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1 章 肉豆蔻和紫依織僕館

　　茱莉安的裝扮並沒有像羅法想像的那樣向更漂亮傾斜，反而換裝後的茱莉安似乎在盡量讓自己變得不起眼。

　　當羅法帶著茱莉安和她那兩個穿著便衣的侍衛走到傑拉德面前的時候，傑拉德還以為茱莉安是要去別的地方，正好經過。熱情的打招呼之後拉著羅法就要走，等看到茱莉安跟在後面才嚇了一跳。

　　「茱莉安小姐，您是要跟我們去……」

　　「沒錯，她要跟我們去。」羅法確認了傑拉德的猜測。

　　茱莉安看著臉色都變了的傑拉德笑了笑，沒有說話。

　　「茱莉安小姐，那可是……」

　　「你只要照你們原來的計劃進行就好。」茱莉安強勢的說：「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不想再聽到你這方面的話語。」

　　傑拉德終究還是不敢繼續說什麼，只是在經過一個街角時趁機對羅法抱怨了一下：「你可害苦我了，讓茱莉安小姐跟在我們後面，什麼樂趣都沒有了，我真應該和強尼森一起去紅依織僕。」

　　「放輕鬆，你本來就是去找女人的，何必怕一個女人呢？」

　　羅法穿上十幾天沒穿的法師袍，把自己的身體溫度用法術保持起來，不用把自己包的緊緊的，與街上裹的緊緊的人們對比，自然有一種帥氣風流的味道，就算他們身後跟著的茱莉安小姐，也是三眼裡有兩眼在盯羅法的背影看。

　　「這小子這麼看還有點模樣。」

紫依織僕館和紅依織僕館座落的地方其實是背靠背的，但是門的開口就是分別在兩條街，而這兩條街，也是低端消費和高端消費的分界，兩條街行走的人完全不同階層，即使只是隔壁街，也很少有人會越界。

　　當羅法他們到達紫依織僕門外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但紫依織僕的大門外，卻是燈火通明，衣冠楚楚的人流優雅有序的進入門內，就好像他們是在奔赴一場舞會，而不是來到一個聲色場所。而紫依織僕的門外站著的兩個女子也是冷若冰霜，根本沒有迎接賓客的那種熱情，不過她們確實是非常美的，除了眉眼間的氣質差別，她們並不會輸給茱莉安多少。

　　羅法並沒有對此表現出特別的神色，因為似乎每個人都對此很適應，習以為常的樣子。羅法走近的時候正好有一個穿著體面的老人緩步走入紫依織僕館，他的肩膀上站著一隻穩重的老猴子，根本沒有什麼拴住它的工具，它就乖乖的一動不動。而只有這個時候門口的兩個女子才看著猴子露出一丁點笑意，等老人走進去之後，她們就又回到了原來的神色。

　　從紫依織僕館大門進入的時候，竟然沒有多少人盯著茱莉安猛看，這讓羅法感到驚訝，難道這裡經常有女客人嗎？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士從一旁站成一列的侍者中走出來，站到羅法他們的面前，對著羅法問道：「請問幾位？」

　　「五位，用餐。」傑拉德開口說道。

　　「我只用餐。」後面的茱莉安接了一句。

　　「好的。」

　　可是茱莉安的一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對方理解錯誤了，給羅法、傑拉德還有茱莉安及她兩個侍衛送飯菜送的勤快，一個姑娘的影子都沒有見到。羅法倒是無所謂，傑拉德就有點鬱悶了，聽著包廂外漂亮的女孩子說笑穿梭而過，他們卻只能陪著一個貴族小姐干吃飯。

　　傑拉德卻不知道，其實茱莉安也很奇怪她聽說的在紫依織僕館吃飯有女孩子陪怎麼沒有發生，原本她還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長見識呢，既然沒有，她也不會強求，反而專心享受起美食來。

紫依織僕館既然把食色結合，就不會不在食上下功夫，畢竟她們面對的是有身份、高消費的人群，單靠肉慾成分佔比重低的服務並不能很好的拉住回頭客，精緻的食物並不比其他專門經營飲食的地方差。

紫依織僕的厲害之處在她們可以搞到很多香料，加在菜中，有其他地方菜色沒有的滋味。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珍貴的香料來自伊輔國南方風暴海的島上，但是那邊的土人只和商會的人在幾個特定的地方交易，運輸香料的船到底是在哪裡、什麼地方上岸的他們都搞不清楚，更別說那些珍貴的香料是在哪裡出產的。

　　傳說中的香料島簡直就是一個鋪著黃金的地方，任何人踏上那裡，拿到一些香料的種子，他將來就可以富可敵國。但從來也沒有人可以摸到它的影子。

為什麼伊輔國的造船業比其他王國都要發達？就是因為他們急切的想尋找一條到達香料島的航線。胡椒，這種生長在熱帶的植物能像常春籐一樣爬到很高的樹上去，它的果實是漿果狀的，味道香濃而辛辣，能掩蓋變質的醃肉的霉味，還能使打蔫已久的蔬菜神氣起來，就是幾乎已經霉爛了的魚，多放點胡椒，人們也能勉強嚥下去。在儲藏手段匱乏，天氣又炎熱的南方，沒有這種辣味的調料，貴族、大商人的廚師們可就為難了。

於是船越造越大，可以航行的距離越來越遠，因為伊輔城的每個孩子都知道香料買賣能賺大錢，但是商會壟斷了貿易，而他們同樣也被土人壟斷了貿易。大家叫那些島嶼上的土人為「香料土人」，或稱呼他們土爾人。

　　航行讓各處奇怪的作物來到了伊輔王國，豐富了所有人的餐桌。就像茱莉安小姐津津有味的吃著的食物裡，就含有讓冒險家、水手、商人們魂牽夢縈，陰魂不散的在他們睡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香料：肉豆蔻。

　　貴族小姐可以吃到的食物，品嚐到的調料是平民所難以企及的，即便是這樣，她也視之為奢侈的享受。這種個頭中等大小，四季常青，開著近乎白色的花的肉豆蔻樹可以結出價比黃金的果實。但人們只能在圖畫上一睹它的容顏，成熟的肉豆蔻果子是鮮紅色的球，把外面的紅皮剝開，一顆圓圓大大的種子有著黑色堅硬的殼，等干了以後砸開它，裡面就會滾出一個橢圓形褐色的核。

　　紅皮干了以後會變成淡橙色，它和褐色的肉豆蔻果肉都是香料，把磨碎的它們放到茱莉安小姐面前的香腸、湯中作佐料，餐後的小蛋糕裡也加了一些，食物就變得噴香可口了。這讓茱莉安小姐覺得十分愉悅，也可以讓紫依織僕館從她的口袋裡多掏出不少金索爾。

　　「好久沒有這麼奢侈過了。」茱莉安小姐愉快的說道。

　　傑拉德點點頭表示同意，他聞過肉豆蔻的味道，今天坐在這裡，還是只能聞肉豆蔻在食物裡起作用後的味道，這讓他很感慨。雖然他是個商人，但珍貴的香料還是富人們才買的起。肉豆蔻簡直成了地位的象徵，茱莉安這樣的貴族之女，也是拼著把全部加肉豆蔻的食物全都吃光，一點不剩，卻沒有人會覺得她可笑。

　　「紫依織僕館確實有它的獨到之處。」茱莉安小姐顯然很滿意這一餐。拍了拍手，茱莉安看了眼羅法和傑拉德：「好了，現在呢？是不是可以叫姑娘們了？你們請便。」

　　傑拉德撫了下額頭，說道：「已經用餐完畢，我們還是先到外面去吧，這裡每天都有表演的，如果是第一次來，去看看也不錯。對常來的客人，偶爾也會碰到新鮮的表演。紫依織僕館之間的人經常互相流動，增加客人們的新鮮感。」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吧。」

　　五個人在茱莉安小姐的催促下來到了紫依織僕館的表演廳，只要是在這裡用餐過的客人，哪怕你只吃了最便宜的東西，也可以免費欣賞表演，否則的話，請交1金索爾。

　　顯然這裡是紫依織僕最豪華，也是最嘈雜的地方，剛才他們所經歷的還像是白銀旅館那種級別的房間裝飾，當進到這裡的時候，仿若從小鎮一腳踏入首都，個中感覺的差別無法單純用文字描述。

　　整齊舞動的短紗少女，高聳的潔白胸部晃動在燈光下，端著飲料酒水零食的女侍直勾勾的盯著男人打量，遇上覺得不錯的還會對你微笑拋一個媚眼，然後毫無停留之意的離去。坐在客人邊上的女人們並不是個個都非常漂亮，但唯一整齊的就是她們的氣質都類似於淑女，而且都用肉豆蔻黯淡無光的褐色果仁點綴在頭髮上，香味瀰漫。

　　端莊的坐姿，曖昧但不放蕩的著裝和交談，這才是紫依織僕館的精華所在，大大區別於那些端著酒水穿梭的女侍。這是一種可以營造出來的對比，暗暗的告訴你，坐在你身旁的美人不是為了金錢在和你飲酒交談，而是高貴的淑女。

顯然，這種錯覺感也影響到了真正高貴的茱莉安小姐，她有些迷惑了，不知道她們中有多少是和自己一樣來玩的，還是在這裡做她們工作的……

　　「坐吧。」羅法覺得這裡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