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神器現世 第37章 清醒的玄心

不，即便是一向傲慢自負的雷斯，也無法想像自己雙手沾滿了上千餘人鮮血之後的內疚，及自責，那將會是怎樣的……沉重！

　他們只是普通人，毫無力量，毫無反抗餘力的普通人，其中還有小孩兒，還有僅僅幾個月大的嬰孩，甚至老弱婦孺。

　望著他們隨著殭屍們一步步的靠進魔法結界，所有人都冒出來一身冷汗。就連雷斯，那原本邪魅的臉上也是一陣無措。其中，最為痛苦的，便是普雲，他的同胞們，已成為那邪惡一方的棋子。

　「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等死嗎？」顫抖的嗓音，來自於一名騎士，他的雙手已快握不住那不離手的長劍，他怕死，卻又因騎士那所謂正義的精神而無法下手。

　長歎一聲，西蒙亦難以做出決定，一向心慈的他，更是不可能傷害那為數不下千餘的無辜生命。原本以為離開幻虛神殿，便已逃離了死亡的陰影，可誰也想不到，等待他們的是良知與生命之間最困難的抉擇。

　「咳——」

　慌亂之中，一聲清咳令所有人都不禁回頭，只見原本被安置在魔法結界最中心，被眾人保護起來的玄心正緩緩的撐起身。

　唇角的血絲令她看起來更為蒼白，長卷的睫毛微微扇了扇，一雙黑眸有些茫然的望著周圍一臉驚慌失措的人們，一張張熟悉的臉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在幻虛神殿內，經過同生共死之後，令她沒有產生以往的排斥感。

　「玄心？你醒了？」羅伊連忙上前，一雙金眸盛滿了擔憂，「有沒哪裡不舒服？你的傷勢……」他的緊張看在玄心眼裡，令她心頭一暖，忍不住唇角上揚。

　搖搖頭，她藉著羅伊站起身，一雙黑眸不斷的在人群中搜索，尋找那令她掛念的身影，「我沒事，風風呢？怎麼沒看到他？」

　「風……他……」羅伊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如今她剛清醒，若是知道聞人風已葬身於幻虛神殿，只怕本就虛弱的她會禁不住再次昏迷。

　「羅伊？」狐疑的看了臉色僵硬的他一眼，玄心發現身邊的人都異常驚慌，因心繫聞人風，她根本未曾察覺到此刻的處境，只是一個勁的想在人群中找到他，直到她發現普雲、羅克等人都刻意迴避她視線時，心頭不禁升起一絲不安。

　旋過身，她緊拽住羅伊的手臂，問：「告訴我，風風呢？風風……他在哪兒？」

　「玄心，你冷靜點！」羅伊有些哽咽，金眸之間不由浮現出一股水氣，「風…他……」

　「他已經死了！」出聲的是雷斯，他沒有回頭，視線依然緊凝著結界外不斷朝他們逼近的殭屍群，一邊將眾人都不忍說出的事說了出來。

　「雷斯——」羅伊責怪的瞪向他，認定他……

　是想要得到玄心，而故意讓玄心死心。

　「我只是說事實，你的婦人之仁只會讓她逃避現實！」回頭迎上羅伊的視線，雷斯理直氣壯，緊皺的眉，則是譴責羅伊的感情用事，依他看來，羅伊比鐵血帝國另外兩位王子比起來，還有待長進。

　當聽到這一回答，玄心整個人都呆住了，睜大的眼盛滿了痛楚，她不願意相信，聞人風會死去，她不願意相信，他會這麼無情的丟下自己，她更不願意相信，聞人風的力量會如此輕易的葬身於幻虛神殿。

　望著彷彿承受不住打擊而搖搖欲墜的玄心，西蒙等人則是無奈的搖頭歎息，聞人風的死，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可惜，甚至遺憾，那小子資質頗佳，難保他日不在大陸上揚名。尤其是他那驚人的實力，恐怕已超越了如今大陸上的十大高手。

　「不——」玄心突然尖聲一叫，雙手緊揪著長髮，一張絕色容顏上灑滿了淚水。

　「玄心——」羅伊擔憂的望著她，想要靠近，卻見她連著數步往後退。

　同一時間，結界被殭屍後方的不死法師不停的攻擊，產生了明顯的晃動，幾名魔法師已經在魔法耗損過多的情況下，嘔出大口的血水。

　「大家支撐住，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能放棄！」西蒙大喝一聲，朝羅伊使了個眼色，讓他照顧好玄心，而其他人則不敢分心，全心的維持這僅能拖延時間的魔法結界。

　連連後退的玄心，令羅伊實在無奈，甚至連靠近她都不敢，就擔心她無法自聞人風已死的事實中堅持下來。而不斷搖頭的玄心，那雙淒美的眼眸帶著迷離，最明顯的則是痛苦和悲傷，此刻的她，完全看不見四周正與死神搏鬥的人們。

　她的腦海裡，只有聞人風的身影，他的笑，他的怒，他的罵，他的親膩，一幕一幕，由合到分，漸漸的，越來越透明，讓她想抓亦抓不住。

　「他是我的一切，你明白嗎？羅伊！」癡癡的低喃著，玄心突然揪著心口，雙膝跪地，像是對著羅伊說，又像是對她自己說，「是他帶我離開遺忘之地，沒了他，就沒有我的存在！」

　「玄心——」聽著完全不同於她平日會說的語句，羅伊渾身不由緊繃起來。

　「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可我還活著……那就表示，他還沒死！」

　「玄心，風已經……」聽著她的話，羅伊理解為她不願意接受事實而已，只要他們今天還有命活著，那過段時間，相信她很快會恢復過來。

　「不，他沒有！」倏地抬起頭，玄心眼中的堅定和冷然叫羅伊為之一怔，那瞬間，他彷彿見到了另一個玄心，那種感覺，與平日單純天真的她剛好相反。甚至，被她這麼一瞪，他竟自腳地升起一絲寒意。

　「玄心——」一邊注意著四周的情況，看著普雲、西蒙都越來越吃力，看著頂上的魔……

　法結界越來越薄弱，羅伊越來越焦急，他深知，無論此刻的處境有多麼的危險，他亦要保護好玄心，他的好兄弟最珍惜的人兒。

　「相信我，羅伊，風風沒死！我要去找他，我要救他出來！」就在羅伊的雙手搭上她的肩，想要將她自地面攙起時，玄心手一伸，便將他推了開來。

　「玄心——不要出去——」

　羅伊的急喚令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只見玄心完全不顧羅伊的阻攔，一掌將羅伊打飛兩米之遠後，便縱身一躍，便朝著他們先前出來的地方，也就是幻虛神殿入口處急奔而去。

　「老天——」眾人都不忍看著接下來的一幕，一個絕色女子，即將被殭屍吞沒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