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日出
正所謂有槍就是草頭王,韋林現在其實和軍閥很相似,當然他是個有理想、有實力的軍閥。不止是牢牢地把握住軍隊,還要發展經濟、改革政治,那就不是偏安南方的格局了。
在巡營以後,韋林睡了個好覺。有這樣一群堅強的戰士,有生產力驚人的大後方,韋林對明天的戰局顧慮少了些。
第二天,東方的天空還是魚肚白的時候,軍中的廚師們就開始工作了。今天的戰鬥需要高熱量的食物,所以每天都要配發的麥芽糖,今天是雙倍供應。
這東西雖然吃下去後不如麵包什麼的耐饑,但是勝在體積小,就算是在戰鬥間隙吃上一塊,也會感覺到緩緩地恢復了力氣。
廚師的助手們用鑿子和榔頭,將桌面大小的圓餅狀麥芽糖敲成小塊。在這個缺乏甜味的時代,士兵們就算是吃飽了,也是喜歡吃一點麥芽糖的。
本來在野外的普通士兵的食物,通常都是用面餅、草根之類的東西,弄碎了放到大鍋裏去煮。那也就是讓人不至於餓死的程度而已,那些成品無論是顏色、味道,還是營養價值,都沒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韋林的軍中因為後勤保障得力,所以財大氣粗地讓士兵們每天都有肉吃。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塊鹹魚、醃肉、乳酪什麼的,但是也能夠讓士兵們感動得淚流滿面了。
今天要打仗,麵糊就算了。普通的士兵,也可以吃麵包吃到飽。那是廚師的助手在天還沒有亮地時候。就起床開始做了。
軍中有點職務的,可以得到用油煎過的臘腸或者是醃肉。這個配上麵包和葡萄酒,很容易讓人產生幻覺,認為自己是在酒館裏面,而不是在殘酷的戰場上。
當然如果有人想換換口味,也可以吃黃豆煮的醃肉。不過這東西沒有多少人喜歡吃,大家一致認為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那就最好不要吃。
韋林和緊密團結在他周圍的一些人,正坐在他的那個超級大帳篷裏面。在地毯上面放了不少墊子,因為沒有準備那麼多地桌子,所以大家都是坐在墊子上面,手中拿著盤子就開吃。
看起來是簡樸了點。明顯與這帳篷不相符。如果韋林願意用地毯去換桌子,那麼即使是用最好的木料,換來的桌子也可以把這帳篷堆滿。
但是韋林認為那會增加後勤負擔,自己的大帳篷雖然離譜,但是這麼多年來,它所代表的意義,已經不止是個帳篷了。
這個大帳篷出現地地方。就是巴雷特家族的家主所在地。特別是那些跟隨著巴雷特家族比較早的人。更是把這個當成了戰場上的精神支柱,幾乎和軍中的大旗一樣了。
這樣一個龐大的帳篷佇立在營地中間,大家基本上都是一抬頭就能夠看見,也的確可以增加士兵們地凝聚力。
桌子又不能夠折疊,即使是矮幾,也沒有那麼容易攜帶。如果要用戰場附近地樹樁來代替桌子,又實在是糟蹋地毯了。
所以韋林帶頭,像是維吉亞異教徒一樣坐著。大家面前都放著酒杯和酒壺,羊角小麵包堆放在一起疊在盤子裏。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在這個帳篷裏面的人,都是有了點菜的資格。韋林要的是兩隻雞大腿,這還是昨天的獵物,當時是抓了只活的野雞回來,一直養到了今天早上才殺的。
韋林要求他們是先隔水蒸了一陣子。然後再加上香料烤好的。因為先蒸地時候。基本上也就熟了,後面的燒烤也就是增味而已。所以這雞腿並不象平常的烤雞腿那樣。熟的地方太熟,生的地方太生。
那只野雞身上地其他部位,都被瓜分了。有人要了雞胸肉,煎過以後,再加地醬汁。還有人要求廚師把剩下的部分只取淨肉,然後燉得爛爛地。
有了好吃的東西,大家的心情似乎也很好,一個個都在低聲說話。有談論王室軍和狄德羅公爵軍的動向,然後就很自然地開始推測他們的行動。
還有的推演目前正監視著自己的王室軍,會採取何種行動。不過那很難,懦夫和勇士,即使他們擁有相同的力量,也是截然不同的。目前監視著韋林的王室軍,基本上都是些雜牌,成分相當複雜,實在不好估計。
最多的人談論的,還是天氣。那不止是因為談論天氣可以無限制地說下去,還不會得罪任何人。關鍵在於,韋林的軍中使用大量的火器,按照現在的科技水準,還沒有能夠達到無視雨天的地步。如果降水太多的話,韋林的部隊一定會因為無法使用火器,而導致戰力減弱。
更何況在目前的情況下,降雨對這裏的防守不利。韋林那些防守營地的軍隊,將無法看到遠處的敵人。同時也無法使用火器阻止敵人靠近,弓弩的弦也會因為潮濕的環境而變軟。
韋林還沒有能夠達到準確預報天氣的程度,不過昨天他看夜空,至少月亮還是很亮的。他依稀記得,似乎這種情況就不會下雨。
不過那可不敢保證,剛才他就發現外面本來應該是天亮了,但是依舊感覺有些黑沉沉的。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在醞釀著要下雨了,韋林開始擔心起來。“去請格塞爾閣下過來。”心神不寧的韋林吩咐著,格塞爾很快就來了。韋林顧不得客氣,立刻問道:“你們祈禱過了嗎?”
格塞爾愕然道:“當然,我們在飯前祈禱的,現在都已經吃完飯了。”作為苦行僧,他們的飲食異常簡單。平時也就是清水面餅而已。韋林一直弄不清楚,用這種缺乏營養地東西,怎麼可能足夠維持高強度的殺戮。
“抱歉,是我沒有說明白。”韋林苦笑著說道,“我想您在來的路上也看到了,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大對頭。我有時候喜歡下雨,但絕對不是現在。所以。如果您願意的話,請您帶領父神教的人們,祈禱今天不要下雨好嗎?”
格塞爾毫不猶豫地說道:“如您所願,我立刻就去辦,是需要公開的集體祈禱嗎?”格塞爾之所以一點也不吃驚。那是因為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信奉父神教地人們,都喜歡把各種事情來麻煩父神。那些傳教士不是說了嗎?父神是全知者,父神是全能者。也許他老人家事情太多了,沒有能夠聽到普通信徒的祈禱。但是如果拜託牧師祈禱的話,總不能夠推託了吧?
這就像是城堡裏的貴族老爺一樣,普通領民是別想著去隨便見面的。但是他們地僕人就沒有那麼難見到。如果能夠買通僕人。那麼想求領主什麼事情,就要簡單一點了,那些傳教士不是也自稱為父神的僕人嗎?
所以比如消滅蝗災,希望葡萄有個好收成,還有讓水源不要枯竭之類的事情。一般是涉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那麼大家就很有可能湊錢去交給牧師,請求他去祈禱。
對於這樣的事情,牧師自然也是不會推託的。當然他們也不會大包大攬地承諾事情一定能夠辦到,他們會要求信徒們一起祈禱。
如果事情成了。那就是牧師的祈禱真地能夠被父神聽到,無疑這裏地聲望會讓更多的人願意捐獻。
假如沒有效果,那也不可能是虔誠的牧師有問題了。一定是一起祈禱的那些信徒還不夠誠心,甚至是做出了什麼褻瀆的事情。
對此信徒們也能夠理解,求領主老爺辦事也是這樣嘛。只要僕人們把話遞上去了。聽不聽在於領主老爺。不管成不成。求人辦事的都是不能夠怪僕人。
正因為如此,格塞爾很爽快遞答應了韋林的要求。他本來還指望著能夠公開祈禱。那樣的話,無疑可以增強父神教在軍中的影響力。
但遺憾地是,苦行僧並不是傳教士,他們沒有那樣善於說服人。韋林馬上回答道:“這個啊,還是不用了吧,士兵們需要保持體力。”就這麼一句敷衍的話,格塞爾也只能夠呐呐地說了句:“哦,我這就去辦。”
格塞爾出門以後,帳篷裏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然後又看著韋林。韋林當然知道他們想問什麼,所以就很乾脆地搶先說道:“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只是以防萬一而已。你們如果有自己信奉的神明,最好也是祈禱一下。”當時竟然真是有幾個人若有所思地點著頭,看起來就是準備吃過飯以後就去祈禱了。
眾人談笑著吃過了早飯,按照韋林軍中的規矩,大家可以在自己地帳篷外面活動。雖然不能夠走得太遠,但是有經驗地士兵,都在緩緩地活動著手腳。
一些人在檢查著自己的盔甲兵器,雖然這些東西在損壞以後都有專人維護,但是平時是需要士兵們自己保養地。
他們就坐在帳篷的外面,仔細地看著鎧甲上面的繩子是否牢固,甲片有沒有因為銹蝕而變得脆弱。還有各種要隨身攜帶的東西,是不是都還完好無損。
劍與矛雖然已經打磨過了,但是現在也要試試鋒刃。如果感覺鈍了點的,那麼周圍也必然有人身上額外帶了塊小小的磨刀石。
老練的戰士們眯著眼睛,用磨刀石在矛尖劍刃上打磨著。此時雖然天色還是有些讓韋林擔心的昏沉,但是也好多了,足夠看清楚周圍的景物。
騎士們也回去了,他們稍微休息一下後,就要由扈從們伺候著穿上鎧甲。這個工作會持續很長時間,直到決定出發的時候,他們會被一個簡易的架子吊著放到自己的戰馬上面去。
韋林軍中的騎士不多,但是重騎兵不少,裝備還要好一些,但是也不可能很靈活,現在他們應該就已經在同伴和輔助兵的幫助下批甲了吧。
早上的風還有點冷,韋林洗了臉和手以後,也沒有穿鎧甲的意思,就站在帳篷門口發呆。風從他衣服的縫隙裏吹進去,讓他感覺到很清爽。
韋林抬頭看著天空,依舊是低矮的烏雲仿佛就在頭頂上。如果伸出手去的話,多半就能夠碰到。
“黑雲壓城城欲摧。”韋林低聲念了一句,心中很是有些感慨。即使不下雨,在這樣糟糕的天氣條件下,因為能見度降低了,所以韋林軍中依仗的各種威力巨大之遠端武器,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而韋林雖然已經很努力地訓練自己的士兵了,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在肉搏方面,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突然之間,沒有任何預兆,在天邊仿佛被撕開了一條縫隙。一道陽光清晰可見地照耀了下來,然後那裂口擴大,是更多的陽光投射在大地上。
這個時候反而看不到“一束”陽光了,因為越來越多的地方被照亮。時間仿佛過得很快,那天上的黑雲被驅散,韋林看到了已經升出地平線的太陽。
“哈哈哈,甲光向日金鱗開。”韋林看著好像是突然之間變得有生氣的營地,大笑著轉身對朱娜說道,“準備好,我們一起去看熱鬧。”