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07 章 寧靜的夜

　　篝火燃燒起來了，興奮的自由團團員拿著發出耀眼光芒的火把騎著馬衝進了黑暗裡，他們還要去找一些枯枝樹葉來，不然今天晚上的寒冷可不好過。

　　幾十輛馬車圍成了一個大圈，馬下了軛，被安排在一邊餵食，幾個自由團員緊張的搭著一個簡易的馬棚，搭好了給辛苦一天的馬休息。馬棚的中間也燒起一堆火，用來烤乾地面，待會鋪稻草用。

　　其餘的人燒起了水，水還是大家車上帶的，明天可以去村子裡一趟，補充一下飲用水。這時候羅法買的鐵皮水罐就有作用了，他用熱水燙乾淨了本來就很乾淨的水罐，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了一鐵瓶的葡萄酒，這個鐵瓶是羅法家裡的，有兩升多的量，葡萄酒是散裝進去的，花了他5銀索爾。

　　羅法把葡萄酒倒進了鐵皮水罐裡，稍稍放在火堆旁加熱了一會兒，一股濃郁的酒香就四溢了出來。一些自由團的團員羨慕的看著羅法忙著處理葡萄酒，喝著熱水等著麥粥沸騰，再往裡面依據人數加進乾肉煮軟。

　　晚餐很快就開始了，每人一大碗麥粥加兩塊乾肉，再加一條醃魚，這是40人自由團的標準配備，如果自己有額外準備好東西的，自然會拿出來享用，其他人也不會去討。

　　人數比較少，只有20人的商隊裡差距就更大了，15人的車伕和小工只有一碗麥粥和一塊乾肉，5個商人包括傑拉德對乾肉都不屑一顧，自己拿出了鹽漬沙丁魚就著一小碗麥粥吃下；然後拿出5索爾一個的精麵包抹上8銀索爾一公斤的奶油美滋滋的享用，車伕和小工羨慕的看著，心裡做著當上商人後每天吃精麵包抹奶油生活的美夢。

　　羅法雖然和傑拉德比較熟，但是他把自己劃分到戰鬥職業裡，所以他和自由團的人坐在一起，一起用一大碗麥粥和兩塊乾肉的晚餐，這和他擺在面前的那罐葡萄酒太不搭配了，引來了不少疑惑的目光。

　　在臨時營地裡的三堆篝火驅散了寒冷和潮濕，雪本來就只有薄薄一層連黑褐色的土地都蓋不住，被火堆烤一下就化作了水蒸發無蹤，現在大家鋪上布坐在火堆旁，感覺還是很乾燥的。大家用完晚餐的時候去再撿枯枝的四個自由團團員也回來了，四個滿滿的袋子裡裝著今晚的溫暖。

　　羅法拿起面前的鐵皮水罐走到這四個凍的直哆嗦的團員面前，將水罐裡的葡萄酒倒到他們正要盛麥粥的碗裡。

　　「先喝點酒，熱熱身子。」羅法邊倒酒邊說道。

　　「謝謝～」

　　南方的僱傭團因為地域比較和平，治安也比較好，所以一般只能做做沒多少風險的保護、押運工作，得到的金錢比較少。北方的僱傭團則不一樣，打仗、剿匪的工作層出不窮，有的大團甚至接近一半數量軍隊的實力，賺到的佣金十分豐厚。

　　南方強悍的僱傭從業者都去北方淘金了，剩下的這些從業者要麼沒有實力去北方，要麼家裡有牽掛，比如強尼森就是有資格去北方淘金卻留在南方的僱傭從業者。賺不到大錢的僱傭從業者僅僅能養家的同時在僱傭團裡混吃喝，省下那口吃的讓家裡過的比平民好一點罷了。葡萄酒這種嗜好品只有在過大節日的時候才會嘗到，就連僱傭團完成一個僱傭後的慶祝會上大家也只能喝喝雜果酒罷了。

　　作為法師的羅法是個富裕的傢伙沒有人會懷疑：法師只要豁出去不顧自己前途，學習一些治療法術的話，就可以賺的盆滿缽滿；而就算不影響前途，去隨便加入一個僱傭團，不做事拿的錢都能比他們幾十個人加起來還多。所以羅法拿出葡萄酒加溫，大家都覺得很正常。

　　但是當他們看到羅法把葡萄酒倒給冒著寒冷搜尋枯枝的自由團員時，卻是有些感動了。法師和僱傭團根本不是一個階層，在南方，政權、法師會、商會之後才是僱傭團，就算是商人對他們這些窮困的僱傭團都略有蔑視，羅法作為一個法師卻……

　　「謝謝。」

　　喝進肚子裡的溫暖加上心裡的溫暖，就算是旁觀者中對法師有偏見的自由團員也對羅法產生了不小的好感，認為他是和其他法師不一樣的平易近人的特殊類型。

　　傑拉德看了羅法的作為，也站了起來，滿臉堆笑的為四位撿來柴火的團員碗裡一人放上了一條鹽漬沙丁魚，可惜傑拉德還是有些捨不得比較貴的奶油，拉攏的效果打了大折扣，讓他有些訕訕的不快。卻沒有想過羅法是把他最好的東西拿出來分享，他只是拿了次等的東西出來分享，此中心意孰輕孰重人心自有分辨。

　　商人有時候因為吝嗇而精明，有時候卻因為吝嗇而愚蠢。

　　晚餐過後大家休息了一會兒聊了聊天，就開始移動火堆的位置。自由團的人從馬車上拿下一個鐵簸箕、一把長鐵鉗子和一把鐵掃帚，把大的正在燃燒的樹枝移動到新火堆去，等舊火堆的火焰熄滅只剩火星後再用鐵掃帚把灰和火星都掃進鐵簸箕裡，移到了舊火堆裡去。

　　在舊火堆的位置清理了一遍，大家又從馬車上搬下大帳篷，在原火堆的地方搭了起來，等搭好帳篷後又在裡面鋪上一層乾草，再鋪上布，就是今晚的暖窩。被篝火烤熱的地下熱氣衝上來，可以給睡覺的人帶來溫暖，而地下的濕氣則會被乾草擋住吸收。

　　「這方法是我從北方學來的。」強尼森有些自得的對羅法炫耀道。

　　趕了一天馬車的和騎了一天馬的都鑽進帳篷裡睡去了，剩下的人又換了一次火堆後把馬都趕到了臨時馬棚裡，放下了遮風的厚布簾，固定好，這才帶著短武器紛紛打著哈欠走進了新帳篷。

　　羅法和強尼森聊了一些他們各自的家庭和經歷，等到越來越多的人都進入了帳篷之後，羅法拒絕了強尼森讓給他一個火堆烤過的位置，自己在一片還算乾燥的地方布下了一個法陣，然後走出了用馬車圍住的臨時營地。

　　「羅法，你要去哪裡？」強尼森追了出來：「要小解的話不要走太遠。」

　　羅法托著照明術對強尼森說道：「我來佈置一些警戒用的法術，你想看的話可以一起過來。」

　　強尼森怎麼會不感興趣呢，他立刻跟在了羅法後面，想看看法師怎麼佈置警戒。雖然他聽說過法師有這樣的能力，但是以法師吝嗇元素的習性，如果不覺得危險，能有同伴守夜，他們絕不會自己多上一層保險。

　　佈置警戒的法術既不會發光也不會發聲，其實是沒什麼好看的，但是為了讓強尼森明白，羅法讓他從警戒線的外面朝營地行走。在越過無形警戒線的時候，強尼森只覺得突然一陣大亮，兩個發出耀眼亮光的白球極快的朝營地半空飛去，就連隱藏在黑夜中悄悄落下的雪花都照的纖毫畢現。

　　很快，營地裡還沒睡的人都跑出來看個究竟。

　　「這只是亮光，我等會還會加上爆破聲。」羅法平靜的說。

　　強尼森看著天上的白球很快就消散了，質疑道：「可是如果一隻老鼠跑進來了呢？」

　　「你放心，只有狗那麼大的動物進入警戒線才會報警，這樣設置也主要是防狼用。」

　　「那我就放心了。」強尼森滿意的點點頭，揮手讓滿頭霧水的眾人回去，陪著羅法把營地周圍走了一圈後才回到了營地裡。

　　「守夜的人注意了，如果夜裡出現剛才的場景，就是法師布下的警戒發動，你們要注意，看清楚是什麼。小心一點……」

　　帳篷外面強尼森的聲音傳來，羅法把羊毛毯蓋在了身上。身下法陣傳來暖暖的溫度，羅法回味著今天的歷程，慢慢進入了夢鄉。

　　夜已深沉，帳幕外面傳進來火堆裡枯枝爆裂的微響，和馬兒不安的踢蹄聲。夜深中的營地是更加的靜寂了，雲朵依舊籠罩著天空，見不到一顆星辰。在這靜夜中，就算有飛劃半空的殞星，也能聽見它飛落時的絲絲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