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水雲之島 第57章 蘇摩之死

蘇摩這一昏迷，直到翌日清晨才悠悠轉醒，生命力一點點的流失讓他一夕之間，彷彿蒼老了十幾年，蒼白的臉上，皺紋清晰可見。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見聞人風和蘇杭。

　傷勢未癒，聞人風連走路都有些蹣跚，但他知道，蘇摩的時間不多了，在蘇杭的攙扶下，來到水雲島後方的一處半山腰的閣樓內，從大廳側面的地下門進入，兩邊的夜明珠將整個通道照得猶如白晝。

　「乾兒子－－」突然一道洪亮的嗓門，隨即玄天老人的身影在門口水族人緊追之下出現在他們面前，「你要去探險嗎？帶我去帶我去！」

　有些無奈的看了一臉期待的玄天老人，聞人風點點頭，蘇杭示意族人退下，便引著他們深入地下室，他一路上介紹，這是蘇摩跟九位隱士修行之地，也是他們安息之地。

　聞人風沒有多言，沉默著，直到眼前豁然開朗，一處猶如世外桃園之地映入他的視線，遠遠看去，蘇摩與九位隱士都盤坐在一面巨大的石面上。這塊石面之下，則是一面水池，那清澈的水色，冉冉升起一股稀薄的水氣。

　「爺爺－－」蘇杭開口喚道，蘇摩緩緩睜開眼，另外九位隱士則雙掌齊推，使得他體外籠罩上一層藍芒。

　「小杭！」他的語氣與平日無異，若非他的臉色，根本無法相信他是個頻臨死亡的人，「這個結果是我始料未及的，如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往後，任何事你都要堅強，時刻要記住水凌派是你的責任，水族人更是你的責任。」

　點點頭，蘇杭眨了眨酸澀的眼，努力將眼淚嚥了回去，哽咽的嗓音讓他不感開口，就怕蘇摩太過擔憂。

　「自我出生以來，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增祖父便告訴過我，水族的前身是古東方大陸的七大流派之一的水凌派，但因大陸消失，我們從此生活在這個島嶼上，幾乎與海同化，這也就是西元大陸會稱我們水族人的原因！」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今，七大流派已出六派，西元大陸將發生什麼事，我已經無法看到了，所以小杭，你要記得，無論如何，水凌派正氣之名絕不能被玷污，黑焰殿跟太陰宮更是我們的死敵，也許，這就是天意，天意告訴我們，該入世了！」

　「爺爺，你的意思是……要讓世人知道水凌派？」

　「可以這麼說，這很可能是古東方重新甦醒的前端，七大派同時出現的預兆讓我心生不安，小杭，你一定要以大局為重，任何時候都需冷靜思考，不可再倔強了！」蘇摩千叮萬囑，看來對蘇杭那彆扭的性子甚為瞭解。

　但他也更擔心，只有十七歲的孫子，即使天賦過人，卻不一定能夠主持大局，為此，他才拜託聞人風多給予他照顧。

　「阿風，關於聖女的事，我能幫的也就只是提供水魂丹！」蘇摩說著，單手一抬，水池中立即冒起一股泡泡，然後從他所坐的石面前，一股水柱沖天而起，而那水柱頂端，則是一顆透明的，約有拇指大小的珠子。

　「這是……」聞人風幾乎可以感覺出來那珠子內所散發出來的生命氣息。

　「這就是水魂丹，不過水魂丹不能離開水凌池太久，否則會消失，所以，在聖女甦醒之後，再讓小杭替你來這裡取得。」

　「我明白，蘇爺爺！」聞人風點點頭，對於蘇摩對自己的幫助，他是打心裡感激。

　「但是阿風，水魂丹可以釋放被禁錮的靈魂，讓聖女真正的復活，但也有可能召回她前世，或者好幾世前的靈魂，到時候，她或許根本就不記得你，甚至發生一些我們所無法想像的事，你真的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了嗎？」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

　不後悔！」只要玄心能夠活著，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也許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刻骨銘心的去愛著一個女人，那種生死相許的情節，往往是小說電視裡才有的，現在，竟然如此真切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為了玄心，他什麼都願意付出。

　得到他如此肯定的回答，蘇摩也不好多說什麼，手一落，水柱裹著水魂丹消失於池中，而後對聞人風說道：「另外我知道你這次前來主要是想詢問古東方大陸的事，但很抱歉，我所知道的也不多，除了你那本神魔記裡所提到的外，我們的祖先為何會定居在此，以及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清楚，但是……」

　他看向聞人風，道：「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無論是曾經發生過的，還是即將發生的，這一切，似乎都與你有關。」

　「您的意思是……」聞人風也有這樣的想法，似乎自從在遺忘之地得到蒼龍劍，習得玄魔功之後，就陸續的發生了很多有關東方大陸的事。

　「我也只是推測，不過你既是炙陽門的弟子，會被牽扯進來也是很自然的事。關鍵就在於你擁有蒼龍劍，甚至能夠催動太極玉，和神之七色蒼龍，這些，都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我真不知該說你是幸運，還是天意。」

　無奈一笑，聞人風說道：「或許……真是天意吧，只是不知道這天意的目的又是什麼？」

　搖搖頭，蘇摩道：「我很想將這一切理解成為與萬年前，領導七大流派的狂神有關，不過對於狂神，除了這個名字外，他的一切都是個謎，是否真有這麼個人的存在，在我們未能修得神之境之前，根本無從得知。」

　「神之境界？你是說我們的力量達到神級嗎？」這類修行是人人都知道的，只不過西方被稱為天使，東方則是神魔。

　「是啊！聽小杭說太陰宮連暗天使都能夠研製成殭屍，那麼就表示，是真有那麼一個境界存在的，而我們離那個境界，還是太遙遠了！」蘇摩輕歎，生命即將結束，他恐怕與神之境界無緣咯。

　「無論如何，這一切的謎團終究會解開的！」聞人風只能以這話安慰，他心裡有著蘇摩同樣的疑問，而對於神之境界，他更是充滿了好奇。

　回想來到這個世界，水凌派似乎還知道一些，東玉老頭兒知道的更少，更可能的說，他連自己炙陽門是什麼都不知道，思及此，他不禁決定抽個時間回東隱村一趟。

　「乾兒子，這老爺爺是不是快死了！」思緒中，玄天老人聽著三人的對話後，滿腦子的霧水，被忽視半天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可是這一開口，讓蘇杭更是白了臉，蘇摩則微微一笑，任由血絲自唇角逸出。

　九位隱士同樣大口的噴出鮮血，情況比蘇摩更為嚴重，看情形，是為了讓蘇摩更多一點時間跟蘇杭和聞人風交代後事。

　緩和了一會兒，蘇摩看向跟野猴子一樣的玄天老人，道：「玄天，你我年紀相差無幾，我也就這麼稱呼你了，或許你聽不明白，但待你清醒後，你憶起我今天的話，便會理解。」

　「什麼話？」玄天老人眼珠子亂轉，不是很習慣這過於嚴肅，甚至壓抑的氛圍。

　「七大流派，正為四邪為二，正以玄心宗馬首是瞻，他日水凌派新長老乃我孫兒，望你多加照顧，有關古東方，你知道的應該比我多，一旦七派全現於世，你一定要清醒過來，玄心宗還需要你！」

　蘇摩的話一落，那顫抖的眼簾漸漸的閉上，長長的吐了口氣後，連九位隱士都同時垂下了頭顱，四周頓時陷入一陣寂靜。

　玄天老人不在蹦蹦跳跳了，他有些恍惚的看著水池上失去了氣

　息的人，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蘇杭則是緊咬著唇，任由滾燙的淚珠滑過臉龐，固執的不讓那嗚咽聲自喉嚨逸出。

　「你還有最後一次哭的權利，沒有人會嘲笑你！」聞人風拍了拍蘇杭的肩。

　三天之內，失去父親和爺爺，任誰都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更何況僅有十七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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