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閃亮的鎧甲 第二十四章 嫩狼肉

　還沒有天亮，韋林就饑腸轆轆地醒了過來，他努力睜大迷迷糊糊的雙眼，看見周圍的人大多進入了夢鄉。在英雄廳前原來燃燒火牆的地方，現在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個火堆，火堆後面坐著幾個人，不時地把木柴撥動一下，讓它能充分燃燒。

　韋林看到培根就在中間的一個火堆後，于是他從獸皮卷里鑽出來走了過去。培根迅速回頭，看到是摸著肚子走過來的韋林，笑著點了點頭，招呼韋林過來坐下，自己走到一邊。

　韋林的視線跟著培根，看到在火堆的外面多了一堆什麼東西，又走過去幾步，才發現那竟然是狼的尸體堆在一起，在慘白的月色下這些灰色尸體堆成的小丘，看起來格外嚇人。

　培根走了過去，仔細地挑來揀去，還用手捏著肉來檢查，看得韋林一陣惡寒，懷疑培根是不是有什麼古怪的血統。不過還真是冷啊，韋林又跑回英雄廳拿了幾張獸皮披在身上，等他回到火堆邊，培根已經挑好了一只小狼。

　走到水井邊，培根拔出小刀開始剝皮，他從狼的下唇開始下刀，一直劃到了尾根，然後再從兩邊一點一點地往上剝。狼的爪子都被剁了下來，頭部是最麻煩的，因為要保持完整，等剝到了頸部，培根放下小刀，把已經露出肉來的狼頭扔在地上用腳踩住，雙手抓住狼皮用力一扯，整張狼皮都被撕了下來。

　培根順手把狼皮扔在地上，明天自然會有人來料理，他打了桶水上來把狼洗干淨了，就這樣提著還在滴血水的狼走回火堆旁，扔在了自己的盾牌上。

　這時旁邊的那幾個士兵也活躍起來，其中一個拔出自己的小刀在狼身上割了好幾塊肉，都是脊背兩邊肉厚的，他們拿起旁邊的矛，把肉串在矛尖上湊到火上烤。

　韋林嘆了口氣，暴殄天物啊，即使狼肉不算什麼美味，這樣搞也是很沒有美感的事情。他看見培根也拿著矛在烤狼肉，矛尖上還是兩塊肉，為了避免吃這東西，韋林對培根說道︰“雖然我很感動，不過這東西還是我來弄吧。”

　培根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隨即恍然大悟地說︰“啊，是的，這東西你最……”後面的話卻沒有說下去，一個貴族可以擅長吃飯，可以擅長睡覺，但是以烹飪著名並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韋林已經習慣了，他拔出小刀仔細割了片腹部的肉，切得很薄，狼肉本來就很粗糙，腹部的稍微嫩一點，如果不是現在沒什麼吃的，韋林是不會想吃這東西的。

　他把狼肉片挑在小刀上去烤，又要過了培根的小刀好把肉翻轉以使其均勻受熱，沒過多久，肉片就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他用兩柄小刀夾著肉片向培根示意。培根毫不猶豫地一把抓過來往嘴里一扔，這塊巴掌大的肉片就消失在黑洞中。

　然後培根滿臉期待地看著韋林問︰“嘿嘿，這個，還有嗎？”韋林只好又片了肉下來烤，其實這肉沒有放任何調料，狼肉本身還有點酸味，但是餓壞了的人還能有什麼奢望呢？不過這次在烤熟後他是立刻扔進自己嘴里，然後一邊咀嚼一邊烤下一片，兩人就這樣一人一片地吃起來。

　旁邊的士兵們當然不能指望一位勛爵給他們烤肉吃，只好自己學著把肉切薄，雖然感覺味道沒有什麼改變，但是至少熟得更快了。

　吃了一會兒，培根突然用手肘踫了踫韋林說︰“看，那家伙要做什麼？”韋林回過頭去，發現墨菲家的一名護衛正向英雄廳里走去，沒過多久又出來了，不過手里多了點東西。那護衛回到馬車邊把東西從車窗里遞了進去，然後里面又把東西遞出來，不過看得出遞出來的東西明顯要小些。

　那護衛招呼著其他的幾個護衛還有車夫一起圍成一堆不知道在干什麼，培根仔細看了看，然後吃驚地對韋林說道︰“他們好象在吃東西？”

　吃東西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吃東西還這樣鬼鬼祟祟的，培根和韋林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一時都忘了烤肉。

　“烤小豬！”韋林突然想了起來，他壓低聲音對培根說，“還記得嗎？我們一起在英雄廳里吃的那只小豬，當時沒有吃完的，他們多半是拿那東西去了。”

　“嗯，當時士兵們吃東西的時候，墨菲家族的人躲在一邊吃自己帶的好東西，後來看到我們進去吃，當然不好意思跟進來了。”培根也反應過來了，他接著說道，“現在他們想吃東西，居然比我們更早想到那只小豬，那東西當然比狼肉好吃了，上當了，上當了。”說完一副後悔的樣子，簡直恨不得把那小豬搶回來。

　“哦，沒什麼大不了的，想想看，他是伯爵啊，比我們兩家的爵位都要高，現在卻躲在馬車里吃我們剩下的東西。”韋林安慰著培根道，“所以他們不敢公開吃，我們兩個小勛爵能夠把一個伯爵逼到這種地步，還有誰能做到？”

　培根眉開眼笑地說道︰“是啊是啊，不過要糾正你一下，馬車里的人也是勛爵，我問過了，是伯爵家的小公子。他正要返回領地，結果踫上了這事，並且他還在路上得病了，所以不能下車。”

　“這樣啊，那我們打敗就只是一個勛爵而不是伯爵了？真是遺憾啊，不過這家伙還真能吃啊，我看到他把小豬再遞出來的時候幾乎留下了一半。”韋林其實也沒有在意對方到底的勛爵還是伯爵。

　培根更是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他猜測道︰“也許車里還有女人？就是只有他一個人，貴族多留點也沒什麼啊，不是所有部分的肉都可口的。”

　對于這種如同呼吸般自然的階級歧視，韋林已經見得太多了，並且他發現自己也在慢慢向這方面轉變。這說不上是好是壞，也許這是好事，這代表著韋林更緊密地融入這個世界，也許這是壞事，這代表著韋林身上原來世界的特征越來越少，韋林就要變得完全是一個卡耳塔人了。

　不過那有什麼關系呢？不管選擇哪條路，都是為了活下來，還要盡可能地活得好。韋林看著旁邊隨處可見的堅固盾牌和閃亮矛尖，似乎是在提醒韋林，這是個並不平靜的世界，並且危險就在身邊。

　危險不是電視上看到的幾千公里外的戰爭、臨省的洪水、街上的車禍，危險就在旁邊，就在面前。有時候危險會象現在這樣以狼群的面目出現，露出自己鋒利的爪牙。有時候危險是一支軍隊，摧毀路上遇到的一切。有時候危險是一杯水，或是一片狼肉，就在剛才吃下去的狼肉里，說不定有狂犬病毒，但是生活在這個世界里還能怎麼辦？

　你可以不吃這狼肉而是摸出一袋方便面嗎？你可以不在外面喝水只喝自己帶的礦泉水嗎？你可以向管家申請要一塊香皂嗎？

　韋林自認為還是適應力比較強的，他先是讓自己適應了這個世界，然後再進行一些改變，和阿蒂妮小姐談的陶管生意就是其中之一。鉛管對人有害是確定無疑的，雖然韋林提出的實驗方法會讓他的大學教授用講義夾抽他，但是這都是細枝末節不是嗎？

　韋林沒有象任何一個正常的穿越者那些先想到熬鹽、煉鋼、做火槍，而是先想到了在建立自己的後宮前總不能死于慢性鉛中毒吧。

　“慢慢來吧，這次去哈伯爾尼亞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韋林盤算著，“如果那個叫華萊士的家伙真的是他所說的身份，我應該會有些收獲吧。”

　身上披著獸皮，韋林坐在火堆邊裝著睡覺，心里已經在計劃著哈伯爾尼亞之行了。隨機應變听起來不錯，但韋林知道那不是自己能隨便玩的，還是勤能補拙，先想好幾套方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