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卡耳塔之主 第二章 海外關係

　「現在家族裡的情況並沒有看上去那樣好，我們就像是在一個四處漏風的房子裡面一樣。」阿蒂妮用的語調，聽起來就像只是在說家裡如何如何一樣，「北面的那些野蠻人終究不可信任，我們東面的那些盟友們，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王室現在已經成為一體，雖然他們內部有些麻煩，但是至少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我能夠感受到這種煩躁的情緒，我也有過。」韋林慢慢地說著，「有段時間我總感覺自己坐的船已經在漏水了，並且水面下還有巨獸在潛伏著，船上的水手們似乎又在密謀著叛亂。」

　阿蒂妮輕輕一笑，顯然是大有同感，韋林接著說道：「當時感覺似乎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敵人，有時候還後悔著，想要回到從前平淡的日子中。不過在品嚐到了權利的甘美，關鍵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掌握自己命運的感覺後，就捨不得後退了。」

　「權利啊，真是個好東西。」阿蒂妮若有所思地說道，「有的人只是用它來獲得自己覬覦的東西，有的人只是為了保證自己的東西不被別人覬覦。但是無論如何，只要走上這條路，就無法回頭了。」

　韋林將酒罐放在嘴邊，大口大口地灌了一通，然後懶散地說道：「所以啊，既然如此，那就多想一想現在該怎麼辦吧。」

　阿蒂妮愕然看著韋林，以前的韋林在她面前，雖然努力表現出淡定的模樣來。但是卻還是多少有些造作地。

　那也可以理解，雖然韋林有著另一個世界裡的記憶，抵抗能力是強了些。但是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人物，在這個世界裡的身份又不是多高，自然還沒有到能夠藐視一位美麗的公爵家小姐的地步。

　直到後來，韋林逐步發展起來了。正所謂居移氣，養移體。韋林有了那麼大的領地。那麼多地手下，自信心也就隨之有了變化。

　現在他雖然還是如同以往那樣，無恥地同時愛慕著阿蒂妮、卡麗娣和卡金娣，但是卻沒有多少那種患得患失的心理了。現在他必須考慮更多地問題。對阿蒂妮也就沒有那麼戰戰兢兢的了。

　「在王室的那群人當中。瑞恩斯坦公爵是個大麻煩，其實拉尼德絲女王也是的。雖然他們那邊也是有很多地問題，但是我們這邊當然也有，現在就看誰撐得久了。」阿蒂妮談起正事地時候，臉上總有些那麼若有若無的嘲笑，「現在我有一個小小的計劃，也許你可以試著接受王室的拉攏。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對你感興趣的，特別是現在。」

　韋林突然插嘴道：「他們感興趣的，是南方防禦同盟。是巴雷特家族。」阿蒂妮笑道：「有區別嗎？許多其他的家族換個人出來當家主，還是可以保持原樣。但是不管是南方防禦同盟，還是巴雷特家族，根本就找不到人來接替你的地位。」

　「這不是好事情。林雷」韋林憂傷地說道，「我更希望這個集體像是穩固的機器一樣。隨時可以找到替換地零件上去。」

　阿蒂妮顯然並不相信韋林的話。她搖著頭說道：「那麼你就更危險了，按照現在你的狀態。也許會有很多人希望你死掉。但是如果你是可以隨意替換的，那結果一定更糟糕。」

　「好吧，這個話題真是無趣。」韋林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談論太多，「王室那邊不可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條件，想要得到我地效忠可不容易。」

　說著這話，韋林似笑非笑地看著阿蒂妮，阿蒂妮恍然未覺道：「哦，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放心啊。我很清楚，你一向是對王室沒有什麼敬畏之心地。如果說要有什麼聯繫，也就只是想著利用吧。但是一個強勢的王室，可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韋林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便微笑著說道：「是啊，地確如此。相比之下，我還是感覺赫爾姆霍茨家族和我親近一些。」阿蒂妮看了韋林一眼，好像是企圖把他的心思看個明白，又說道：「現在我們和王室都是隨時要倒塌的房子，所以你的作用就很關鍵了。南方防禦同盟足夠強大，也許可以成為王室的頂樑柱，當他們越來越依賴你的時候，如果你突然消失掉，那麼對他們帶來的傷害就是致命的。」

　韋林假惺惺地哀歎道：「可憐的王室啊，可是你們呢？不需要一根堅強的頂樑柱？」阿蒂妮把臉轉了過去道：「我們認為你在王室的陣營中，才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堡壘總是容易從內部攻破的。我們這邊的破房子，還可以修修補補，只需要多撐一段時間，等到對方的房子先垮掉，我們就勝利了。」

　「可是這樣一來，南方防禦同盟的日子就很難過了。」韋林低著頭，裝出認真計算的樣子說道，「你也知道王室那群人，愚蠢的不少，貪婪的很多。我擔心他們會趁這個機會勒索我。」

　阿蒂妮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韋林的偽裝道：「你還會被他們勒索？現在的情況是王室需要你，而不是你需要他們。如果換成你勒索他們的話，還更有可信度一點。」

　韋林訕笑道：「但是他們那邊還是有一定的優勢嘛，比如說，他們可是隨隨便便就封我一個親王啊，或者說是把公主嫁給我啊，還有……」

　他越說聲音越小，因為阿蒂妮正用一種簡直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她說道：「你說的這些話，自己相信嗎？」

　「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嘛。」韋林小聲說著，阿蒂妮才突然驚覺到自己好像中了圈套。本來她是應該和韋林討論。或者說是談判的，在這其中，帶動對方的情緒當然重要。

　以阿蒂妮之驕傲，是絕對不會故意玩曖昧，去誘惑韋林地。但是現在韋林插科打諢，東扯西拉。就讓阿蒂妮感覺到自己根本無法控制住場面。

　現在的韋林，似乎越來越不好對付了。阿蒂妮暗自苦笑了下。還是說道：「你需要什麼呢？我想兩個家族之間，應該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吧？」

　「這倒也是，我也說過了，還是感覺和赫爾姆霍茨家族更親近一點的。」韋林厚顏說道。「我對於王室的確不能夠相信。要合作的話，不會找他們地。即使我投入了他們一方，也肯定是當臥底的。」

　阿蒂妮想要地，也只是個大概的意向了。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一開始就有多詳細的計劃出來。她還帶著一大群人呢，就是等著細化各種條款地。

　現在看起來，結果沒有想像中地那樣理想，但是至少也不讓人完全失望。阿蒂妮算是知道了，現在韋林已經成為了一個滑頭。他那打哈哈的說話方式正是一個政客的表現。

　對此阿蒂妮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本來她是討厭這樣的行為，她當然也討厭自己這樣。同時阿蒂妮也知道不這樣是不行的，韋林現在必須為自己的家族考慮，這種讓人厭惡的政客作風。其實正是成熟的表現。

　並且以前還在威塔塞克城堡的時候。阿蒂妮算是對韋林比較有好感地，至少認為這個人不討厭。到了後來。韋林從哈伯爾尼亞人那裡返回，阿蒂妮更是對他產生了興趣。

　韋林的發展，阿蒂妮也是瞭解的，對於這樣一個以前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現在卻成長到必須平等面對的地步。阿蒂妮是有些驚喜地，但是也有些失望。在她心目中地韋林，應該還是那個會做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同時玩耍起來沒大沒小，似乎對所有人都很好地人。

　那個韋林雖然不是有權勢的，卻可以讓人安心，不用擔心有什麼陰謀等在後面。而現在的韋林，自然是不一樣了。

　阿蒂妮心中感歎著，臉上不動聲色地說道：「說說你現在的情況吧，我很有興趣呢。」韋林一副立刻得意起來，但是又用顯而易見的假裝謙虛樣子說道：現在？看起來似乎還可以吧，也就是幫助南方的領主們為了自由與和平而奮鬥。我們都是平等的，當然，其中某些人要更平等一點。所以才有了領導者，剛好他們認為我還是可以值得信賴的。所以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自己動手做飯吃了，那真是壞消息啊。」

　對於韋林明顯的誇張說辭，阿蒂妮忍不住說道：「看起來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你為什麼能夠如此愜意呢？在我的感覺中，你即使是不得不這樣做，應該是滿懷著同情和憐憫的。」

　「對啊，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樣。」韋林這才注意到，兩人交談一直用的是比較親熱隨意的「你」，而不是禮貌但疏遠的「您」，他繼續說道，「我們有很多事情必須去做，但是卻不一定是我們喜歡的。在這樣的時候，就必須好好想想，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我不這樣做，會導致什麼後果？最關鍵的是，必須在心裡有一個重要的東西，堅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那個東西。」

　阿蒂妮剛想問問那是什麼，但是抬起頭來，看到韋林瞟過來的眼神，便什麼都不說了。兩個人沉默了下來，韋林一直在喝酒。

　等到把那壺酒喝完了，韋林才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卻又及其玄妙地剛好沒有碰到阿蒂妮。他轉過身去，捏了捏卡金娣的小臉，對著卡麗娣笑了笑，然後將手上的東西一扔道：「這邊的景色還不錯，雖然還想多聊幾句，但是也不急在這麼一會兒。反正我準備在這邊住幾天，先去準備了。」

　說完這話，韋林就向自己的戰馬走過去。這馬被馴得很好，剛才韋林下馬後，也沒有去管它。那馬並沒有跑，就是在那邊站著，只是在啃地上的青草吃的時候，走動一下而已。

　巨木村中雖然有房子，但是實在太破舊了，還趕不上帳篷的舒適程度。跟隨著韋林而來的扈從，剛才一直在搭帳篷，現在都還在忙碌著。

　兩邊對於這次的見面，都是準備了一些專業人員的。現在兩家都是非同以往了，有個協議什麼的，還是專業點好。

　其實這樣的談判，甚至根本就不需要雙方來的人級別太高。主要還是那些專業人員進行琢磨，逐一敲定協議的條款。

　韋林和阿蒂妮的作用，就是把一些下面的人員無法決定的事情，當場拍板。這可以省下些時間。最關鍵的是，兩家的首腦人物見見面，還是多少有利於聯絡感情的。

　畢竟所有能夠寫下來的協議，都是隨時可以被撕毀的，當然隨口說的就更不行了。只不過，有了利益的推動，還是要加上一些誠意才對。大家把參加一個會議的領導級別，看成是那個會議的級別，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面，雙方帶來的一些專業人員，討論的是如何進一步合作的問題。主要是現在狄德羅公爵控制的地區，已經和韋林控制的地區接壤了，自然會進行更多的貿易。

　巴雷特家族在和指間大陸貿易的方面，是整個卡耳塔最規模龐大的。戰爭總是需要很多東西的，從刀劍、箭矢這些可以直接用於戰爭的工具，到馬蹄鐵、繩索等可以用於戰爭的物資，還有糧食、金屬等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嫌少的東西。對於卡耳塔這個島國來講，如果沒有海外貿易的話，很快就會變得捉襟見肘的。

　這麼多年來，巴雷特家族在這方面的地位，簡直已經是無可動搖的了。平時大家還覺得沒有什麼，最多就是半鄙視，半羨慕地罵上幾句。到現在，已經有了越來越多的領主發現，有海外關係，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