陳祗單身往益州省親如何?」
聽得此言。朱然不由得一愣:「主公,這怕是不妥。」
「哦?何以見得。」孫權向朱然笑道。朱然搖了搖頭:「奉孝已言明,欲攜吳侯之妹回益州,吳侯以為,那心性多疑的劉季玉,會重用吳侯之妹婿?再者,奉孝先父,便是因劉季玉之因,鬱鬱而終,雖不致為死敵,然當初劉季玉辟其為吏,皆不就,如今吳侯您對陳奉孝恩寵厚待,他豈能不辨情勢?」
聽得朱然之言,孫權這才赫然而笑:「若非義封之言,某險些誤人亦,當依義封之見。既如此,權便許陳奉孝與我仁妹同往便是。不過,今晚,某家先要設宴以待奉孝,觀其言行再作決斷。」
「主公英明。」朱然恭身下拜。朱然為自己能說動孫權而略感得意,只是,待到了後來,朱然怕是恨不得抬手把自個的嘴巴子給抽爛,當然,那是後話了。
陳祗與孫尚香入孫權府中見了吳國太,直至晚間,方欲辭出,卻正巧遇上了前來問安的孫權,孫權以兄長的身份邀陳祗這位妹婿酒宴,陳祗只得留下,讓孫尚香且去陪吳國太,若是累了,自會府邸便可。
酒宴之上,除了陳祗、孫權之外,便是與自己頗為親近的魯肅、還有那孫權地兩位心腹朱然與凌統。
酒過三巡,孫權主動提及了陳祗回益州探親之事。「汝成親,親眷未至,本為憾事,如今汝姐病重,回去探親,亦無不可。」聽聞此言。陳祗不由得大喜,向著孫權長揖一禮:「多謝吳侯體諒祗思親之恩。日後,待祗處置完身邊之事後,定會再訪江東。」陳祗這傢伙表面上感激涕淋,可實際上,話裡邊仍舊給自己留著餘地。身邊之事,啥叫身邊之事?這怕只有陳祗自己才知道,再訪江東,也不過是給孫權畫上一張餅而已。
不過,陳祗的表現卻獲得了孫權等人的認同。邊上的魯肅向著陳祗舉盞邀飲之後笑言道:「到時,肅當再邀奉孝,共飲美酒,看盡江東美景。」
「一定一定,能與魯子敬為友,當為人生之美事爾。」陳祗誠心誠意地向魯肅回敬了一盞,說實話,魯肅確實是一位值得傾心相交的朋友,雖然那後世的三國演義裡邊,把魯肅描繪成讓人給忽悠過來忽悠過去的老實人,可實際上雖然有些出入,但是,卻是緣於其政治觀和大局觀,正是他的一力促成,才使得江東與劉備聯手,正是有他在,才使得江東與劉備的勢力集團能保持暫時地安定團結,結盟而抗曹操,不然,歷史上孫劉聯盟怕是早就死掐在一塊,讓曹操各個擊破了。
「奉孝欲何時動身?」孫權看到陳祗與自己最信重的謀士魯肅甚是相知相得,心裡邊亦是很輕鬆,當下笑言道。
陳祗略想了想:「當是越早越好,祗好歹也識一些醫道,若是能早些回去,能讓阿姐身體安泰,心裡邊也能少擔一些擔子。」
「唔,奉孝既有此心,權也不便強留。」孫權點了點頭,盡飲了盞中之酒,又傾滿了一盞之後,持盞到了陳祗的跟前,雙手奉上美酒:「奉孝此去,路遙萬里,路途坎坷,當以小心為上,若是在益州有何難為,可攜齊家老幼,往江東而來,但有權在江東一日,定不薄待於奉孝。」
陳祗聽得孫權此言,當下離席,向孫權長揖及地:「吳侯厚待於祗,祗豈能不知,日後,當不負吳侯此盞美酒。」陳祗雙手接過了酒盞飲盡,與孫權相視大笑了起來。
「祗還有一事,要托付於子敬兄,還望子敬兄能答允。」陳祗回敬了孫權一盞之後,向著魯肅施禮道。
魯肅微微一愣,抬眼看到了陳祗臉上的期盼之色,當下笑道:「奉孝有話但說無妨,但凡肅能做到的,當不推辭。」
「祗來江東算算也有半年了,倒也有些產業,祗這次回益州省親,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當會轉回,只是……」陳祗臉上露出一絲有些尷尬地表情。見此,孫權亦不由得笑了起來:「奉孝莫非還怕有人敢在江東招惹奉孝的家業?哈哈哈,汝且寬心,某今日便做個見證,子敬當會替汝料理好一切事務,等到奉孝歸來之時,定會一切照舊。」
「那祗就先謝過子敬兄與吳侯了。到時,祗當多帶一些益州特產,以饋諸君,雖然只是一些不甚值錢之物,卻也是祗的一番心意。」陳祗大喜道。而這個時候,那孫尚香使孫嫣過來傳話,問陳祗是否與她一回回府。陳祗面露猶豫之聲的當口,孫權忍住了笑意,沖陳祗言道:「汝只管去便是,我等便代汝飲盡美酒,省得一會我那妹子,又來尋我這個兄長的麻煩。」諸人不由得捧腹而笑,陳祗老臉通紅,狼狽地丟下兩句場面話閃人。沒辦法,酒量確實不行,就算是孫尚香要真喝起來,兩個陳祗都不見得是一個孫尚香的對手。
待得陳祗離開之後,孫權緩緩收斂了笑意,望向在場地諸人,緩緩問了一句:「諸君以為如何?」
PS:今天終於好些了,看樣子跟時差有關係,前段日子更新的太晚了,導致睡眠有影響,使得身子不舒服,今天開始恢復正常,白天更新,晚上最遲不超過十二點,希望大伙共同監督。第一更到,晚上還有一更。
第一百八十七章 護送……
兩百刀婢、五十名陳府家將,還有孫權派出來的護軍五百,護軍統領乃是周善,據說是孫權手下最得力的死士,只不過,聽到了這個消息之時,陳祗不由得一愣。孫權看到陳祗的表情,不由得掃了邊上的朱然一眼,朱然呵呵一笑上前道:「如今天下紛亂,世道不平,所以,主公特地遣了屬下五百健士,並讓心腹統領,定能護得奉孝與小姐周全。」
「呵呵,原來如此。」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轉身向著孫權深施一禮:「吳侯如此厚待,祗實在是不敢當,吳侯身邊正是用人之際,還望吳侯收回成命才是。江東之內,料來必無亂匪賊寇。就算有,祗身邊有家將數十人,皆以一擋百之士,當無憂矣。」
「奉孝,如今,某也算得是汝之兄長,汝當知曉,吾母最是心疼小妹,若是出了半點差池,為兄如何向母親交待,雖然江東平靜,但時有匪患作亂,再者說了,此去千里,路遙之極,若是為兄不遣心腹以護得妹婿之周全,心中難安。」孫權拍著陳祗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道。
那邊,已然恢復了一身戎裝的孫尚香越聽臉色越冷,待要開言之時,卻看到陳祗丟過來的眼神,只得悻悻然地扭來了頭,望向他處。陳祗心裡邊越發的冷靜,孫權,果然是孫權,梟雄還真沒有一個是好忽悠的主,陳祗知道,自己若再婉拒下去,讓孫權起了疑心,那還真有可能走不了了。
當下笑著道:「既如此,祗謝過吳侯美意。這位周都尉,路途遙長,還望周都尉多加照拂。」回過了頭。看向那跟隨在孫權身邊不言不語的周善,陳祗這才想起來,演義裡邊。有這麼一位人物,可還真沒有想到,孫權身邊,還真有這麼個人物,說是心腹,還不如說是死士。不僅僅是護送。還起到監視自己的作用,甚至有可能,要是自己投效他人,這傢伙指不定就拿刀子剁過來了。
「不敢,善不過是一老卒,起敢受公子之禮,鞍前馬後,願意為公子披荊斬棘。」身材並不高。也不魁梧。看起來頗為其貌不揚,不過,他的一舉一動,卻能讓人覺得這個人很危險,透著一股子血腥味的危險感覺。特別是那雙眼睛,除了方才向陳祗施禮之時,露出了一絲絲善意之外。其他時候。目光都太過陰梟。
周善,看樣子。一點兒也不善。來者不善,不過,也沒關係,早就料準了孫權不會輕易放任自己輕易離開江東地,要是孫權不來上這麼一手,陳祗反而會更擔心,畢竟,現在孫權耍的手腕是在明處,在明處,咱總會有機會和辦法。
況且,孫權所做的,並沒有什麼不妥,古代嫁女,但凡家中富庶地,陪嫁都絕對不會少,而人家孫權不過是陪嫁了兩百刀婢,或許是心裡邊過意不去,才白送這五百江東健卒與自己,嘿嘿,陳祗倒是沒有閒功夫去料理這五百江東健卒,至於周善,他也不準備收,能稱為孫權心腹的人,自己還是不打主意為妙。
待與那孫權依依惜別之後,陳祗攜嬌妻浩浩蕩蕩往西而去,孫權站在那高崗之上,背著手,默然地望著那遠去的隊伍,久久不言,邊上,顧雍進言道:「主公若是不捨小姐,便是讓小姐留於江東,讓陳奉孝自回益州,亦無不可。」
聽得此言,孫權不由得苦笑著擺了擺頭:「汝不知我那妹子地脾性,她認定的事,莫是說某家,便是……罷罷罷,且由著她,免得日後生怨。」
「主公寬心,有周善及那五百健卒在,當可無憂。」朱然在邊上進言道,孫權輕歎了一聲:「你說,若是奉孝看穿了某家的心思,他會如何做?」
「這……然非奉孝,實不敢妄自猜測。」朱然的額頭不由得滴下了冷汗,因為,正是他建議孫權派周善領軍護送陳祗一行人往益州而去,名為護送,實則監視,若是陳祗不願意再回江東,後果,怕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到。不過,若是那陳祗真要知曉了此事,天才能知道他會有什麼想法,雖然陳祗看起來為人和善,不與人爭,可朱然憶起方才陳祗離去之時,掃過自己的目光,心裡邊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這一刻,他還真的覺得,或許,陳祗因此憤而離開江東,說不定對於自己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孫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某不負奉孝,還望奉孝不負某才是,走吧。」孫權回身,跳上了馬背之後,狠狠抽了一鞭,身上坐騎嘶鳴一聲,狂奔而去……
「想不到我二哥竟然會如此,分明就是把我們當成了囚徒。若不是你方才攔著,我定要找他算帳。」讓陳祗給拉進了馬車地孫尚香撅著嘴,使勁地拽著手中的馬鞭,一臉憤忿之色。陳祗見到她發作的薄怒嗔容,不由得婉爾,移了移身子,坐到了孫尚香的身邊,兩人肩並肩地坐到了一起。
「仁妹莫惱,你哥這麼做,或許真是擔憂你的安全嘛。」陳祗見孫尚香只抬眼看了自己一眼,繼續拿那馬鞭施氣,伸手攬在孫尚香的肩頭溫言道。孫尚香放軟了身子,藉著陳祗的胸懷依靠著,抬眸向陳祗低言:「妾身就不信祗郎你看不出來。」
陳祗嘿嘿一笑:「看得出又如何?現在,那周善領五百健卒就在左右,你我能怎麼辦?」
「逃!祗郎,要不然咱們倆等到了晚上,悄悄地……」孫尚香眼眸兒一轉,坐直了起來,兩眼裡滿是興奮地光芒,看得陳祗直翻白眼,見得陳祗如此表情,孫尚香不由得嗔道:「祗郎莫非瞧不起妾身的主意?」
「哪會啊,只不過為夫正在思量,倒底讓哪幾個人跟我們一塊乘夜而逃,怎麼給那五百健卒下藥,再給他們那近百匹馬下藥,讓他們人獸都不省人事,追不上咱們,唔,為夫還得考慮,是不是直接渡江往北,先去見見曹公地風儀……哎呀,我說夫人,俗語有云,君子動……手不動口。」
孫尚香滿臉儘是羞紅,悻悻地瞪了陳祗一眼,伸手拍了陳祗肩膀一巴掌,扭開了頭:「你明明就是說妾身笨得無可救藥嘛,要說就直說,幹嘛非要拐彎抹腳地?」
陳祗肩頭的肉疼倒是不疼,只不過方才在裝腔作勢而已。見得孫尚香如此,不由得涎著臉湊到近前:「夫人說是對的,那便是對的,身為夫君,當為夫人著力彌補計劃的漏洞才是。」聽得此言,孫尚香哪裡還有半分的怨意,只覺得心肝就如讓人丟進了蜜罐子裡邊打了十幾個滾似的,甜得膩到地指尖。
孫尚香緊緊地攬著陳祗地胳膊,頭依偎在他的胸前,閉上了眼,滿臉儘是幸福:「祗郎,能得祗郎如此佳偶,妾身這輩子,總算是沒白活這一遭。原本以為……」下面地話,卻盡被陳祗用嘴堵在了口中,還好這種車子是掛簾的,不然非讓那些刀婢與家將們看到一幅少兒不益的過程不可。
待那孫尚香俏臉如火,櫻唇微腫,陳祗才戀戀不捨地起身,沒辦法,總不能大**廣眾之下幹那夫妻之間的私事,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務需要完成,抬手輕輕地撫過孫尚香的臉頰,讓她那顯得迷離的雙眸終算是恢復了幾分清醒。「夫人,你只需如此這般……」陳祗戀戀不捨地吞了吞口水,湊到了孫尚香的耳邊一番低囑之後,孫尚香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理了理略顯蓬亂的青絲,嫣然笑道:「妾身一切依祗郎的。孫嫣!」
「奴婢在!」孫嫣在車外脆生生地應道。孫尚香這才把那車簾撩了起來,臉上的紅暈已然淡去了不少,但是眼角的媚意,嘴角蕩漾的春情,任誰都能看到孫尚香滿盈的幸福。孫嫣亦打心底為自家的小姐高興。
「還有多遠才到休息的地方?」孫尚香到是沒有避開孫嫣的目光,眺目望向隊伍的最前方,一面向孫嫣問道。「大約在走上十里路,便有一處可以歇腳。以前小婢曾經走過這邊的路。」孫嫣肯定地點了點頭。
孫尚香略一思量,招手示意孫嫣貼近一些,在她的耳邊低語了一番之後,孫嫣點了點頭,嫣然一笑:「小姐放心,小婢一會就去喚周都尉過來。」
PS:今天終於好些了,看樣子跟時差有關係,前段日子更新的太晚了,導致睡眠有影響,使得身子不舒服,今天開始恢復正常,白天更新一更,晚上更新最遲不超過十二點。現在第二更到了,明天的第一更肯定會在白天出現,晴了對著**語錄發下忠誠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